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姿這話擺明了是說給錦呈聽的,多少帶着幾分賭氣氣人的成分。
雖然她這話聽起來回的是許可,但目光卻一直盯着錦呈的背影,聲音拔高了幾分,生怕他聽不到似的,嘴角的笑意狡黠的很。
而錦呈的背影,看起來自然輕鬆,垂在身側的手卻悄無聲息的攥成了拳。
此時他就一個念頭——這女人和霍準真是配啊,討人厭的模樣兒如出一轍。
不吃飯還真有點餓,尤其是在看到那一桌誘人的菜餚後,他的胃一下子就被喚醒了,但若是在這個時候叫外賣的話未免有點丟人。
就算不吃飯,他也不能上樓。
樓下豺狼加虎豹,還有一個小沒良心臨陣倒戈的,他怎麼能丟下可可一人獨自面對呢?
索性,錦呈就在客廳沙發上坐着,耳朵則是一直豎着聽餐廳的情況。
這短暫的小過程,霍準的目光卻是一直都沒從許可的身上離開過,只因爲她剛剛用那樣溫柔的表情和語氣來叫錦呈吃飯。
霍四少心裡這叫一個酸啊,彷彿一個醋窖炸了,卻偏偏無處發泄。
他心裡有個念頭越來越強烈了——這場戲,老子演不下去了!不演了!
在他心裡,什麼都不如他媳婦兒重要。
許可目光從錦呈身上收回的時候,剛好對上霍準那宛若膠水一般的目光。
心裡一滯,許可臉上卻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只挽起脣角自然的衝着對面的兩人道,“那我們吃吧。”
女人的目光只是在自己臉上一掃,還是那般的漫不經心,分明是把他當成空氣,霍準哪兒還有什麼吃飯的心思啊?
一頓飯吃的味同嚼蠟,別提多不是滋味兒了。
許可也是心猿意馬,看着是在吃飯,心思早就飛遠了。
要不是薛姿一直熱情的給她夾菜,怕是她大多數時間都在機械的扒着自己碗裡的白米飯,根本沒什麼心情特意去夾菜。
這一頓飯吃的最香的就是小傢伙了,飯量比平時大了足足一倍,但吃相還是那麼好看。
小傢伙吃飯時候看的薛姿嘴角的笑容就沒淡下去過,心想,不愧是她哥的兒子啊,還真是神似啊。
薛姿的胃口也還行,自己吃的不少,還不忘給對面的小傢伙和許可不時的夾菜,卻獨獨沒有招呼明顯吃的心不在焉的霍準。
這一點倒是讓許可覺得有點意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
吃飯的時候薛姿倒也不是什麼都沒想,她總是在許可沒注意的時候衝着自家哥哥使眼色,示意他好好表現一下,要不然怎麼追回老婆啊?
再說了,她可是好不容易纔把錦呈那個礙眼礙事的傢伙排擠走的,她哥怎麼也不知道把握機會呢?
真是浪費了她的一片苦心。
一頓飯吃下來,薛姿就一個念頭——得,這一晚上白忙活了。
薛姿做了六菜一湯,菜量又特別足,卻因爲吃飯的人只有三個大人一個孩子,所以剩了不少。
吃過飯後,薛姿走到客廳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哎,有些人沒有口福啊,那麼好吃的菜都剩下了,可惜家裡也沒有養只貓貓狗狗,不然它們就有福了。”
薛姿這話明顯是說給錦呈聽的,一句“貓貓狗狗”咬字十分重,因爲是故意的,所以表情倒是孩子氣多一點,不讓人覺得討厭,反而可愛多一點。
許可也看出薛姿和錦呈明顯不對盤,可看到這倆人像是小孩子般的賭氣,卻又覺得有點好笑。
“既然吃完了,就別賴在這兒不走了,趕緊該幹嘛幹嘛去吧。”錦呈從沙發起身,絲毫不客氣的起身下逐客令。
但因爲他天生就是一副溫和的面相,所以不管語氣多不好聽,表情也不嚇人。
然而……
“急什麼啊?飯後水果還沒吃呢,健康的生活不能沒有飯後水果,助消化嘛。”薛姿語氣慵懶,說話的時候人已經走到錦呈身邊,就坐在他剛剛旁邊的位置。
還是故意的。
他越是看不慣她,她就越是要靠的他更近,以毒攻毒,直到把他逼的暴走。
錦呈從小家教極好,又接受了部分的西方文化,所以行爲舉止都十分紳士。
但眼前的女人已經不止一次挑戰他的底線了。
到底,錦呈雖忍無可忍退開了一步,但說出口的話也沒有太難聽,道,“十分抱歉,我家沒有水果。”
一聽錦呈這話,薛姿樂了,那得意的小模樣兒像在說:就知道你會說這個。
然後,薛姿在錦呈不歡迎的表情下緩緩開口道,“沒關係,我自備,剛剛去超市買了好多呢,請你吃,要不要?”
薛姿當真是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
此時,錦呈突然頓悟了一個道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瞅着錦呈無言以對的一言難盡的表情,薛姿是越發的想笑了,最後也真的笑了出來。
錦呈被氣的頭疼,面色已經相當難看了。
看着故意坐在距離自己很近的薛姿,錦呈一臉嫌棄的開口道,“你男朋友還在場。”
言外之意無非就是你怎麼也不知道注意影響啊?就不怕男朋友不高興啊?
許可因爲錦呈口中的“男朋友”心頭震了震,但也沒說話,表情看起來也正常,只是眼皮兒微微垂了垂。
這一幕被霍準捕捉在眼裡,那顆鬱結的心稍稍鬆了點。
還是在意他的……
有時候霍準自己也覺得好笑,明明知道她心裡是有自己的,卻還是不斷的想要證明,患得患失的不像他自己。
錦呈的一句“男朋友”讓薛姿轉頭看向站在幾步之外的“男朋友”,她腦袋習慣性的歪了歪,故意問道,“男朋友,你會介意麼?”
薛姿笑容甜甜的,一句“男朋友”也是喊得別有深意。
知情的霍準能聽出薛姿那玩笑口吻的“男朋友”,但錦呈和許可便是認了真,兩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霍準身上。
錦呈目光大方落在霍準身上,許可則是依舊垂眸,只爲不讓自己泄露情緒,卻一直默默等他回答。
霍準餘光掃着許可,沉聲道了句,“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