顧念兮聽着兩人別有深意的對話覺得頭都要痛了,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什麼事情好好的說不行麼,非得這麼冷言冷語的諷刺?”
“念念,你去哄糰子睡覺。”陸灝南看着她的眼神很暖,說話的語氣也是柔軟寵溺的。
“想要趕我走呀?我偏不!”顧念兮偏着頭表情似有不滿,她對兩人接下來要說什麼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不想他將仇恨轉移到藤原百合的身上,要是哪天他後悔了到時候只會更加的難過。
他笑的有些無奈,耐心的哄着她,“童姨跟我說糰子的作息時間都是很準時的,你對他要求那麼嚴格這麼半途而廢真的好麼?聽話,我不會怎樣對她的。”
顧念兮猶豫着嗯了一聲,靠近他小聲道:“怎麼說她身上也流着跟你相同的血液的一半血液,你凡事都別太過了,女孩子家家也聽不容易的。”
“這麼不放心,要不你留下來陪我?”他擡手摸了摸她白瓷細嫩的臉,淡淡的聲音笑意明顯,“這些事情你都要不管,你只要負責貌美如花跟帶好孩子就行了。”
“那這樣的話我不就成了你擺在家中的花瓶?雖然我覺得自己長得也挺漂亮的,站在人羣中也屬於閃閃發光引人矚目的一對,但你這麼直白的誇我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她嘴裡說着不好意思的話,臉上的神情卻是得意驕傲的。
陸灝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裡笑意深了些,“什麼時候驕傲的跟只孔雀似的,你就不能學學人家第一名媛嗎?要是以後陪我出席宴會,你這副樣子我都有點帶不出去。”
“我這樣怎麼啦?哼,我還沒有嫌棄你招蜂引蝶的本事更上一層樓了你還敢嫌棄我。”顧念兮哼哼唧唧的嫌棄道,側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法式古典大鐘,剛好九點半,是她給糰子定下的睡眠時間。
陸灝南清冷的眸子裡劃過一絲笑意,口吻淡淡的,“念念,你這是吃醋了嗎?可我怎麼聽芷薇說還有人給你送花來着。”
“那說明人家眼光好,不像某些人眼神不太好錯把魚目當珍珠。”顧念兮說的是寧家姐妹,要不是她們兩個他們之間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誤會跟分離了。
陸灝南的眼神暗了暗,目光寒者歉意。
顧念兮也不是要怪他的意思,美目流轉,衝藤原百合笑道:“藤原小姐,你目前的處境呢我大概能猜得到一二的,我想,你也不太像自己的處境更加的艱難吧?”
藤原百合不解,疑惑的望着她。
“我的意思很簡單,藤原小姐要是想要別人幫助你走出困境也請你待人先真誠,誰都不喜歡被人算計的。”
藤原百合一震,臉上多了幾分驚訝。
顧念兮不再理會她,邁着輕快的步伐往樓上走去,嘴裡還哼着輕快的小調。
陸灝南眼角帶着笑意目送着她進了嬰兒房,目光一下子轉移到藤原百合的臉上,“坐!”簡單的一個字,帶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藤原百合面對顧念兮尚有幾分傲氣,可在他的面前卻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咬了咬脣,小心的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
“念念她看似對人冷冷淡淡的但心地很軟,見不得別人受到委屈,你演了這麼一齣戲,我不想知道你是什麼目的但我警告你下次別再這麼做。否則,你的下場絕對不會比藤原澤明好上多少。”
“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不要把我們混爲一談。”藤原百合被他冰冷不留情的警告,心下恐懼,卻是將纖細的背脊挺得更直了。
她的態度很是漠然,好像並不十分認同藤原澤明,要是別人或許會覺得她無情無義,但陸灝南卻是笑了。
“怎麼,你對自己的父親似乎有些不滿?”
