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過,在這蒼峰之上,吹進這松柏林之中,是那麼的平淡而自然,山居高則有風,有風則高潔,在這沒有其他人的蒼峰上,更是顯出這番意境。
道林站立在這松柏林間,清風吹過,讓他的墨綠道袍隨風飄揚,雖然看來平平無奇,卻有近仙之感。
道林眼中充滿了期待,林成煜與陳雲二人已經在他的面前入定,呼吸平暢,穩定自然,一呼一吸間,似乎已經與這片松柏林,與這蒼峰上吹來的風不分彼此。
道林眼中的期待之sè更濃,蜀山學的是用劍之道,用劍者久,必生殺伐之心,殺伐之心起,則容易陷入心魔,但若是擁有一顆強大的劍心,就可以消滅心魔,從而在劍之一道上,更進一層,道林對林成煜與陳雲二人充滿了期待,希望他們可以凝結出那獨一無二的,超然劍心。
風的聲音,輕細而柔和,吹過這松柏林,一些葉子在輕輕顫動着,彷彿在呼應着某種旋律,林成煜與陳雲的呼吸聲漸漸不可聞,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聲,但道林知道,不是他們沒有了呼吸聲,而是他們的呼吸旋律,已經完全與這天地間的風,相互響應,不分彼此,甚至是以他的修爲,都幾乎不能覺察。
這一刻,似乎是很平淡的一般,但越是如此,道林就越是擔心。蜀山的劍心訣非同尋常,以引發自戾氣從而斬除心魔,這樣的法門不得不說有一絲玩火的味道,也只有蜀山之人才會去這麼做。但其實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天下飛劍出蜀山,蜀山在劍之一道的造詣,要遠遠超出其他門派,而越是強大,就越有弊端。
蜀山劍心訣想他人所不能想甚至不敢想,引發自戾氣,使心魔侵體,如同置之死地而後生。不得不說,劍心訣的確是有不凡之處,合自然,溝通大道,使得心境通過外界表現出來。
如同此刻的林成煜與陳雲,與其說是他們的呼吸融入了這蒼峰上的風,而不分彼此,其實還不如說是這風與他們相合爲一,受着他們心境的影響而變化。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成煜與陳雲即便資質驚人,但與這風的融合卻是過於簡單了,所謂物極必反,在剛開始融合得越容易,到後來想要脫離出來就越難,在剛開始越是平靜自然,心魔出現時就會越狂暴,越難以自拔。道林深深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不由得更是擔心,他一直都以爲以林成煜和陳雲能夠凝結大道金丹的資質,心境應該無瑕,他們的心魔應該沒有那麼可怕纔是,但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失策了。
暴風雨前的寧靜總是那麼難熬,讓人擔憂,道林皺眉,眼中的期待已經完全被擔憂所取代,喃喃道:“這兩個孩子哪裡來如此深沉可怕的執念?這一次的心魔不同尋常,但現在已經無法阻止,否則功虧一簣,他們這一生將註定與蜀山無緣。”
道林還在猶豫,他十分看好林成煜與陳雲兩人,在可能出現生命危險,還有從此再與蜀山無緣之間,他難以取捨。若是此時打斷林成煜與陳雲,那他們凝結劍心失敗,是不可能再修行蜀山劍訣的,而若是此時不打斷,從這個況看他們的心魔都不同尋常,執念之深更是讓道林心中擔憂,只怕心魔出現壯大之時他也無力阻止,一念及此,道林卻是猶豫了,不知道該如何決定纔好。
但也正是因爲道林的猶豫,況突變,那本來還平淡自然的山風,變得越來越猛烈了,那本來還在輕微微顫動着的葉子,此刻劇烈顫動間,發出了極大的聲響,急促而無序,讓人的心也不由得爲之慌亂。從這突然的變化之中,道林感覺到了一種可怕的憤怒,正在期間醞釀着。
道林一咬牙,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他不敢猶豫,一步踏前,兩手伸出,就要往林成煜與陳雲的天靈指下去,這一指,是爲了讓他們清醒。只是道林的雙手手指並沒有碰到林成煜與陳雲,他的雙手,在中途停了下來,因爲在這個時候,又起了變化,風靜了,葉子不動了,整片松柏林在頃刻間沒有了聲音,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聲音。
這種況極爲詭異,道林不要說不曾見過,甚至都不曾聽過,這讓他的雙手,在中途停了下來,沒有貿然點下去。
林成煜與陳雲還沒有醒來,他們神態安然,似乎對於剛剛的一幕,完全沒有任何預料。道林左看看,右看看,終是沒有能夠找出什麼不妥,他看了看已經平靜下來的蒼峰,雖然此時靜得毫無預兆,靜得十分詭異,但好歹是平靜下來了。
道林收回了雙手,輕輕出了一口氣,但隨即,他就是臉sè大變。
蒼峰依然還是一片平靜,靜得沒有任何聲音,或者應該說,彷彿在此時此刻,時間已經停止了一般。這樣的靜是極不合常理的,此時的天地氣息,應該還是與林成煜與陳雲二人的呼吸相合,反映着他們此時的心境,或者應該說,反映着他們的心魔。此刻天地間的靜,不是他們突然度過了心魔,而是他們的心魔在這一刻蟄伏了起來,而之所以蟄伏,便是爲了一瞬間的爆發。
想到這裡,道林無法平靜,他本不敢輕舉妄動,卻實在不願這兩個資質空前的年輕人輕易犯險,他正yù有所動作之時,勁風再起,這一刻的風,是那麼的暴烈,似乎是一把把殺氣散溢的神劍,包圍在四周,散發着寒光。
“這是……殺意。好強大的殺意。”道林停止了形,他打消了動手的念頭,殺意已現,這是劍心訣最關鍵的一步,殺意若現,再行阻止,已是太晚。同時道林心中不由得暗奇,林成煜與陳雲兩人看起來年紀並不大,資質空前,是註定合道的資質,卻爲何本應剔透無瑕的道心,卻是擁有如此強烈的殺意?
