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港灣作爲萬星島普通凡妖們的第一大港口,平素裡,通商車隊往來頻繁,車水馬龍,湍流不息,繁華貿景呈現繽紛,然則卻鮮有仙師駕臨。
這一日,荊棘港灣一處高聳的貨倉上方,忽然風雲變色,雷電交加,重若萬鈞的鉛雲,劈頭蓋下。
荊棘港灣內,無論是碼頭的苦力,還是各路商人,皆被此不凡天象吸引,紛紛投去詫異的目光。
剛剛還是萬里無雲,袤際無邊的晴朗天空,此刻卻驟然大變,怎能不叫衆人驚歎訝然,嚷嚷議論。
鉛雲匯聚,滾滾翻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沉降而至,使得周遭氣氛,霎時間,變得凝重異常。
濃重的鉛雲之中,一道腰粗的翠綠光柱,隨着紫雷劈落而下。翠綠光芒耀眼,不敢直視,光芒斂褪,赫然現出一把青藤纏繞的寶劍。
寶劍劍寬厚冗長,寶華如豪,迸射四濺,若不是其內涌動着無盡的煞氣,定會被錯認爲一柄仙劍降世凡塵。
衆凡妖擦亮雙眼,齊聲驚呼,皆面面相覷,一臉茫然,不明所以,呆愣在了原地。有一些來自大地方的商家,仗着曾經目睹過仙師鬥法,表情傲然,不可一世。
而那些來自鄉下的苦力,窮其幾代,也未曾有幸目睹過仙師真容,當下一見,還不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以爲是末世降臨。
那些來自大地方,特別是蠱雕城的商家,眼界開闊,皆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是以此時當見天空異象,馬上聯想到是仙師駕臨。
“是仙師!仙師駕臨了!”那些商家跪地膜拜,高聲喊道。
其它那些一臉茫然,不明所以的商家,以及碼頭苦力,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然則也都跟着跪地膜拜,齊聲呼喊,生怕有所得罪,褻瀆了神靈。
又是一陣狂風颳過,捲起海面千層巨浪,港口停靠的大小船隻,帆舞船搖。一些噸位較小的船隻,更是直接被吹得倒翻了過去,高聳的貨倉也未能倖免於難,狂風掀開了頂蓋,卷飛漫天貨物。
狂風過後,三束豔麗的遁光,激射而至,降落在了鉛雲下方。
“兩位道友出場陣勢夠大的啊!真是佩服!佩服!”其中一名黑衣女子玉手抱拳,含首斂容,故作慚愧道。
“哈哈!雲道友過獎了!道友的藤妖天罰果然名不虛傳,竟有破空傳送的本事!”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擺了擺手,回道。
而另外一名女子則默然不語,只是鼻子微皺,狠狠的嗅了一口,嘆道:“我看二位就不必在客套了,那人的氣味到此處後,就消失了,可見那人定是乘船逃跑了,若真是如此,恐怕你我幾人就算白忙活了一場!”。
原來三人正是窮追不捨,尋着氣味,一路跟蹤而來的雲舞華等人。
雲舞華收回了藤妖天罰,玉手在其上撫摸了一遍,然後俯首側耳細聽。半響過後,雲舞化眸光瑩閃,大有深意的點了點頭,好像聽到了什麼。
唐姓男子眉頭緊皺,雙目微眯,道:“雲道友可有何發現?”。
雲舞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看上去頗爲的矛盾,櫻口沉吟了片刻,方纔開口說道:“唐道友有所不知,藤妖天罰不但有破空傳送的本事,而且還有短暫記憶的功能,告訴道友一個壞消息.....”。雲舞華說到此處,特意停頓了一下,黛眉間,現出一絲猶豫之色。
唐姓男子眸光閃動,看上去十分的焦急,趕忙追問道:“是何壞消息?雲道友不妨直言!”。
“這個......”雲舞華玉指互戳,花容顯是極爲猶豫,再次沉吟了片刻,又道:“那人乘船逃跑了!”。
雲舞華支支吾吾說了半天,所謂的壞消息,原來指的竟是這個!哮姓女子還真以爲她有多大的本事,能找到什麼比較有效的線索。藤妖天罰,當今十大頂階法器之一,看來也不盡外界傳的那般玄妙,神通不過如此。
哮姓女子面露不屑,冷哼一聲,道:“以雲道友靈海期第一殺手的名號,我還以爲能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呢?此等壞消息,恐怕傻子都能猜到,還輪得到道友大展神通?”。
哮姓女子冷言譏語,話中帶刺,令人聽了很不舒服。若是放在平常,以雲舞華的暴脾氣,恐怕早就出手了。然則此時此刻,她不但有把柄落在了二人的手裡,而且還有另外一件大事,等着她去做,自然不會與其大大出手,逞那一時之快!