藤原百合眉頭蹙起,眉心是濃的化不開的陰鬱,回答的乾脆利落,“我對他不止是不滿,而是打從內心裡感到恐懼。”
“爲什麼?”陸灝南很感興趣的樣子。
“你是想要知道我光鮮華麗的外表下過的有多悽慘孤獨無助嗎?”藤原百合自嘲的笑笑,“從小就是家裡的傭人照顧我的,他們沒有盡到一分父母的責任,說句很可笑的話,可能他們連我的生日是幾月幾號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從小就長得漂亮,我所謂的父親也不會花那麼多的錢培養我,還讓我成爲東京的第一名媛。”
“三歲的時候,別人家的孩子還在父母的懷裡抱着,我就必須得學習各種才藝,還要每天貼着牆站立訓練任何情況下背都要挺直,身體要軟。有雜誌上堪稱藤原百合的笑容是最迷人的,可殊不知我五歲的時候就要將筷子含在嘴裡對着鏡子練習笑容,嘴巴張的太小或者太大都不行,只要有絲毫差錯的地方換來的都是不留情的訓斥。”
陸灝南看着她,不知道爲何眼前會浮現小小的女孩身體單薄的站在那裡,眼裡淚光涌動還得拼命忍着不敢哭,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
藤原百合似乎找到了發泄的宣口,也不管他樂意不樂意聽,會不會不高興,明亮的眸子裡染上了層淺淡的薄霧,“父親他在外面有很多的私生子私生女,大家都說父親很愛母親,可我不不明白他怎麼還會在外面找女人。後來,一次我無意聽到父親跟母親的爭吵,母親一臉的憎恨說父親殺了她最愛的男人,害的她的孩子不知所蹤,她對他只剩下了刻骨的恨……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母親,她雖然對我不親近但始終都是優雅迷人的,不管跟誰說話都不會大聲,始終溫溫和和的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父親對我們這些子女都是沒有什麼溫情的,我以爲母親那樣罵他他會打母親,嚇得衝了出去護在母親的面前,可父親只是深深的看了母親一眼一臉頹敗的離開了。”
陸婉婉竟然有臉說藤原澤明殺了她最愛的男人,害的她兒子失蹤,要是她真的在乎的話,怎麼那麼多年都沒有找他?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自欺欺人嗎,還是標杆自己不容侵犯對愛忠貞?未免也太可笑了些,讓人從心底作嘔。
“爲何要設計念念?”陸灝南眼神冷冽的看着她,似乎她回答的要是他不滿意隨時都能將她給丟出去。
藤原百合秀氣淨白的臉澀蒼白了幾分,輕咬下脣,“如果不是別無他法,我也不會這麼做。”
陸灝南的眼神倏地一沉,臉澀陰鬱了幾分,“你倒是很會揣測人心,就不怕念念不在家或者我們無動於衷見死不救嗎?”
藤原百合神色一怔,眼底歉意浮現,“我曾經跟着你來過顧家大宅,當時情況緊急我沒有辦法只能先將人引過來,要是真的沒有人管我死活的話那也沒有辦法,可總是要賭一把的。而臥,很幸運的賭贏了,證明我運氣還不太差。”
“你這麼自艾自憐的倒是讓我聽着像是譴責的意思?”
“我沒有那個意思,父親替我定下了婚約,可我不愛那個男人,以前不敢反抗是因爲沒有反抗的理由,現在……”藤原百合微微垂着頭,輕撫着依舊平坦看不出變化的腹部一臉的寵溺笑意,“人在有了期盼的時候總是想要變得更好的,我不願意將自己的人生教給別人來安排。”
“孩子幾個月了?”陸灝南的語氣平靜而肯定,但不會讓人覺得難堪。
藤原百合腦海裡瞬間浮現蕭絕的臉,淡漠、冷酷,可又外冷內熱,對人寵起來能夠溺死人,只不過都不是對她就是了。
她也曾經想過,要是孩子真的是他的話,那該有多好。
他那樣的人就算對她沒有愛,也會對孩子很好的,會給孩子全部的關愛和溫情,絕對不會像她小時候那樣做什麼都是一個人,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在意她的想法,她只能被迫的接受強加諸在她身上的。
“你打算怎麼辦?要是想要找到孩子的親生父親,我或許可以幫你。”陸灝南倒不是可憐她什麼,只是覺得孩子是無辜的,糰子被人設計帶走的時候那種他內心波濤洶涌的恨意他不想在眼前單薄纖細的女孩也承受。
藤原百合神色平靜,美眸裡微許的光芒也黯淡了,“不需要,孩子在我的腹中,我會好好的孕育,將來也會獨自將他撫養成人。”
她沒有辦法去想孩子的父親是誰的問題,也沒有辦法去想將來會嫁給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不是心中的那個人,是誰都不行。
“大……陸先生,我知道這個請求或許有些太過了,但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幫我,所以……”咬了咬脣,沒有得到他的答覆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你想要我幫你隱藏蹤跡不讓高木井的人找到你,只是我爲什麼要幫你?”他又不是日行一善的慈善家,憐憫一個人是一回事但要幫助又是一回事。
“我——”藤原百合似沒有想到他拒絕的姿態是這麼的明顯,到了嘴邊的說辭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了。
“你連說服我的信心都沒有,那我又爲什麼要幫你?”陸灝南神色淡淡的,語氣卻十分的涼薄,“不要跟我說什麼血濃於水,我前30年可不知道有你這麼個妹妹存在。”
言外之意則是,不要談骨肉親情,他不吃這一套。
他的意思,藤原百合聽懂了,臉色驟然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