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上忘川水, 喝下它，此生的一切都將忘記。
忘川只是冥界的一條河。陰間的靈魂跨過它，就可以進入冥界, 再入輪迴, 重返世上, 重獲新生。但跨過忘川水, 喝下孟婆湯, 這一世的悲歡離合都將全部忘卻，一切的曾經都將化作過眼雲煙。
忘川之上有一座橋，它的名字叫奈何橋。過了奈何橋, 橋邊就是望鄉臺。望鄉臺上再望鄉，這一眼回望, 還可看見人間。在望鄉臺邊, 忘川河旁邊, 還有一塊三生石，石頭上記載着你的前世今生。
再向前走, 望鄉臺前，坐着一位老婆婆，她就是孟婆。到了她這就必須喝下以自己今生的淚水熬製的孟婆湯。不喝孟婆湯就不算過了奈何橋。
孟婆湯是忘情水，喝下了它，就會忘記今生今世。
之後, 這些已然忘卻所有的靈魂便進入了冥界。
這是傳說, 沒有誰真正見過, 或者說即使見過也會馬上被孟婆湯洗去記憶, 所以傳說永遠只是傳說沒有人能夠驗證。
這一時, 黃泉鬼界來了一個舉足輕重的存在。
他的本身曾經是作爲傳奇被流傳的存在。
玄霖手指慢慢滑過三生石粗糙的表面，他看得見上面玄震的名字, 掌門的名字甚至更多熟識的名字。但是終於還是一一劃過沒有停留。
此刻的他身上散發着清冷的氣息讓人無法靠近，彷彿遺世獨立。
“飛蓬將軍……請快過奈何橋吧，不然小的們很不好交代。”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不敢打擾的鬼差戰戰兢兢的走過來誠惶誠恐的說。
“飛蓬”這個名字彷彿有魔力一般直到幾百年以後依然讓人如此敬畏。
飛蓬微微轉過頭如同在瓊華一般溫文的笑笑“無妨，我只是在這等等，若不來我便過去。”
誰能想到，這溫文的性子真的是來自九天的那個天界第一神將的呢？
傳說中就是傳說，太過誇大的事實讓事實顯得失真。
又不知過了過久，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奈何橋前，散發着危險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
“我以爲你不會來了。”玄霖只是微微側頭笑笑。
“……”重樓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在鬼界這種地方遇見朋友總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見重樓不說話飛蓬倒也自顧自接了下去“我在瓊華看見了阿苓，她還活着我很高興，多謝了。”
“……她的銅鏡替她擋了一道天雷，一身修爲又擋了一道，我不過替她襠下最後一道。”重樓沒有笑微微眯起眼睛並不居功。
“……畢竟你把她帶回魔界，總是要謝的。”
三道天雷，一道誅仙，二道散魂，三道灰飛煙滅。當年親眼看着飛苓從天界墜下，他本已心如死灰，如今的相遇卻是意外的饋贈。
原來天不是那般無情的。
微微閉上眼睛，忽然想起天界的一些事情——
那時候，玄霖還是飛蓬，飛苓還是天界雨師，夕瑤一如既往的鎮守着神樹……
每隔一段時間，飛苓便要拽着他去拜訪夕瑤，一半原因是爲了看望神女另一半原因卻是爲了神女釀的埋在神樹之下的果酒。
不過那個時候飛苓總是喜歡打着讓他和夕瑤促進感情的幌子着實不怎麼高明。
對了，不時還會遇見看自己並不怎麼順眼卻與飛苓一向交好的玄女。
——大約是因了自己佔了第一神將的稱號才讓同爲女武神的玄女有那麼一些競爭態度。
大概因了是雨師的關係，飛苓的酒量是頂好的，到是夕瑤卻是不勝酒力通常半途就敗下陣來……
那個時候睡在神樹之下的神女睡夢中睫毛輕動讓人忍不住想去數一數。
說道夕瑤……飛蓬心中一沉，終究是負了她。
然而飛蓬終於是不後悔的，即便再讓他選擇，相信結果亦是如此。
且不說能交到重樓這般朋友實屬千載難逢……那樣的天界，也確確實實在長久的安定中變得腐朽了。
只是不想，那樣的既定結果終究還是捲入了飛苓——想來也是，作爲飛蓬雙生的存在的實力對於天界或大或小是一個威脅，即使當時飛苓不硬闖神殿爲自己辯解大約早早晚晚也會被冠上其他的罪名‘正法’……
那麼如今看來，其實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了吧？
回憶結束，終是還要上路，他知道即使喝過孟婆湯，只要再見面靈魂的共鳴總是還會讓他記起她的。
只是不知，這深入靈魂的記憶還能抵過多少次忘川水的洗滌。
嘆口氣，他回過頭笑笑“替我照顧好阿苓，若有機會我們再打一場。”
無論多少次，飛蓬是飛苓的哥哥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天地爲鑑，就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