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芯也認出來鬼吾,她此刻心灰若死,在鬼吾面前也沒有什麼擔心了,在她看來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死了而已。
哀莫大於心死,說的就是這個理。
“你爲什麼救我?”鬼吾並沒有對自己做什麼,這讓楚芯感覺這個鬼吾之所以現身就是爲了救自己,這讓她感到不解。
鬼吾嘿然一笑,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趣。”
“有趣?”
鬼吾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後道:“你不覺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看到道德宗的一名傑出弟子的墮落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嗎?”
楚芯低下了頭,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而後選擇了沉默。
鬼吾看了她一眼,而後嘆了一口氣,道:“所託非良人。”
楚芯搖了搖頭,道:“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
鬼吾道:“不管他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他就是這個樣子,什麼道義,都是笑話。”
楚芯沉默,她不能否認鬼吾的話,想了想她又道:“他已經走了。”
鬼吾點頭,卻是道:“不過我們還不能現在就走。”
楚芯不解地看向鬼吾,鬼吾道:“要讓整個修道界都知道劉俊的真面目,單單是你我二人的話語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證據。”
楚芯閉上了眼睛,良久又睜開,而後道:“你要什麼證據?”
鬼吾道:“巫術中有一招,是可以利用日月‘精’華做出一面記載事實的鏡子,稱爲鏡光術,不管劉俊怎麼掩飾,但是他的所作所爲始終是在日月的見證之下,躲之不去,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施展鏡光術,將他剛剛的所作所爲記載下來,然後流傳到整個修道界。鏡光術有一個好處,就是容易辨認,所記之事都是做不得假,這是天道之下的見證,倒也省去了很多口舌的麻煩。”
楚芯皺了皺眉,道:“可是那事已經發生了,劉俊也已經離去了,你現在使用鏡光術能夠記下什麼?”
鬼吾道:“正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才能使用鏡光術,不管是什麼事情,在發生後,這片天地會留下三個時辰的時間,隨着時間的流逝,痕跡很漸漸散去,三個時辰後則完全不存,而如今不過過去了不到半個時辰,也就是說,那些痕跡還很是完整。”
楚芯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跟着鬼吾向前走去。
鬼吾走到了剛剛劉俊所站的地方,盤坐下來,雙手相覆,口中念着咒語,隨着他的咒語念出,天地間的元氣起了變化,那月光落在鬼吾的身上,顯得更加明亮,在他的雙手相覆處,月光凝聚,漸漸地形成了一面鏡子。
半個時辰後,鬼吾站了起來,道:“成了。”
楚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鬼吾嘆了一口氣,道:“你無須如此,你不過是遇到了一個錯的人。”
楚芯突然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還會安慰人。”
鬼吾沉默,似乎楚芯的話讓他也有了回憶,過了一會兒他道:“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楚芯道:“我好想我哥。”
鬼吾道:“那就是回蜀山了。”
楚芯低下了頭,‘摸’着自己的小腹,而後點了點頭。
鬼吾想了想道:“以劉俊的‘性’格,肯定會在你回蜀山的路上多加阻攔,你一個人要回去的話只怕事不可爲。”
楚芯一怔,轉頭看着鬼吾,只聽鬼吾道:“我以鬼巫之力掩飾我們的行蹤,送你回去吧。”
楚芯有些意外,是真的有些意外,嚴格來說鬼吾是她學藝下山後遇到的第一個敵人,楚芯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一個人,不過想了想楚芯還是道:“劉俊的修爲很高,帶着我恐怕會成爲你的麻煩,而且即便鬼巫之力詭異而強大,但是又如何能騙過劉俊那種層次的高手。”
鬼吾自信地一笑,道:“鬼巫之力確實不是無所不能,不過以我如今的鬼巫修爲,普天之下,除了林成煜還有陳雲等少數幾人,還真沒有任何人能夠發覺我的行蹤,那個劉俊顯然不在那幾個人之中。而且他錯就錯在修煉了鬼宗的心法,要知道我本來就是鬼宗弟子,鬼宗心法我可比他要熟悉得多了。”
楚芯一想自己一個人回去只怕也不會順利,便點了點頭。
“你爲什麼幫我?”在路上,楚芯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鬼吾無奈地一笑,這‘女’人不管是哪種人,都會有好奇心的,他也知道自己若是不給出一個理由,恐怕這楚芯該不安了,於是鬼吾道:“我需要做些好事。”
楚芯不解,道:“爲了什麼?”