雲舞華嘴角抽搐,貝齒緊咬,嚥下了這口惡氣,笑道:“哮道友所言極是,我雲舞華實乃浪得虛名,神通自不如出身名門大派碧竹海的二位道友。只是方纔藤妖天罰與我心神溝通,告訴我一件事,不知二位道友可有興趣一聽?”。
哮姓女子眸光輕蔑,仰面朝天,欲要再行出言諷刺,卻被唐姓男子攔住了。唐姓男子哈哈一聲朗笑,道:“雲道友過謙了,不知道友所說何事,唐某願洗耳恭聽!”。
“即使唐道友不願聽,舞華也要講上兩句,只是此事關係重大,爲確保安全,我只能講與唐道友一人聽!”雲舞華掃了一眼旁邊的哮姓女子,大有深意的說道。
“你!”哮姓女子當即要上前與其理論,卻仍然被唐姓男子拉住了。唐姓男子滿臉堆笑,雙手抱拳,道:“雲道友的擔憂,不無道理,所謂隔牆有耳,自然還是小心方爲上策”。
“唐道友果然是明世理之人!舞華果然沒有看錯!”雲舞華玉手拍掌,連連叫好。說罷,雲舞華驅身來到了唐姓男子的身邊,櫻脣貼耳,香氣撲鼻,聲音既糯且柔,細細耳語了幾句。
唐姓男子眸光大睜,全神貫注,生怕錯漏了一句。然則萬分詭異的是,無論他如何聚精,如何會神,卻始終聽不大清,雲舞華所言。
正當唐姓男子欲要出言詢問之時,雲舞華卻御劍破空,遁光驟起,化成一束霞光,飛身去了遠處,僅留下一句迴音激盪的話。
“唐道友,此事關係重大,萬望道友莫要泄露出去,畢竟關乎着那人的去向行蹤,道友切記!切記!”
唐姓男子眉頭緊皺,不明所以,一臉茫然,呆愣了半響,才緩過神來。唐姓男子眸光驚疑,趕忙仰首朝天,高聲喊道:“雲道友且慢走!方纔道友所言聲弱如蚊,唐某未聽得清楚,還請道友復言重語一番!雲道友!”。
直至雲舞華的遁光,消失天際,唐姓男子方纔作罷。唐姓男子眸光無奈,搖頭嘆氣,喃喃道:“雲舞華此舉到底何意?總覺得其中暗藏着什麼貓膩!”。
唐姓男子的怪異之舉,自然如數落在了哮姓女子的眼裡。哮姓女子眸光閃爍,面露驚疑,玉足向前踏了幾步,來到了唐姓男子的身邊,旋即開口問道:“唐師兄,雲舞華那賤人到底和你說什麼了?”。
唐姓男子滿臉苦色,搖了搖頭,道:“她什麼也沒說!”。
哮姓女子眸子大睜,詫異道:“真的?唐師兄你不會連我都想騙吧,那賤人到底說的是何事?”。
唐姓男子眸光凝重,眉宇間,微有不悅,道:“怎麼?青梅竹馬的哮師妹,也不相信我?”。
哮姓女子花容低垂,皺了皺鼻子,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我不得不追問幾句”。哮姓女子見唐姓男子如此言語,身爲青梅竹馬的同門師兄妹,也不好再行追問,雖然心中仍充滿了疑問,然則卻閉口不再言語。
至親至近之人,尚且如此,更何況他人了?雲舞華不愧爲萬星島靈海期第一殺手,不但殺人如麻,從不眨眼,而且借刀殺人的伎倆,同樣運用的爐火純青。
雲舞華的陰謀詭計,唐姓男子還矇在鼓裡。如今普天之下,衆妖修皆知,伊林的下落,只有雲舞華和他二人知曉。然而云舞華修爲高深,冷血無情,又有神器藤妖天罰傍身,極是不好惹。是以衆妖修絕不會犯險去找雲舞華的麻煩,反觀唐姓男子修爲淺薄,又勢單力弱,還遠離宗門,自然是衆妖修下手的目標。
隔牆有耳,更何況是在空曠的荊棘港灣,幾乎雲舞華前腳剛走,此消息便傳到了大妖、小怪的耳中。
僅過了半日,荊棘港灣上空,烏雲密佈,妖氣沖天,各路大妖、小怪,齊聚而至,目標正是西域碧竹海的唐姓男子!
牛波奔和奔波牛混在其中,二妖一路狂追,窮盡體力,方纔堪堪趕到。只是路過幽暗沼澤之時,卻未發現五位叔叔的蹤跡,着實令二妖納悶了許久。
如今趕來此處,見衆妖齊聚,是以決定渾水摸魚,寄希望於能探聽得到一點消息,也好與幾位叔叔匯合,共商擒賊大業。
如此多的大妖、小怪,齊聚荊棘港灣,就算唐姓男子神通在逆天,也絕對插翅難逃,其後果如何,自不待言。
一座聳立如雲的翠竹青山,坐落於荊棘港灣北面,與其隔海相望,路遙不遠。此青山峰頂,有一座眺望涼亭,沐浴蒼穹。其內有一名黑衣女子,正掩面偷笑,不住的朝着荊棘港灣眺望。
黑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偷偷潛回來的雲舞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