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落寞情緒剛起來,門便開了,實際上,等待的時間短的可以,也就是個前後腳。一個身穿淺灰色西裝的男人先走了進來,他看起來十分儒雅,像是那種自有一股書生氣的紳士。
難道這就是今天要見的人?
樂詩剛要開口,誰知那男人先行笑道:“您是,高小姐?”他的笑容裡,包含了不少的打量。
樂詩學着高曼文平日裡的做派,翹起二郎腿不屑的看他一眼:“我不是高小姐,難不成你是?”
男人輕扯嘴角,微微點頭:“好的,高小姐,我們居總馬上就到,還有三分鐘左右。”
樂詩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喲,這可都八點五十分了,總不能,讓一個姑娘等他這麼久吧,難不成……”
“高小姐莫要怪罪了。”
她話音未落,一個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越入耳朵,竟讓她渾身一麻。
之前的儒雅男後退一步,他身後剛纔發聲的男人眉眼間含着笑,萬分有禮貌的點了點頭:“不好意思,高小姐,我來的稍稍晚了一些,不過,與我們約定的時間不差多少。”
儒雅男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他面上表情也未曾變過分毫。
樂詩眯了眯眼,故意假裝在看桌上的酒杯,這個男人不太簡單,她還不知道自己應不應付得來。
咔噠一聲,樂詩一擡頭,正對上那男人一雙似包含了千言萬語的眼神,彷彿擊中心中的某一處,她微微蹙眉:“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居沉微微一笑,轉身走到對面坐下,看了儒雅男一眼,那人匆匆出了門。
說實話,樂詩自打看到這個男人,就覺得他不簡單,光是從眼神裡,就感覺到他彷彿要整個把她給看穿。
此刻的境況,恐怕只能用如履薄冰來代替。
“其實,今日一見,我也覺得和高小姐像是故人。”居沉開了紅酒,倒好兩杯,看着她的眼睛,彷彿一隻鷹隼。
樂詩儘量讓自己鎮定下來,自己如今確實處於劣勢,但,她如今代替的是高曼文,不是樂詩。
輕咳一聲,她儘量讓自己用平日裡高曼文看人的眼神看着居沉:“以居總的身份,想必平日裡一定是衆人追捧的對象,不知爲何要來相親?”
居沉還是淡淡笑着,只不過眼神變得溫和許多:“如果是這樣,高小姐應該與我境遇差不多,那麼,爲何你也答應了此次相親?”
樂詩抿了口杯中紅酒,挑了下眼眉:“居總應該先回答我問題纔對啊。”她笑得嫣然,可任何人看來都只是戴了一副面具而已,並非真意。
透過酒杯,她還是能夠看到他的一雙眼睛,似乎有着千言萬語。
“其實這次相親,是我爺爺安排的,所以,不好推脫。”居沉如實說了,面前的酒杯已經空了,他覺得今日這酒的味道是如此的美妙。
門敲了敲,剛纔的儒雅男走進來,身後跟着一衆服務生,在桌上擺了無數的碟子,碟子裡倒是沒多少東西,膽樣樣精緻,看着也可口。
這便是有錢人的生活方式,樂詩只覺得浪費,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估計也夠不上這裡的一盤子吧。
可雖然如此,她還是喜歡她自己的生活,雖然有時候覺得沒錢挺苦惱的,但生活的很快樂,這就夠了。
“今日,高小姐隨我回家一趟,也算是了了爺爺的心意。”居沉溫然說出這麼一句,手上倒酒的動作倒是不停,眼神卻看向了樂詩,充滿着仔細的打量。
樂詩雖然心中一驚,但面上還是保持着微笑。
只是站在一邊的林逸倒是愣住了,明明不是老爺子給安排的相親,爲什麼居沉要說這是居老爺子安排的呢?
心存疑惑,卻也只能先離開包間。
心中無數個問題涌出來,樂詩覺得自己額頭上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只盼着居沉別看出來纔好。
“這……恐怕不好吧。”樂詩淡淡一笑,“我們的事情還不曾定下來……況且,我今日來,便是想對居總說……”
“那不如我們即刻便定下來如何?”居沉帶些疑問的看着她,眉眼含笑,目光堅定,“不知高小姐,是怎麼想的?”說話間,他已經把幾道菜都挑了一點出來放進盤子裡,到了樂詩面前了。
樂詩看着面前的盤子,一時有些晃神,居沉是看上她了?這……難不成這個人這麼沒主見?他爺爺說什麼是什麼?可,她今天不是來商量結婚的,是拒絕居沉的!