鬼吾道:“這是我跟林成煜之中的約定。”
楚芯點了點頭,既然跟自己的林師兄有關,那麼她看鬼吾的目光中便少了幾分疏遠,而多了幾分信任,不知道爲什麼,鬼吾突然覺得這樣的目光讓他感覺很舒服,他是多久沒有像這樣被人信任過了。
劉俊確實在楚芯回蜀山的路上多次設攔,只是可惜出現了鬼吾這樣一個變數,他的手段都難以展開,他發現不了楚芯的蹤跡,而在鬼吾徹夜不停的起路之下,楚芯也已經回到了蜀山,接應她的是楚天成。
楚芯直接撲進了楚天成的懷中,哭得一蹋糊塗,當她回頭正想跟鬼吾道謝時,卻發現鬼吾已經離去了。
沒有多長時間,很多面月光鏡便在修道界中廣爲流傳。
鏡光術雖然是巫教的東西,但作爲一種信息載體,向來極受歡迎,最重要的,是巫術的那種自然之息,秉承於自然之力,使得鏡光術所流傳出來的消息完全做不得假,即便是鬼吾如今掌握了鬼巫之力,依然不可能在鏡光術上做假,不過他卻能夠對鏡光術做一些調整。
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鏡光術所記載的消息中,並沒有道出楚芯已經懷上了劉俊的骨‘肉’這一條,但無論他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這樣做對楚芯無疑是極好的。
鏡光術每每出現,都是記載上驚人的消息的,所以鬼吾流傳出來的月光鏡傳播得很快,當修道界中人看到了月光鏡上的內容後,他們都在沉默之後,發出了聲討,劉俊在轉眼之間竟是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如今人間界已經面臨浩劫,卻沒有想到多出了劉俊這樣一個敗類,道德宗更是在第一時間派出大量高手,他們要在第一時間收回黃龍劍,那是他們道德宗的神器。而逍遙宮亦是有大羣人馬出發,帶頭的正是張無量。
楚天成在得知楚芯的遭遇之後,大怒之下,仗劍下了蜀山,陳雲與段天涯知道後,亦在第一時間相隨。
一時間,整個人間界在短暫的安定之後,再一次地風起雲涌,不過這一次卻是與異界無關,而是人間界力量之間的碰撞,不過這樣的衝突卻是更加倍受關注,遠遠要超過了異界強者的消息,也不知道世人都是什麼樣的心理,在面臨內憂外患的時候,每個人總是更喜歡看熱鬧,而這個熱鬧卻是來自於內憂,而非外患。
與人間界一時間的草木皆兵相比,此時遠在北地的白出塵卻是完全不知道神州的事情,他早在林成煜離開北地之時就也進入了北地中。
這是林成煜給白出塵的一個任務,不過因爲人間形勢危急,所以白出塵耽擱了一些時間。
林成煜直覺,要阻止浩劫,那神木碎片至關重要,如今他只是擁有十一塊神木碎片,而聽張爺爺還有道林等人所說,神木碎片一共有四十九塊,符合大衍之術。
魔界林成煜已經去過,他並沒有在魔界中得到關於神木碎片的消息,也感覺不到它的氣息,如今林成煜已經得道,更是接近合道,他的感應能力早已今非昔比,若是真的有神木碎片,他一定可以感應到,可是沒有。
而因爲人間界的特異,或許是極爲適合一些鬼物妖物的生存,鬼界與妖界都與人間界之間並不是簡單的通道打通,而是完全的相合,再也不分彼此,氣息相通,若是這兩界中有着神木碎片,林成煜也斷然不可能毫無感應,那麼就只剩下了另外一個可能,死界。
死界是一處最爲神秘詭異的地方,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一般人都不可以進去,在商量了很久後,林成煜決定,由白出塵出馬。一來是因爲白出塵的修爲進境極快,如今與林成煜相比也相差不遠,二來是因爲出塵劍的神秘,出塵劍的強大使得白出塵最有可能在死界中受到的影響最小,再加上林成煜送給他的玄天鑑,白出塵甚至有可能在死界中完全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所以才由白出塵出馬。
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趕路,白出塵已經深入了北地,離死界的入口也已經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