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了咖啡館就看見坐在最角落不起眼的位置自己的助理,在他對面坐着的是一個帶着墨鏡的中年男人,看樣子大概有三十六七歲,但是很有氣質,讓那個灰暗的角落也頓時亮堂起來。
都說搞藝術的人性格怪異,審美眼光與衆不同,祁雲裳見過很多藝術家上街都穿的和演出服一樣,在沒見過這位導演之前,她一直以爲像他這樣的名藝術家,應該也會弄得怪里怪氣,可是今日一見,卻只是很簡單的西裝革履,祁雲裳隱約明白,這纔是真正的藝術,那些人不過是譁衆取寵罷了。
祁雲裳摘下帽子,伸出手,乾脆利落地道:“您好,我是祁雲裳,您可以叫我雲裳。”
“你好,我叫夏河。”中年男人的聲音渾厚,對於祁雲裳這種剛剛有些紅火的小演員並沒有看不起,反而禮貌紳士的摘下墨鏡站起來和她握手。
“夏導,久仰大名,我看過很多你導演拍的片子。”祁雲裳坐在助理旁邊。
“多謝,雲裳最近也是大紅大紫,在你沒接拍這部戲的時候我就和貴公司聯繫過了,說想要和你合作,邀請你來演我的女配角,可是權均梟那小子還真是毫不客氣的把我拒絕了。”夏導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什麼時候?均梟沒有和我說過,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很樂意來演夏導的戲。”祁雲裳有些驚訝。
夏導微笑,“他當時和我說,除非是讓你去演女主角,否則我請不動你。”
祁雲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還真像是權均梟能說出來的話,夠霸道,夠任性!
“聽夏導的語氣,您和均梟認識?”
夏河點頭,“沒錯,我也算是看着他長大的了,算是忘年交,這孩子有出息,沒讓他爸失望,如今也娶了個好媳婦,婚姻美滿,怪讓人羨慕的。”
“羨慕?夏導羨慕他?”祁雲裳覺得有些好笑,“他可沒有什麼好羨慕的,一整天和個孩子似的。”
“我可是孤家寡人一個,當然羨慕他,還有些嫉妒呢!”夏河自嘲的開玩笑。
“不會吧?您沒有……”
夏河勾了勾嘴角,笑道:“是孤獨成就了我。”
祁雲裳不覺得詫異和驚嚇,只是感觸頗深。
沒錯,夏河是個天生的藝術家,是孤獨成就了這個天才。人的一生不可能完美,所以,老天讓他享受了被套上光環萬人敬仰的同時,又剝奪了他與人親密的權利。
兩個人因爲有權均梟的關係,相談甚歡,小助理託着下巴看着他們,百無聊賴,有時候欲言又止,想要提醒他們談一下正事,最後想想還是住了口。
“雲裳,我看過
你演的戲,說實話你很有天賦,感情很細膩,掌握的很好,看的出來你生活中也是一個很細膩的人。但是我想提醒你,工作的同時不要忘了家庭,畢竟生活纔是最重要的。權均梟這個人我們也都瞭解,看着挺大氣的一個男人,對自己擁有的東西卻很小氣,所以你別爲了工作忽略他。不要到最後,弄成我這個樣子……”
祁雲裳重重地點頭,夏導是個有故事的人,說的話很有道理,這些事情她確實需要注意。
“好了,聊了這麼多我們對對方的性格相互瞭解不少,雙方的作品也都看過,我們的合作也容易多了。”
祁雲裳聽夏河這麼說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爲第一次見面,夏河只是爲了緩和氣氛才和她閒聊,沒想到一切都是給合作打基礎。哎,剛纔還以爲他是個暖男,又事業有成,沒娶個老婆可惜了,現在突然覺得,他這種人,事業心太強,說得難聽些,罪有應得吧。
夏河接下來說道:“你也知道了,拍這部戲的導演中途因爲家庭的原因罷工了,所以才請我來接任導演,但是這段時間你沒在國內,所以你一回來我就想找你聊聊。劇本有些地方做了改動,我今天給你帶來了,你可以看看。”
“好的。”祁雲裳翻弄了兩下劇本。在看到其中一段劇情之後,覺得心裡很壓抑。
那是一段女主告別男主的戲份。二人本來是死對頭,男主將女主禁錮在自己身邊,最開始的時候把女主虐的死去活來,女主一直想要逃開,可是在男主一次不經意地溫柔裡,女主對他動了真心,這個時候男主突然說要放她走,女主心思很複雜。有突然得到了自由的喜悅,也有對男主的不捨,卻又不能說出口,只能憋在心裡。
這樣的劇情讓祁雲裳突然想到自己,她擡眼偷偷看了看夏河的表情,她開始懷疑他是否知道她和權均梟的契約,想拿這樣一份劇本來八卦她。
可是在他臉上,只有平靜。
祁雲裳又一想,夏河也不像是那種人啊,可能只是巧合罷了。
只不過這個戲的代入感真的很強,祁雲裳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憂心忡忡,不知道她和權均梟又是怎樣的結局?
