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遮蓋了整個世界。
一個高大的白色身影，後面跟着一個小小的白色斗篷，兩個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後在雪地裡面慢慢前行。
“爲什麼是我？”
崔瀟瀟抱着雙臂，瑟瑟發抖。
之前葉子青給她靈脈中渡入的那一道暖流，似乎在漸漸消散。
並且，哪怕它還能撐一會兒，也彷彿對周圍凌厲的暴風雪沒有任何辦法。
寒意從外面侵蝕進來，凍徹她的四肢百骸。
“我跟你說，再這樣下去，我就註定是個死人了。”
崔瀟瀟用僅有的一點力氣勉力說到。
就是此時此刻，她的眉毛眼睛，都落滿了雪花。
而眼皮越來越沉重，彷彿要擡不起來。
那個高大的身形轉過身來，寬大的翅膀在地上掃出一道弧形雪痕。
他用手託着腮，眉頭深皺地看着她。
“確實，再這樣下去你就要凍死了。”
他思考了一下，額頭上的尖角在夜色中顯露出晶瑩的光澤。
“或許，是應該把你放回去……”
他本來想用翅膀幫她擋一下的，但是一想到他跟她越接近，這個女孩只會凍死得更快，他就放棄了那個想法。
由於他本身擁有的極寒體質，對於正常的人類來說，只會加重冰冷。
之前將她從房中劫走之時，手指在她的肩頭留下的一道冰痕，似乎到現在仍然沒有消散。
哪怕是帶着她飛行，都有可能會在五分鐘內將這個小女孩變成一具冰屍。
所以，他寧肯選擇步行的方式。
沒有想到，這個人類的小女孩，比他想象中還要弱得多。
在此之前，他遇到的可都是……
天魔的眼神一陣迷離，在他的目光中，彷彿看到了很久以前見過的一道明媚身影，帶着巨大的火焰，彷彿太陽一樣高懸天空。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一道劍痕。
當初那種滾燙的灼燒感，至今還彷彿殘留在上面。
崔瀟瀟聽了他的話，心懷忐忑，回頭看了一眼。
漫漫雪路，不見歸途。
似乎也沒有任何人影跟上來。
她把頭轉過來，凝視着對方的眼睛。
這個長着寬大蝙蝠翅膀的高大人形怪物，有着一張好看的臉。
只是溫度低得嚇人。
彷彿它自己就是極地中心一樣。
“你真是奇怪……既要抓我，又要放我。”
崔瀟瀟疑惑地看着他，眼中卻沒有半點懼意。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爲什麼是我？”
天魔微微一怔，沒有想到這個小女孩的眼神會如此執着。
但是，在他的目光中，從她的身上看到了更多的東西，讓他變得更平靜地接受了這些。
“好奇。”他淡淡說到。
“好奇？”
“對。”天魔擡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沿着一條虛無的弧線，停留到她的額頭前面。
兩個人相距十米的距離，他的話卻清晰可聞。
崔瀟瀟立刻明白過來，那個聲音是從心底響起來的。
“我們一族，天生就能看見比人類多得多的東西，比如說……”他凝視着崔瀟瀟的身體，但是目光逐漸擡升起來，停留在她頭上的一個位置。
崔瀟瀟順着他的目光擡起頭來，除了漫天雪花，並不見任何東西。
“在你的身體裡面，住着一個年齡大致30多歲的靈魂。”
啊？
崔瀟瀟的身體猛烈一顫。
雙目緊緊地盯着對方的眼睛，她在等他說下去。
“在人類中算挺普通的臉，但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天魔的雙目微眯，彷彿陶醉在看到的景象之中，“爲什麼一個幾歲的小女孩，身體裡面會有一個這麼成熟的靈魂，然後，你的過去……讓我非常着迷。”
“什麼……過去？”
崔瀟瀟抱着發抖的雙臂，艱難地吞嚥着，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們一族，可以看到每個人的過去，以及一點點未知變化的未來。所以，”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天使或者魔鬼般的笑容，雙目癡迷地看着她，“當我看到你們能夠駕馭太陽，翱翔星河之時，我也對那種事情充滿了好奇。”
崔瀟瀟心裡咯噔一下，總算明白過來。
剛纔他看向的那個高度，正好是她以前所擁有的身高。
女博導，常年航行在宇宙之中……
崔瀟瀟的眼眶微紅，被冰冷的寒風凍得刺痛。
“原來是這樣。”
“好可惜。”他低下頭，“本來想跟你多學一些東西……”
天魔將雙手緊緊握住，裸露在肌肉外面的光滑而堅韌的肌膚一塊塊鼓起，充滿了力量。
對比起人類個體來說，他們一族無疑是強大的。
但是，他到現在仍然沒弄明白爲什麼他們會變成了弱勢的一方。
直到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想，你們確實比我們要強大，對比起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過去的你，在身體上無疑是弱小的。”他眼中露出一絲嘲諷般的笑意，“但是，你們卻能建立起比這個世界中天劍國更加偉大的國度，並且征服太陽和星河……”
崔瀟瀟微微一怔，然後對着這個陌生而詭異的人形生物輕輕點頭。
“謝謝。”
“我渴望那種力量。”他兩眼發光，用力握了握手掌。
“然後呢？”崔瀟瀟疑惑地看着他，“擁有了發達的科技、不，擁有了我經歷過的那種力量之後，你要幹嘛？”
“當然是……”天魔將上下牙齒咬在一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後狠狠地將拳頭握緊！
“殺光所有人類啊！”
崔瀟瀟滿頭黑線，整個人當場石化。
“感謝您的坦率。”她微微一躬。
“我用一個謊言欺騙你有什麼意義呢？”天魔反問到，“人類對我們做了那麼多可怕的事情，我即使告訴你我是想要造福人類，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你也不會傻到相信的吧？”
崔瀟瀟愣了一下，微微點頭。
“確實是，關於你們的事情，我今天白天也聽過一些。不過，其實你大可以嘗試騙騙我的。”
“我們一族，在人類的身上看到太多例子，惡意的欺騙，帶來的，只會是無盡的災難。”天魔淡淡說到，“所以，我並不想隱瞞我的真實意圖。就像我願意讓你走一樣。你要是死了，對於我來說，可就沒用了。”
崔瀟瀟聽了他的話，不知道爲什麼，心中百味雜陳。
就是這時，天魔的雙眸中突然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好奇怪，怎麼會有人追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