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裳是帶着滿腔怨氣睡着的,可是這一夜卻睡得格外好,連一個夢都沒有做,一睜眼醒過來,已經是天光大亮。
本來家裡頻頻出事,她夜裡總也睡不好。常常會在噩夢中驚醒,然後就要醒上兩三個小時才能再次睡着。這樣長長的一個好覺讓她神清氣爽,在被窩裡伸了個大懶腰,正打算坐起來穿衣服,權均梟已經穿戴整齊,從更衣室裡走出來了。
權均梟看她醒了,先去拉開了大窗簾。陽光瞬時充滿了房間,權均梟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步步向她走來,整個人背對着陽光,臉上燦爛的分不清五官。
祁雲裳初醒之間有種恍惚,好像看到了童話裡的王子。
可是權均梟坐到牀邊,一開口就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他壞笑着問她:“昨晚睡得好麼?嗯?”
每當他不懷好意,就會“嗯?嗯?嗯?”地問個不停。祁雲裳頓時想起昨晚的一切,恨不能再把自己埋進被子裡,狠狠地颳了權均梟一眼。心想自己剛纔肯定是腦子秀逗了,居然把他想象成王子!
哪裡有這麼色情的王子?
她沒好氣地嚷嚷:“你還有完沒完了?快點出去,我要穿衣服!”
她被子下面可還是真空的,這樣躺在權均梟的眼皮子底下,總覺得莫名危險。
果然,權均梟壞笑着說:“我老婆換衣服,我幹什麼要出去?再說了,你身上還有什麼地方是我沒有看過的?都看過無數次了,我們的圈圈都快一歲了。”
“懶得跟你說話!”祁雲裳不理他,拿起自己的衣服,躲在被子裡穿好,然後怒氣騰騰地就往洗手間去了。等她一照鏡子,更是驚呼起來,“權均梟你這個禽獸!”
權均梟慢悠悠地走過來,倚着門框看她,閒閒地問:“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祁雲裳轉過身來,扯開領口給他看,“你看看被你弄得,這裡青一塊紫一塊的,讓我怎麼去上班,怎麼去見人?”
權均梟無辜地挑了挑眉,“這可不怪我,你先咬我的。”
“我什麼時候咬你了?”
權均梟慢條斯理也解開他的襯衫,脖子那裡果然也種着好幾顆小櫻桃,現在還紅紅的特別惹眼。祁雲裳頓時沒話說,但還是不甘心地罵了他一句:“禽獸!”
“我是禽獸,那你就是女禽獸。”權均梟好笑地走到她身後,從背後摟住她的腰。兩個人的身影緊貼在一起,從鏡子裡看起來難捨難分。他看看自己的吻痕,又探頭去看看她的,笑着說,“看看,我們連吻痕都是情侶裝的。”
“討厭!”祁雲裳越說越不好意思,胳膊肘一用力把他撞開,“不理你了,你快上班去!”
這樣一個難捨難分的早晨。
之後的幾天,權均梟和祁雲裳就頂着那些“情侶吻痕”在員工們面前晃悠了好幾天。雖然穿着高領的衣服,但是總有遮不住的時候。兩家公司的員工也時常會有來往,一時之間,權總和祁總夫妻感情和諧的事情不脛而走,權均梟聽了得意洋洋,而祁雲裳卻是氣鼓鼓的,好幾天都不願意再理他。
雖然祁雲裳的轉變讓權均梟龍心大悅,但是他也並沒有放鬆對喬奈的調查。
喬奈的事始終是梗在他心頭的一根刺,尤其是知道了他針對的人是雲裳,就更讓他一百個放心不下。
現在雲裳身邊跟了不少人,都是爲了時時刻刻保護着她的安全。而喬奈那邊,權均梟也是時時刻刻派人關注着他的動向,一分一秒都不敢有半點放鬆。
因爲事關雲裳的安全,讓他怎麼敢放鬆呢?
剛剛處理好一份合同,助理敲門進來,直接就報告說:“權總,小月那邊跟蹤了一個多月,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人。”
權均梟點了點頭,這個他也是早就估計到了的。
小月出院之後,他沒有放鬆對小月的監視。倒不是仍舊懷疑小月,而是放心不下喬奈。他想或許喬奈還會來找小月,畢竟她是他很信任的人。不過這種機率並不大,因爲是他救了小月,想必這個消息喬奈也已經知道。那麼喬奈這樣謹慎的一個人,恐怕不會再來和小月扯上什麼關係。
權均梟不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只說:“仍然派人看着小月那邊,就算她和林霄出國了也不要放鬆。”
助理點頭答應。他又問:“喬奈自己那邊呢?他現在都有什麼動靜?”
助理把喬奈現在的情況一一彙報,說道:“他現在剛接拍了一部好萊塢鉅製的電影,正在各地做宣傳。咱們的人一直跟着,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
權均梟手上握着一支派克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着,突然用力往桌子上一拍,有些不耐煩地說:“沒有異常就給我繼續盯着,直到找出異常來爲止!”