放下酒杯,她故作不耐煩的樣子:“居總,我想說明來意。”她深深呼吸一口,一副瞧不起任何人的樣子,“雖然是我父親爲我安排的相親,但我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我們都是年輕人,應該有自己的愛情觀,應該有自己想要喜歡的人,所以,即便是違抗父命,我也是不會和您在一起的,希望您諒解。”
說罷,她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也儘量沒讓對方發覺自己哪裡不對。
只是對面的居沉,早已經發覺了一切的不對勁,就連樂詩心中想些什麼,他也知道。
“高小姐的意思是,你覺得我們不合適?”他輕輕挑眉,擡眼看着她,手上拿着酒杯晃了晃,輕抿了幾口。
樂詩點頭;“的確不合適,以居總的身份,找什麼名門望族的小姐都可以,只是我只是遵父命,並不喜歡居總,所以,這頓飯,還是提前結束好了。”
說着,她站起身,將一張卡放在桌上,這是高曼文讓她做的:“今天這頓飯,我們AA,我還有事,所以先走了。”
轉身,她就出了包間,其實她也在猜測,那張卡里究竟會有多少錢?
酒店門口,那個儒雅男還在,只是一直以審視的態度看着她走上車去,她能夠感覺得到,他的眼神一直跟着她。
剛關上車門,樂詩就忍不住重重舒了口氣,她手心裡有些汗,今天的‘敵人’太過兇殘,是他完全招架不住的。
吱的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樂詩沒有扶住一邊,身子禁不住往前傾了一下,差點碰到椅背。
“小姐,前面有人攔車。”司機回過頭來說。
樂詩探了探頭往前一看,是居沉的車?爲什麼?她攥緊雙拳,嚥了咽口水,輕聲說:“下去個人問一問究竟怎麼回事?”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車窗,是那個儒雅男,他舉了舉手上的包,樂詩認出來,那是她的……
摁下車窗,她微笑着接過來:“謝謝,再見。”顯然是沒有再想要見面的意思了。
儒雅男微微一笑,目送他們離開。
看着他們和車子都被甩在後面,樂詩才算是終於放心了,看了看手上的包,嘆了口氣,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剛纔走的太像逃跑了?
身子往後一靠,她只覺得渾身都沒什麼力氣,手機嗡嗡作響,上面顯示的是一個本地的陌生號碼。
接通後,她放在耳邊,能夠聽到對面的呼吸聲,但聽不到什麼人說話。
“你好,你是哪位?”她儘量有禮貌。
對面能聽到清楚地一聲咳嗽,接着是一個比較稚嫩的男孩子的聲音:“那個,是,樂詩學姐嗎?我……我是跟你一個學校的,只不過比你小一級,那個,我有點事想要跟您說,您方便跟我在學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廳見一面嗎?轉角咖啡。”
一個學弟?有事請教她?
難不成,又是代寫論文的?這種事,也是見怪不怪了,所以她沒多想。
“好,我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到。”
掛了電話,她看了看後面居沉的車沒有跟上來,這才放下心讓司機往學校開。
不過,她想自己剛纔是不是比較沒禮貌?直接扔下人就跑了?
居沉眼看着那輛麪包車越開越遠,臉上微笑的表情絲毫未減。
林逸上了車,看了看旁邊的居沉,半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說出口。
“想說什麼就說,咱們兩個之間還有什麼不能問的?”居沉身子往後一靠,閉上眼睛,是一個慵懶的姿勢。
林逸微微嘆息:“居總,您明明知道她不是高曼文啊,爲什麼還……”突然說不下去,可憋着又太難受,只能改爲重重嘆了一聲,“而且,老太爺也沒吩咐您過來相親……”
這次相親,明明是秦勵錚爲了生意上的夥伴安排的,而且也說過,見不見完全靠他自己決定,可誰知道,之前安排了那麼多次相親,偏偏就這一次同意了……
林逸跟了他許多年,當然覺得奇怪。
居沉彎起嘴角輕鬆一笑:“你覺得,我變了?”說話的時候,他依舊閉着眼睛,可眉頭卻從未有過的舒展。
林逸扁扁嘴巴,坐正了身子啓動車子:“沒說你變了,只是覺得,這不符合平日裡你的作風啊。”
“我的作風?”居沉猛然間睜開眼睛,接着轉過頭看向他,“我的作風是什麼樣子的?難道不應該來相親?還是不應該陪着她圓謊?”
林逸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安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