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魔道

極樂宮聖地,憐衣閉目靜坐。一朵朵血色花朵,在憐衣神念中劃過。一條冰冷刺骨的河流,在腦海中蜿蜒。河水中浮浮沉沉,一張張痛苦哀嚎的面孔時隱時現。

一雙潔白圓潤透着佛光的腳出現在憐衣心念之間。動盪不安的畫面隨着那雙腳的出現,漸漸平靜。“阿彌陀佛。”平靜祥和的聲音安撫着不甘的靈魂,僧人盤膝而坐,浩大**的誦經聲響起。一朵光禿禿只有花朵,沒有花葉的花依偎在僧人腿邊,感覺冰冷的忘川水也沒有那麼涼了。

畫面一轉,血色的天空晃動欲塌,一道尖銳邪魅的聲音在憐衣心中響起,“阿修羅!身爲魔,你竟然愛上一個佛陀,簡直天理不容!我罰你輪迴,直到你忘卻了對那個佛陀的愛意,才允許你回到血海!”外界的憐衣在那個聲音響起時,嘴角溢出殷紅,好似受了重傷。

畫面再一轉,一顆樹下坐着一名俊俏的道人,一位穿着血紅色花朵衣裙的女子看着那名道人心生歡喜,不知爲何好像那個人就是自己心中一直要找的人。女子依偎在道人身旁,突然,年輕道人身上散發出中正浩大的氣息,滿頭黑髮瞬間變白,脫落,臉上也不斷出現皺紋。

女子驚慌失措,擡頭間卻看到一棵泛着寶光的大樹。一隻頭生雙角的聖潔巨獸正在繞樹盤旋,巨獸身上綻放出一朵朵金色花盞。原本有些枯萎的大樹,慢慢恢復生機。紅衣女子似有所感,緩緩舞動衣衫,一朵朵金色花朵從女子身上飄出,紛紛依附在蒼老面容的光頭道人身上。花朵紛飛,隱隱間傳來呢喃聲,似乎是不捨,又好像是告別。

憐衣淚流滿面,緩緩睜開雙眼,面前的花朵石刻已經不見蹤影,憐衣額頭上隱隱浮現一朵奇花。“噗!”憐衣氣息紊亂,極爲陰暗嗜血的氣息流露而出。

氣息引來了極樂宮宮主夫婦和憐惜。“衣兒!”羅衾女大呼一聲,滿臉焦急的撲了過去。

“快快!”莫離顫抖着雙手招呼憐惜,“你在聖地得到的種子呢?”

“我,我,我拿去煉丹了!”憐惜驚慌失措。

“那丹藥呢!”“丹藥…丹藥…”憐惜急急翻找儲物戒,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憐惜一急,嘩啦啦,好大一堆物品出現在聖地前的空地上。

“嗚嗚嗚,丹藥我給天極門萬晨了!”憐惜坐在地上嗚咽痛哭。

“你!你怎麼能把丹藥給天極門那些混蛋呢!”莫離大聲訓斥。

“嗚嗚,不是的,不是的!”憐惜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老頭子!給都給了,還能把那人煉成丹藥不成!你訓斥惜兒還有什麼用!快想想辦法啊!”羅衾女抱着憐衣衝着對憐惜發脾氣的莫離大聲喊道。

“那這可怎麼辦!”看着神魂破碎,氣息起伏不定的憐衣,莫離恨恨的跺了跺腳。

憐惜伏在一堆靈物上痛哭,可惜,再多的靈物不能救命,也只是一堆廢物。

“魔如何,道如何,佛又如何?男女如何,男男如何,女女又如何?天下萬情,誰對誰錯,愛便愛了。萬物有輪迴,錯的會被輪迴磨滅,對的,自會輪迴重生。”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靜靜打坐的紫絕淡淡開口,原本冰冷寂滅的氣息就像春天裡的風,將寒冰融化。

隨着紫絕開口,憐衣紊亂的氣息慢慢收斂,宛如暴躁的火山被疏導,分流,快要噴發的暴虐氣息漸漸熄滅。

憐衣緩緩睜開眼睛,看着白髮的紫絕,微微點頭,“多謝。”

紫絕微微一笑,原本冰山一樣的臉上出現笑容,就好像寒冰絕地出現陽光一樣,那是何等的風采,“託你的福,感悟輪迴。”

不知是不是錯覺,短短時間,紫絕似乎蒼老了許多。“我的時間不多了啊。”紫絕出神凝望南方,淡淡的語氣透着遺憾。身形微動,紫絕已不見了蹤影。

呆愣的宮主夫婦和憐惜聽着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顯得莫名其妙。

......