殺意越是強大,則代表林成煜與陳雲的執念越深,心魔也更是強大異常,這也使得他們這一次凝結劍心的難度要大得多,甚至有可能,在這裡死道消。道林絕對不許這種況發生,他答應過這兩人,他一定會爲他們護法,可是如今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他能做什麼?
這心魔強大而狡詐,竟然在他要出手的那一刻選擇了蟄伏,然後一口氣爆發,使得他現在進退兩難,阻也不是,放任自流也不是。道林擡頭看了看天,天空一片蔚藍,沒有了白雲,似乎在剛剛的那一場大風中,所有的雲都被吹散了。
“你們可不能如那白雲一樣就這麼散了。”道林心中喃喃着,全部的jīng神都集中在林成煜與陳雲二人上。
風越來越大,“呼呼”風聲在這蒼峰上,如同野獸在嚎叫,聲音之大,甚至傳遍了蜀山,洛風等一衆蜀山師長都被這動靜驚動,來到了蒼峰之上,看到了林成煜與陳雲,他們馬上就明白了什麼況,每個人都是大出意外,沉默中,並沒有人開口,他們知道,道林的全部jīng氣神已經完全放在林成煜與陳雲這兩個弟子上,他們若是開口,肯定會驚動了他。
林成煜與陳雲的頭髮在隨風飄揚,漸漸地,頭髮竟是慢慢豎起,如同指着藍天。
道林以及一衆蜀山師長見到這個況,雖然依舊沒有說話,但卻還是臉sè劇變,怒發凌天,這是將要走入魔道的徵兆。林成煜與陳雲兩人上的殺意,在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增強着。
林成煜與陳雲的眉頭在這一刻微微皺起,他們因爲同樣修煉這劍心訣,一起融入的天地之息,所以他們此刻的心,是相同的,這也使得他們引發的心魔相合,造就出來的心魔完全一樣的同時,比之原來更加強大。
那是一幕幕讓人心碎的場面,他們走在一片混沌的空間裡,他們的神智迷糊,但是他們面前,反覆出現着那一幕幕讓他們心痛,讓他們仇恨的場面。
徐蓮的體被那一把小刀穿過,鮮血染紅了全,她回過頭來看着林成煜與陳雲,溫柔一笑,要他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爲自己報仇,而後,她閉上了眼睛。林存浩看着他們,目光依然是威嚴中,帶着讚賞與期待,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在這一刻生死已經不再放在他的心上,他在這一笑中,體發出銀光,而後整個人的輪廓漸漸的不可見,那光芒延伸到了徐蓮的屍體上,而後一起化作光雨,消失在兩人面前。
“不!”林成煜與陳雲痛喊着,聲音早已嘶啞不成聲,淚水似乎已經流乾。他們想要追隨林存浩與徐蓮而去,這種渴望使得他們不由自主地向着前方邁出了幾步,可是,前方卻已沒有了路。
一聲聲yīn狠的獰笑聲在耳邊響起,在前方,出現了兩個全冒着黑sè鬼氣的影,兩個影一模一樣,不分彼此,而且兩個影,是那麼強大,那麼的可怕。
“林晨!”這個名字,寄託着林成煜與陳雲幾近滿腔的仇恨,他們此刻已經瘋魔,殺意更是增強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這導致他們的雙眼,已經變得通紅。
在道林的面前,林成煜與陳雲突然同時睜開了眼睛,他們的雙眼,都是一片血紅,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道林,就彷彿在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這讓他們在這一刻,彷彿化成爲只知道復仇的猛獸,他們同時起,撲向了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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