這幾天以來,權均梟一直在收集喬奈所有的新聞。他想,也許一件事找不到異常,那麼許多事聯繫在一起,總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可是結果……還是一
無所獲。
他們一邊對喬奈的事情進行調查,一邊也在進行着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權均梟這邊不用說,公司的業績一直是蒸蒸日上。而祁雲裳的設計公司,也是名氣越來越大,現在做的設計產品銷售途徑又很廣,有些產品是走平民路線的,也有走精品奢侈路線的,滿足不同階層的消費需求,儼然有直逼國際大品牌的趨勢。
祁雲裳天生對做生意不是特別感興趣,而且也沒有那麼好的天賦。正如當初林霄說的,她的天賦更多的體現在設計方面。
現在公司的業務問題還是交給專人打理,祁雲裳安安心心做自己的設計稿,最近手下的好作品簡直是層出不窮,讓設計界的名流們也是刮目相看。
現在小月的身體完全好了,林霄已經帶着她出國去,兩個人準備婚禮。雖然沒有過多的來往,但是同爲珠寶設計師,而林霄又是業界翹楚,所以祁雲裳還是經常給他發個郵件,探討一下設計方面的事情。
最近祁雲裳設計了一款吊墜,是個鉑金做成的安琪兒,可愛的小孩子被簡化成流程的幾根線條,再加上一對大大的翅膀,雖然簡潔,但是也凸顯了小孩子的純潔可愛。
林霄對這個作品大加讚賞,特意打電話來說:“雲裳,你的設計水平真的是越來越精進了。我都要對你自嘆不如了。”
林霄是科班出身,可祁雲裳並不算,而且她做設計的時間比林霄短多了,謙虛地說:“你又來恭維我了。”
“你什麼時候見我恭維過別人?”林霄的眼睛盯着電腦上她發來的那幅設計圖,看得都有些目不轉睛,“不管我們私交什麼樣,在我眼裡,設計就是設計,和設計者無關。你這個作品,如果讓我打分的話,一百分的滿分,我能給到一百零一分。”
這樣說得祁雲裳更加不好意思,“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真的,真的很完美。”林霄問道,“可以說說你的設計理念麼?”
其實祁雲裳做設計,很少去想理念之類的東西。她從來都是意隨心動,什麼畫面波動了自己的心絃,頓時有了靈感,她就會抓住那個瞬間的靈感,然後把靈感變成作品。
她想了想,說道:“也沒什麼理念。就是我在照顧我兒子的時候,突然有這個念頭在腦子裡一晃,然後就想做出這麼一個東西來。”
林霄在那邊緩緩地點頭,“難怪,我真的從你這個作品裡看到了母愛。”他仔細看了看,又說,“我可以給你提一個小小的意見。”
祁雲裳馬上虛心地說:“你說啊,我就是來找你要意見的。”
林霄說道:“你這個設計裡的小天使,就是象徵你的孩子吧?可是小天使怎麼可以沒有心呢?我建議,你在心臟的部位鑲嵌一顆小小的紅寶石,這樣的話,會讓整體的意義更加完整。”
此時此刻,祁雲裳也正看着自己的設計圖,聽了林霄的建議,馬上贊同地說:“你說得對!我當時怎麼沒有想到呢?我這就去改圖紙!”
掛上了林霄的電話,祁雲裳馬上對照着拿出圖紙來修改。
林霄的專業眼光果然很不錯,按照他的建議,在鉑金的小天使上,鑲嵌一顆心形的小巧的紅寶石,讓整個作品看起來色彩更豐富,同時也完整了作品的象徵意義。
權均梟和祁雲裳分用兩個書房,她把設計圖改好,馬上叫權均梟過來看,“均梟,均梟你來幫我看看,這個設計好不好?”
權均梟放下自己的工作來看她,她馬上把兩張圖放在他面前。一張是加了紅寶石之後的,一張是沒有加的。她問道:“均梟,你幫我看看,哪個設計更好?”
權均梟沒有思考太久,馬上說道:“那個有心的更好。”
“你也能看出來這是心?”
權均梟頓時沉下臉,“怎麼我就看不出來?我不是搞設計的,難道看看還不行了?”
他這人自負慣了,外人面前不表現出來,但是親人面前,就是顯得十分霸道,不許別人說他半點不好。
祁雲裳知道他的脾氣,但是也不怕他,繼續說:“給小天使加一顆心,這個建議還是林霄給我的呢。”
林霄爲了小月,付出了那麼多,而且還是在小月騙了他之後。自從知道了他們的故事,林霄就被祁雲裳奉爲情聖,動不動就拿出來誇兩句,用來刺激權均梟敏感的神經。
他看着祁雲裳說起林霄來,臉上的表情近乎崇拜,更加不悅,冷哼着說:“看來,你總算找到我哪裡比林霄差遠了。在設計這方面,我就永遠比不上他呀。”
這男人半真半假的,又來吃飛醋。而且那都是好幾天前的一句玩笑話,他居然記仇到了現在。祁雲裳不想理他,哼了一聲也說:“算了算了,跟你討論設計的事就是找來生氣的。你去忙你的好了,我自己做。”
本來祁雲裳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諾諾的,軟軟的脾氣特別好欺負。那時候,權均梟只要一表現出不高興,這小丫頭
馬上就要賠着笑臉來哄他。但是現在……好像一切都倒過來了。
權均梟看小妻子要趕人,連忙又換了口氣:“不過說着玩玩的,你還當真麼?來,讓我看看,我老婆又有什麼偉大的作品要問世了?”