“啦啦啦~”紫玲瓏抱着從極樂宮女弟子處找來的書,唱着小曲兒,偷偷摸摸的準備幫紫絕藏起來。“玲瓏。”“呀!”突然出現的紫絕嚇了玲瓏一跳。

“紫絕師兄!你出關啦!”見是紫絕,紫玲瓏一喜,又偷偷的看了看四周,“紫絕師兄!看!我找到了這個!竟然還有這樣的書誒!”紫玲瓏一臉興奮。

“不必了。”紫絕溫和一笑,“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幸好你不用吃東西,不然我還真擔心你會捱餓。”

“師兄?你,你怎麼了?”紫玲瓏覺得鼻子一酸,眼中溼潤。

“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你小時候煮的那碗粥,很暖,很好喝。好了,我要走了。”

“師兄!師兄你要到哪裡去!”紫玲瓏把書丟在地上,風吹過,隱隱看到兩個男子的身影。迴應玲瓏的卻是紫絕消失在虛空的背影,“師兄!!!”

…紫癲翹着個二郎腿,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着拍子,紫念則在那裡敲打着編鐘。

紫絕的身影出現嚇了紫癲一跳,“我靠!大冰塊兒,你要嚇死我啊!”紫癲看着突然出現的紫絕驚嚇出聲。

“二師兄。”紫絕沙啞的聲音又嚇了紫癲一跳。

“小絕啊,你吃什麼東西了,快快快,我這裡有上好的潤喉水。極樂宮就是好,啥都有。”

“二師兄。”紫絕又叫了一聲,聲音顯得更爲沙啞。

紫癲停下翻找的動作,躬身行禮,“恭喜紫絕師弟得道。”

站在一旁,眼眶微紅的紫念同樣上前行禮。

“小念,師兄知道你什麼都懂,只是嘴巴跟不上心念的速度所以顯得結巴。師兄教你一法。”

“什什什麼?”

“什麼都不說,只要微笑就好。”紫絕說了個冷笑話。

“哈哈…”紫癲大笑,隨後上前抱了一下紫絕,“保重。”

紫念躬身行禮,對着紫絕微笑,眼中卻留下一道淚痕。

紫絕看了看枯萎的雙手,搖了搖頭,“本來還想回師門看看的,怕是來不及了。”

“放心,我會幫你看的,你的劍就是我的劍。”紫癲大咧咧說道。

“保重。”紫絕躬身行禮。

紫癲紫念還禮,起身時,紫絕的身影已經不見。

“師…兄。”紫念囁嚅着嘴脣,吐出兩個字。

“啊哈,啊哈哈哈啊~”紫癜大聲哭泣,不過怎麼聽,都覺得像笑。不過笑怎麼會流淚呢?大概是太高興了吧…

......

萬靈山脈。“大師姐。”

“紫絕?”紫璇轉身,就看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穿着劍心閣的劍袍,出現在面前。“紫絕!你!”

“大師姐,若是愛了便不要再猶豫了。”

紫璇臉色一紅,她一直把季風當成弟弟,後來不知怎麼的就有些不一樣了。再然後聽守護獸說季風的身份,心裡總是很彆扭。季風倒是一副半開竅的樣子。

“大師姐,劫難將至,沒多少時間了。”

“紫璇,我感覺這邊有…”季風喊着跑了過來,然後就看到,世間輪迴,萬物生滅,各種奇特景象。

“望你早日醒悟,早些結束這些苦難吧。”縹緲,朦朧,模糊,似遠似近的聲音傳來。

紫絕泛着光點的手指微微一點,一道玄之又玄的氣息,涌入季風腦海。季風盤膝而坐,紫絕卻化成漫天流光,漸漸彌散。

“保重。”紫璇微微彎腰行禮,眼眶中晶瑩剔透。

…“鐺!”,劍心閣中鐘聲悠悠,宛如送別,好似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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