祁雲裳甩了甩腦袋,算了,不要想了,他和她又不是在戲裡面的人物,不一定就會是悲劇結尾,距離兩年的時間還有那麼長那麼長,現在就開始擔心實在是太杞人憂天了。再說,他們現在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怎麼了?覺得改後的劇本太難?”夏河看着祁雲裳糾結的表情,以爲她是覺得太難不好掌握,心下有些失望,他對她可抱了很大的期望。
“不是不是,只是覺得這段很吸引人,代入感很強。”
夏河鬆了一口氣,看了看錶,“你來的挺早的,吃早飯了嗎?沒吃的話可以找個地方吃飯。然後我們等會兒就可以去片場了。”
“不用了我吃過了,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祁雲裳試探地問道。
“當然。”
夏河載着她和小助理一同到了郊區一個叫做“河夏工作室”的寫字樓裡,這裡大多是民居,所以沒有市中心那麼熱鬧喧囂,四周都很安靜。寫字樓一共只有三層,但是祁雲裳進去看過後才知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從各部門的分佈,以及辦公室的分配都能看得出來夏河和權均梟是同一種類型的人,兩個人都是做事性格嚴謹,並且掌控欲很強的那種。
夏河帶他們去了三樓的一個房間,裡面是沒做任何裝飾的空白房間,此時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機位已經擺好,副導演坐在一邊指揮着。
祁雲裳在一旁看着,莫名的生出了緊張,頭上一直冒虛汗。
可能是早上剛醒來就喝了魏婉茹煮的湯藥,而且早飯沒什麼胃口就沒多吃,現在有些反胃噁心,頭也暈暈乎乎的。
“等等,這一段需要女主臉上的表情特寫,所以你的臉不要那麼僵硬。”夏河皺了皺眉,似乎對那個正在表演的演員的表現不太滿意,頓了頓又說,“你沒整容吧?”整容之後臉上的表情可能會不受自己控制。
“沒關係,你繼續。”夏河看正在看劇本的祁雲裳停下來看着他,臉色不是很好,似乎是被他的毒舌嚇到。
祁雲裳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突然有電話打進來,“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剛按了接聽鍵就聽見權均梟好聽的聲音,莫名的安撫了她有些不安的情緒,“我這邊下班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在河夏工作室,三樓。”
權均梟的聲音裡含着一絲笑意,“等我。”
“好。”她等他。
權均梟趕到的時候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拖走祁雲裳,把她塞進跑車裡直奔飯店。
“你這樣是不是太沒禮貌了?”祁雲裳笑道,在他身邊的時候,好像什麼煩惱都忘了。
“有什麼沒禮貌的,他對我就從來沒禮貌過。”權均梟一臉嫌棄。
等到了飯店祁雲裳才意識到今天這頓飯似乎並不是只有兩個人。因爲平時他們兩個吃飯的時候都會去比較安靜優雅的地方,可是這次去的竟然是市內最豪華的地段。
祁雲裳果然沒有猜錯,他剛一進包廂就看見葉修戚和居姜勳兩個人正在因爲一個遊戲機打的不可開交。
大家別誤會了,不是他們兩個搶着玩遊戲機,如果說居姜勳能幹出來這種事祁雲裳還會信,可是葉修戚那樣優雅的人因爲玩遊戲和別人臉紅還真是難以想象。
“你給我放手,這是我買給我未來侄子的!”居姜勳死死的拽着遊戲機的包裝盒。
“別忘了是我花的錢,出門連錢包都忘了帶的人有什麼理由和我爭。”葉修戚冷冷一笑,卻把居姜勳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你……太過分了,是我先看中的。”居姜勳雖然平時氣勢洶洶,可是在拌嘴上總是吃葉修戚的虧。
葉修戚勾了勾嘴脣,淡淡道,“我花的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