說着他就湊到她的身邊,彎腰站在她身後,因爲要低頭看電腦上的圖紙,所以頭垂的很低,壓在祁雲裳的肩膀上。
這樣親暱的姿勢,很快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說完了有關設計圖的事,權均梟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最近有一個國際珠寶大賽,你可以試着參加一下啊。這個作品真的不錯,或許又能拿到個大獎呢。”
一說要參賽,祁雲裳卻有些興致缺缺,說道:“做設計的,最好的評委我覺得還是顧客。只要我們的設計賣的好,那就能說明一切啊。幹什麼非要去參加什麼大賽,讓一羣人對自己的作品評頭論足。”
自從加入了設計這一行,祁雲裳也關注過不少設計大賽之類的。但是她發現,不是所有的比賽都是公平公正的。有些比賽裡,外人看不出來,可是內行一看那些獲獎作品就明白,肯定是有意炒作的。
這樣的比賽,參加了又有什麼意義?
可是權均梟反駁說:“你這樣說也不對。顧客的眼光固然代表設計師的水平,但是能在大型比賽上獲獎,也是更快證明實力的好方法。畢竟,那些珠寶加工商,還有珠寶販賣的商場,他們都是很承認某些獎項的。如果可以獲獎的話,個人的影響力提升,作品的銷售途徑就會變得更廣。”
他說話總是從商業方面考慮,這個是祁雲裳並不太喜歡的。但是他本來就是個商人,這樣想也是無可厚非。
祁雲裳又說:“可是很多比賽都是黑幕重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的確有比賽有黑幕,但絕對不是全部。”權均梟試圖說服她,“你看你剛入行的時候,不就是憑藉一個比賽的獲獎嘛?”
祁雲裳有些動搖,但還是不太同意,“可你說的這個國際珠寶設計大賽,我聽說已經快要截止投稿了吧?我現在纔去參加,恐怕已經太晚了。”
選手參加的太晚,評委方會覺得選手是對這個比賽不夠重視。這樣的選手,一般是很難拿到好的成績的。
權均梟也知道這些,但還是說:“試試吧,就算不行也沒關係,反正我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對不對?”
看祁雲裳還是不說話,他又說:“你是不是害怕?害怕不能得獎?”
對於祁雲裳,激將法永遠百試不爽。果然,這小丫頭馬上上當,梗着脖子說:“我有什麼好害怕的?試試就試試,有什麼大不了的?”
就這樣,祁雲裳被權均梟慫恿,參加了那個什麼國際新銳設計師大獎評選。
她本來就對這個比賽不抱什麼希望,所以發了郵箱投稿,也沒有過多的關注。甚至當初投稿,她都沒有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留的是家裡的電話號碼。
這天正在公司開會,自己的手機突然想起來。看到家裡的號碼,頓時心裡猛地一跳。
家裡很少給她打電話,如果打來,多半就是圈圈的事。她連忙走出會議室,緊張地接起來問:“喂?”
是管家打來的電話,恭敬地問道:“是少夫人嗎?”
“是我,怎麼了?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是圈圈出事了是嗎?”
管家見她誤會,連忙解釋說:“不是的不是的,少夫人彆着急,小少爺好好的。是一個什麼國際大賽的組織找您,說是您的作品獲獎了,聯繫您去領獎。”
“什麼?”祁雲裳幾乎都把這件事給忘了,現在突然冒出電話來,還通知她得獎了。她一時愣住了,反問,“那個……對方有沒有說,到底是什麼獎?”
她根本沒有關注那個比賽,不知道比賽要求的設計理念是什麼,就隨手把自己那張安琪兒的設計圖投了過去。而且後期也沒有和大賽舉辦方的任何人聯繫過,這樣散漫的態度,可以獲獎,還真的是很意外。
管家說:“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還是請您回來一趟,和對方仔細詢問吧。”
這個大獎的分量的確是不小,現在意外獲獎了,祁雲裳也覺得算是個驚喜,馬上說:“你把對方的號碼告訴我一下,我現在就和他們聯繫。”
管家說了號碼出來,祁雲裳掛斷了家裡的電話,馬上打給對方。結果他們給出的消息更是讓祁雲裳喜出望外,她竟然是得了獎。
因爲這次大賽的主打設計理念就是“母愛”,而她的那款安琪兒吊墜是個嬰兒的象徵,評委們一致認爲,只有母親才能把孩子想象成這樣可愛的模樣,而且將靈感運用到設計中。所以她這次真的算是歪打正着,居然拿到了獎。
她還在高興中有些回不過神,對方又說:“我們一週後就要舉行頒獎儀式,希望您屆時一定來參加。”
祁雲裳也沒有多想,滿口答應:“好的,我一定準時去參加頒獎典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