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天地共鳴
伴隨玄黃功德垂落。
轟然之間,以萬壽山爲中心,整個南荒天地的虛空,齊齊蕩起漣漪。
“天地共鳴!”剎那間,諸多聽道的強者想起證道化神的一種異象之鳴。
這是青陽祖師即將證道化神的前兆。
萬壽山內外,諸多聽道者心中感慨萬千。
不知多少年過去,終於再度有絕世強者,朝着化神境界進軍。
還真等心潮激動,“青陽祖師一旦成就化神,過一段時間就不會太操心俗務了,若是失敗,那南荒天上的烏雲也會散去大半。相比九靈、擺渡人的可怕,青陽祖師更是不可戰勝,令人絕望。何況青陽祖師衝擊化神,肯定會激發九靈、擺渡人的鬥志。”
它們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可是,不知何時,一縷似有似無的壎音飄蕩。
聽道者中,每一個元嬰後期的強者心裡,都有生根發芽,破土而出的感覺。
種種迷惘從心中消失。
…
…
“還真,名利富貴,皆如煙雲,不得大道,終爲塵土……”師父的話語,在還真心中響起。
這是多少年前的事。
還記得初心嗎?
還真一時間有些熱淚盈眶。
它到底怎麼了,既然修煉到這境界,爲何不敢往前邁一步。
天地共鳴之聲愈發劇烈,而似有似無的壎音,只在元嬰後期的存在心中響起。
“還真我徒,今日不成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一聲大響在還真心裡響起,如晨鐘暮鼓……
“弟子謹受命!”還真一臉堅毅。
…
…
衆聽道者,只見青陽祖師講道,天降玄黃功德,形成天地共鳴的異象,忽然之間,有廣元宗的太上長老還真道人,大笑不已,狀如瘋魔。
此刻周清微微一嘆,“還真道友,成道在於自身,而非他人鼓勵,爾當自醒!”
周清之言,猶如洪鐘大呂,一字字,如鼓槌,敲擊在還真的道心中。
還真不由醒轉。
它遍身冷汗淋漓,露出後怕。
剛纔它差點陷入心魔幻境,就此不管不顧地衝擊化神。
此時,天地共鳴的異象仍在繼續,如潮音之聲,成爲萬壽山青陽祖師講道玄音的背景。
還真向周清拜謝,說道:“多謝真人相救。”
周清:“還真道友,再問你句,爾自醒沒有?”
句句拷問,直擊心靈。
還真有種不能招架的感覺,禁不住左顧右盼,說道:“擺渡人,你暗使天魔法誘我衝擊化神,是何居心?”
人羣中,擺渡人未曾顯化,反倒是心中暗罵,“老子根本沒動手。”
但這口鍋,它不背也得背。
它沒有迴應。
周清又深深嘆了一口氣:“還真道友,你當真不想化神嗎?”
還真不由沉默。
它當真不想嗎?
周清講道,字字句句,無不指出修道的實質,明心見性,直指本心。它若是一點不想,天魔法再厲害也誘惑不到它。
“該當自醒啊!”
還真渾身一震。
它聽了這麼久的道,竟一個字都沒真的聽進去嗎?
心之所向,雖九死,有何遺憾呢?
它到底在怕什麼?
化神劫?
可是周清引動天地共鳴的異象,這是化神的前兆,他自是不怕的。
有人走在前面,它還怕,那也太懦弱無能了。
可是……
還真神色變幻不定,一會紅,一會黑。
顯然是心魔滋生,天人交戰。
歩虛不敢去打擾它。
這也是還真一生之中,最關鍵的時刻。
化神之事,在於自身。
斬三尸爲何是“斬”。
實在是生靈的諸般妄念,猶如亂麻,理智不清。
自當斬之。
“阻我道者,皆可殺之。”
“如今阻擋我道的,便是我的懦弱、猶豫……”
“亂者當斬!”
還真的臉色愈發清明。
“真人,吾欲化神。”
周清聞言,手中捏出一朵業火道花,遍示諸衆,玄音伴隨天地共鳴響起,“吾欲成道,汝等願從否?”
還真:“願從。”
猶如種子在心中發芽。
歩虛、陸心源等皆受到感染,齊聲道:“今願從之。”
聲音廣大,傳遍虛空。
天地共鳴的異象,愈發激烈。
…
…
“這?”萬潮妖聖見到還真三老,齊齊應和,天地共鳴之聲,愈發激烈。它也有些心馳神遙。
不過它離得比較遠,跟九靈在一起,心中有些不踏實感。
知曉化神劫的它,深深明白,衝擊化神,豈不是送死?
“道兄,伱怎麼看?”
