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贏下這一局之後,笑吟吟地接下了元辰的金闕玉冊投影殘卷。
元辰心裡鬱悶的告辭離開。
他這等存在自然不會因爲輸了一局而心境出現問題,可這份不痛快也確實存在着。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玉潢也輸了。
這件事到底讓元辰心裡好受不少。
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玉潢輸了,有利於破壞她和鉤沉的關係,此事正是元辰一直想要的結果。
想通這一點後,心裡那點不痛快,就只剩下一點點了。
元辰最終還是帶着微微喜意,回到了自己的元辰洞天,手中撫摸着道德劍。雖然他已經能掌控道德劍,可是道德劍跟他總有那麼一點若即若離。
如此神物,強來的效果不會太好,還是得慢慢培養感情。
衆生棋局的搏殺裡,其中不乏有道德之意的體現,元辰多少有些感悟,正好用在道德劍上。
越是參悟道德劍,他心裡愈發有底氣,憑着此劍,將來即使和玉潢、鉤沉翻臉,他不說勝,立於不敗之地還是可以的。
只是可惜沒贏下鉤沉的斬仙葫蘆來,多少有些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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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鉤沉,你隨我去我的寶庫吧。”玉潢輸了,雖然有些憐傷自身命運的悵惘,亦有輸給周清的些許羞惱,但不至於惱羞成怒。
周清手裡拿着金闕玉冊投影殘卷,笑道:“娘娘,我贏了元辰的寶物,已經很高興了,你幫過我不少忙,我怎麼好意思再要你的寶物,這次的賭注就算了。”
玉潢聽到周清居然不要她的寶物,心裡略微有些感動。要知道修行人多是利己,周清居然這麼大一樁好處擺在眼前不要,着實讓人意外。
“願賭服輸,伱不得推辭。”玉潢板着臉道。
周清搖了搖頭:“娘娘這樣說,貧道只好卻之不恭了,不過我暫時沒想到要什麼,不如娘娘先記着,我想好需要什麼之後,再問娘娘要。”
玉潢臉色一緩,輕哼一聲:“你以爲我這裡什麼都有啊。”
周清笑了笑:“若是貧道在娘娘這裡找不到自己需要的東西,那去別的地方就更找不到了。”
玉潢不禁莞爾,“那我先替你記着了。”
周清:“善。”
他隨即又說了得到金闕玉冊投影殘卷,想要抓緊時間參悟一番,因此要告辭。
玉潢自是允下。
她也想再覆盤一下剛纔的衆生棋局,讓自己的棋藝更上一層樓,屆時憑實力將元辰、周清一起鎮壓!
總之,她認爲這次自己是輸在周清另闢奇徑的佈局上,而不是棋力上,見識過周清的佈局之後,她再融入自己的棋藝中,自然能擊敗對方。
畢竟對她這等存在而言,同樣的招數來兩次是行不通的。
不過,她也由此想到,周清先前輸給她那次,其實是沒拿出壓箱底的本事。爲何周清要故意輸給她一次呢?
在周清走後,玉潢想到這些,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鉤沉連討好她,都是到了萬不得已纔會露出破綻來,足見用心。元辰討好她的意圖簡直再明顯不過,實是別有用心,一念及此,她對元辰的厭惡更深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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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洞天,通過天魔化身,金闕玉冊投影殘卷的秘密,不斷涌入養生主中。過了不知多久之後,兩種不同的神水出現在周清的指尖,相互纏繞,互爲表裡,陰陽流轉不休。
兩種神水正是“太一金水”和“忘塵水”。
有太一金水這種療傷的無上聖藥在,哪怕天地靈根都能醫治。
至於忘塵水,一旦用的時機恰當,無論是妖祖,還是元辰,怕是都要在短時間內失去對非本命法寶的掌控。
周清當然知曉道德劍的厲害,有了忘塵水,即使將來和元辰翻臉,也不懼對方手中的道德劍了。
把玩一會兒後,周清將太一金水和忘塵水收攝進入北冥真水中溫養。