九靈向它笑了笑,跨步而出。
“吾經歷生死,大徹大悟。今日當成道……”
它一步步朝着萬壽山最高處走去。
這一路,見天地,見衆生,見青陽,也是見自己。
而每一步,都有潮音泛起,助漲天地共鳴之聲。猶似南海之潮,大肆泛漲,融入周清激發的天地潮音之中。
天地徹底黑暗,而一束光泛起,如潮水漫延四散。
一種轟然之感,在萬壽山內外的生靈心中泛起。
“洞見十方!”
天人族的城主們認出了九靈身上泛起的異象。
天地共鳴、洞見十方。
這都是化神的前兆。
九靈緩步上山,無畏無懼。
在還真的激怒、迷茫,最終堅定之後,感染了歩虛、陸心源,可是這何嘗沒有感染其他元嬰後期的強者?
不管是周清講道,埋下的種子也好,還是別的影響。
這股“阻我道者,皆可殺之”的氣氛,感染了所有人。
見性是功,平等是德。
他們也自問本心,難道就不想化神嗎?
一顆求道的種子能在心中發芽,那是因爲他們想讓它發芽。
“捫心自問,誰會不想成道化神?”
土黃色的光芒,覆蓋九靈全身,高如黃天,重如厚土。
周清見到了九靈的道。
天地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但九靈之道,不是萬物,不是有無,而是天地。
萬物之始,是爲天地誕生之後。
黃天厚土,是成此道。
九靈一步步上山,聽道者們皆感受到來自九靈的宏大浩瀚的法意。
不愧是傳說中的九靈聖君!
如此,可稱神,可稱聖。
它當踏入真正的神聖之列。
人生南北多歧路。
終究會是殊途同歸。
九靈來到周清面前,兩人相視一笑。
過去的恩恩怨怨都在此刻化解,此刻兩人心中只有一件事——化神。
天地共鳴和洞見十方的化神異象開始合流。
天地之間,潮音越來越大。
但聽道者的道心,似乎愈發明亮起來。
尤其是修煉到元嬰後期的強者,若是不衝擊化神,餘生恐怕都要在懊悔慚愧中渡過。
天人族的城主們變了顏色。
“鈞,豈我天人族無人哉,化神之道,某當破之。”一位城主大踏步向前,上山而去,路過刻劃劍經的玉璧,不屑一股,路過半山的涼亭,見其文字,神色方有端凝,最後來到山頂。
“請真人助我等破道。”
隨後五位城主陸續跟上來。
“請真人助我等破道。”
一聲高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
天地共鳴,共鳴的何止是天地,亦是衆元嬰後期強者心中的道。
寧爲化神死,不做元嬰生。
他們化神的意念,在心中生根發芽,無比強烈,無比決絕。
…
…
聖姑、敖瑾冷眼旁觀,她們的心神格外平靜。因爲她們在周清講道之前,就做下了跟隨周清衝擊化神的決定。
敖瑾得感謝聖姑對她的提醒,說了周清很快會衝擊化神的事。
有虛空福地靈機的幫助,她們在過去百多年,早已接近元嬰後期圓滿。再加上可以用損失壽元的代價,吸收靈霧,很快在最近一年內,補上了最後的一段修行。
此刻正是銳意進取之時,心意堅定。
何況她們本質上,都是劍修。
…
…
鈞在六位城主上山之後,也緩步上山。
自來做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敗。機會已經擺在這裡,他如果不去抓取,這天人族的領袖,也無顏再做了。
何況周清以大勢裹挾諸多元嬰後期,道心拷問之下,誰願意做懦夫呢?
這也是生靈的本性。
大劫之時,勇敢者,也更有機會從磨難中活下來。
勇,不是莽。
在他看來,周清確實有大智大勇。
何況即是失敗,它們有轉生池,而南荒的元嬰後期強者們可沒有。即使失敗,也是他們吞併南荒的天賜良機。
鈞沒理由不加入。
伴隨鈞的加入,天地共鳴的潮音,愈發浩大。
轟隆隆!
諸多聽道者,都好似陷入海嘯中。
但它們心中的激動,亦非任何言語可以表達。
愈發宏大的天地共鳴之聲中。
在洞見十方的光芒裡,萬壽山內外衆生,擡首望天。
不知何時,天空竟完全變成血黃之色,只看一眼,就覺得無限恐怖,彷彿要永墜無間,不得解脫。
…
…
周清不悲不喜,不驚不懼,將天降的玄黃功德,揮手灑向頭頂,化爲功德靈光,護住萬壽山。
“以此功德,護佑我輩。”
還真等愈發覺得青陽真人的身影,竟是無比的高大,反倒是襯托出了它們的狹隘。
就在玄黃功德升起靈光的一刻。
天空中,無盡的血黃裡,一隻枯掌,緩緩伸出。
所有聽道者心中,都陡然生出毀天滅地的恐懼之感。
那一隻血黃枯掌,緩緩壓下來。
無情無我,似要碾碎任何試圖破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