金闕玉冊投影殘卷不愧是號稱大千世界的萬法源頭,對他修煉神通幫助頗大。
周清心中更是對完成的金闕玉冊投影感到火熱。
至於傳說中的金闕玉冊本體,他暫時沒有什麼想法。
那可是虛空宇宙開闢時誕生的奇物,即使煉虛、合道的存在,怕是都沒資格擁有。
“大千世界中的合道,幾乎便是一界的戰力極致了,譬如天地玄黃四位道君或者傳說中的‘泰’,不知道祂們之上的存在,又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呢?”周清有好奇,更有嚮往。
前面的路,還是太長了。
他現在距離煉虛都差了好遠。
即使玉潢那等存在,也僅僅是窺見了煉虛的門檻而已。
化神境的法力可以不斷積蓄,但是憑法力就想叩開煉虛的大門,一元會是遠遠不夠的。
以力破道的關鍵是力要積蓄到超出想象的層次,才能破開天關。
這條路不比其他道路輕鬆,甚至艱難許多。
只是看起來,前路更清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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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宮。
妖祖端坐在雲牀上,下方是自己的三大弟子,以及去東海收服的八部妖魔。其中三大弟子,分別是貪狼、破軍、七殺,個個都是厲害至極的魔道殺器所化,神通不下於道門的鬥姆、北辰。
至於八部妖魔,都被他用天妖大法引來強橫的虛空魔族,外魔入體,強行提升到了普通化神層次,如果得到足夠多的強大生靈作爲血食,甚至能最終不弱於周清收服的六大魔君。
“老祖,我們當真要再次進攻中土道門?”貪狼開口詢問。
它聽說過魔獄的事,害怕這場滅世之劫爆發,令它們隕落,因此不太願意在魔獄的事未解決之前,與中土道門開戰。
而且鉤沉真君擊殺自在王如來佛身的事早已傳到了妖皇宮,與中土道門爲敵,鉤沉真君主殺伐、定吉凶,肯定會如過去一般出手的。
一旦鉤沉真君出手,加上其麾下的衆神、魔君,它們未必是對手。
在它看來,一向沉穩,喜歡在幕後算計的老祖,這次是不是有些衝動了?
妖祖神色深沉,淡淡開口:“貪狼,你是怕魔獄的滅世之劫爆發?”
“不錯。”貪狼略作遲疑,隨即點頭。
妖祖:“你們怕,道門也會怕。而且這一戰必須出手,再晚了,對我們更不利。我意已決,你們照着執行就好了。何況鉤沉未必會出手。”
它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除了一些不能明說的原因外,它最近用手中的殘破易書推演過,鉤沉是它此生最大的劫數,而且時間拖得越久,威脅越大。
如今趁着魔獄之事懸而未決,各方投鼠忌器時,恰好是它出手的最好機會。
而且根據它手中的殘破易書推演,元辰與鉤沉、玉潢的聯盟如今出現了裂痕。
沒有元辰的力挺,就有了他的操作空間。
何況靈諦如今都沒出現,顯然是和玉潢、元辰離心了。
再拖下去,可不知後面有什麼變故了。
他有太始鍾碎片在手,足以剋制鉤沉的太始道德真言。上次自在王如來的佛身被鉤沉擊殺有多方面原因,妖祖見識過鉤沉的手段之後,有了防備,足以立於不敗之地。
何況它出手,琉璃王佛絕不會袖手旁觀,以及自在王如來的新身份——羅摩,肯定是會蠢蠢欲動的。 雖然羅摩及不上自在王如來,卻也不會差多少,足以對鉤沉造成威脅。
何況攘外必先安內。
有魔獄的滅世之劫存在,先不解決鉤沉這個異數以及它命中的劫數,妖祖對自己的命運會很悲觀。
它現在只恨當初決心還不夠大,否則自在王佛過去身與鉤沉交手時,就該不計代價,除掉這個隱患。
不得不承認,鉤沉進步的速度,實在令人震驚。
它其實有些害怕了。
這次再度攻伐中土道門,如果鉤沉不出手,就削減對方的羽翼,順便還能將他手下的八部魔衆強行提升到六大魔君的層次。
不過強行提升,也有隱患,那就是這些妖魔很可能會在一段時間之後失控。
但它現在也顧不得這些。
量劫越到後面,越難以預測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
既然入局,就得先解決能看到的隱患,免得後面遇到大劫,被前後夾擊,那纔是真正的悽慘。
妖祖強制下令,攻伐中土道門。
貪狼等只有領命。
而八部妖魔,更如同傀儡似的,暫時絕對服從妖祖的命令。
若是周清本尊在此,用出破妄法眼,便可以看到,這些妖魔體內有一絲不可覺察的猩紅,與青陽世界的天道毒瘤特徵類似。
妖祖雖然看不到,其實心裡隱隱是有不安的感覺,故而想盡快使用這些妖魔,免得後面再生波瀾。
它手中的殘破易書,還遠沒到推演一切的地步。
而且它的推演,或許本身也是它命運的一部分。
…
…
“大帝,妖族正……”六大魔君之一的天耳魔君最擅長打探消息,它天視地聽的神通,可以說僅在魔界六聖那層次之下了,自魔獄出來之後,幫周清打探到不少消息。
周清聽了天耳魔君說的事之後,微微蹙眉,“既然如此,你去傳你其他的兄弟以及若木和衆神進來。”
妖祖擺明要和他鬥一鬥,周清也不可能退讓。
既然對方要戰,就陪它戰好了。
轉瞬間,周清就摸清妖祖的大概心思。
無非是覺得魔獄之事懸而未決,大家會投鼠忌器,以及其他方面的一些原因。
“元辰……”周清輕輕一嘆,不得不承認,他親近玉潢,自然就和元辰疏遠了。而且元辰見到他和玉潢親近,肯定有自保的心思。
他斬殺自在王如來佛身之後,氣勢太盛,如今有妖祖出頭,元辰在上次棋局落敗之後,多少會有些壓一壓他的想法。
而且元辰肯定會覺得玉潢會在上次之後,與他疏遠。
等他撐不住的時候,元辰再出手,又可以得一件周清的人情。
至於上次元辰出手相助的人情,其實是爲了還道德劍的人情,因爲當時周清提出了唸誦道經收服道德劍的事,幫助元辰收服了道德劍。
雖然元辰並不知曉,周清其實和道德劍有點不爲人知的眉來眼去、勾勾搭搭。
這是近乎本能的勾搭。
周清都說不上來。
反正他覺得道德劍對他有意。
絕非錯覺!
至於周清自己,何嘗不是也防備着與元辰翻臉的一天。
相比之下,玉潢對周清要純粹許多。
周清很清楚,玉潢對他有超乎物質外的好感。
好吧,畢竟兩人相交一場,有點這種好感是正常的。
但周清也清楚,這點好感,還遠沒到道侶的地步。
除非加深他們的交往。
妖祖出手的時機確實是好時機,現在距離解決魔獄的時間越來越近,也給了自在王如來的後手化身恢復提升實力的時間,佛門二聖的壓力猶在。
而道門之間卻頗有離心。
加上靈諦擺明了想坐收漁翁之利,纔會莫名消失……
妖祖此時對中土道門宣戰,形勢比當年自在王如來和周清一戰時,還要好許多。
若是周清不應戰,自然會有陰影,也打破了他自出現在魔界以來的不敗金身。
可惜妖族千算萬算,都算不到他有忘塵水。
周清想到妖祖手中的太始鍾碎片,以及其他神妙的寶物,心中冷笑。
不多時,若木他們和魔君們魚貫進入。
“參見大帝。”在魔君們眼中,鉤沉真君就是鉤沉大帝,乃是它們當之無愧的領袖。
“參見真君。”道門衆神學不來魔君們的無恥奉承,但心裡個個都是對鉤沉真君服氣的。
周清說了妖皇宮對中土道門開戰的事。
魔君們個個露出激動之色,它們可是最喜歡殺戮和毀滅的,唯有如此,才能進一步恢復它們的實力。
至於道門衆神,知曉之後,個個神色凝重,但都表示了堅決跟從鉤沉真君的決心。
只是若木……,他多少了解一些魔獄滅世之劫的事,認爲此時大戰,會不會對後面處理魔獄的事,造成負面影響,他說出自己的擔憂,
“如今的大勢是魔獄的滅世之劫即將爆發……”他沒反對出戰,只是覺得要更慎重一點,最好請出師尊和元辰尊主做主。
周清聞言,灑然一笑,“若木道友,在貧道看來,如今魔界的大勢便在我身上,此事不必再議,大家準備好,隨我出戰吧!”
若木聞言,自是不再反對。他也只是說出自己的看法和擔憂。無論從師尊和鉤沉真君的關係來講,還是從鉤沉真君主道門殺伐、定天下吉凶的身份而言,他都沒理由反對鉤沉真君的命令。
師尊派他來鉤沉真君身邊,也只是讓他聽從真君的命令而已,沒讓他牽制對方。
而且若木清楚,鉤沉真君決定的事,他也沒能力去反對。
周清定下基調之後,隨即用道法,憑空凝結出一片葉子,脈絡清晰,紋路幽玄,不可測度。
周清將此物交給若木,又道:“這片葉子便是我給妖祖下的戰帖,你拿去給它瞧瞧。”
“諾!”
…
…
中土北域,妖祖見到若木,收到了周清的戰帖。
它看着這片葉子,腦海裡轟然炸響,有開天闢地的場景一閃而逝。
“開天地於一葉,天地大勢在我身!”妖祖自然看出這片葉子的玄奧,總結而言便是鉤沉想要對它說的六個字,
“你要戰,那便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