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緩慢,其實極快,只是兩人精神高度集中,時間相對慢了。拳掌詭異地碰在一起,無聲無息,如同兩小無猜間的小遊戲,錘子、剪刀和布。
凌雲的感受全然不同,這並不是拳法的較量,完全是比拼內力,霎時間,五道屬性全然不同的內力從掌上攻入。
第一道如萬箭齊發,銳不可擋;第二道如驚濤駭浪,無孔不入;第三道如春後新雨,遍處勃發;第四道如焱焰熔流,焦荒焚獄,第五道如天崩地裂,山毀石隕。
真炁如荒莽猛獸,來勢洶涌,銳不可擋,甫一接觸,摧枯拉朽般把凌雲的靈力節節逼退。
凌雲心中一涼,卻不想束手就縛,正準備凝聚神識,驅使靈力前仆後繼。驀地,異變突起,凌雲心、肝、脾、肺、腎五臟區域的靈力好象受到強烈的刺激,竟然活過來了,逐漸成形爲一隻只模糊的小獸,彷彿剛從萬年的沉睡舒醒過來幼兒,記憶全無,忘了自己會長成什麼模樣。
感應到本體受到外界熟悉又陌生的真炁攻擊,五隻靈智未開的幼獸興奮地暴躁起來,五行靈力驟然澎湃,通過專有的經脈如洪水般涌向手掌。
兩股急速的能量一接觸,想象中劇烈的大碰撞沒有發生,不溫不火,勢均力敵。
凌雲只覺大力一推,“噔噔噔”連退三步才站穩腳跟,連忙嚷道:“段叔毋再出手,小侄才學疏淺,無以爲繼,請手下留情。”
葉三段嗜武如命,幾十年未與他人比武,早已如飢似渴之極,天賜良機,把凌雲這位武學怪才送到他的身邊,令他欲罷不能,聞言,架勢依舊,不情願地停止攻擊,宏聲說道:“玉不啄不成器,賢侄年青力壯,多加歷煉對你有好處,老夫見你是位可造之材,決定與你好好切磋。你放心,老夫下手會有分寸,不會傷着你的。”
凌雲大失所望,表面卻不顯現出來,暗道:“好大一頂帽子扣下,還讓不讓人說啦,溝通的機會都沒有,就會倚老賣老。”
就在凌雲暗自牢騷時,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三段,凌道友傷勢初愈,不適宜過度比武,今天就到此爲止吧,來日方長,還是先請凌道友進屋坐坐。”
“哈哈,還是內人心細,老夫怎麼就把這事給忘在腦後,來來,遠來既是客,賢侄快請進屋坐坐,老夫考慮不周,怠慢了客人。”葉三段連聲應道,唯命是從。
凌雲如蒙大賜,喜形於色,連忙向出言相助女子望去。三十五、六歲的中年女子,中等姿色,依欄而立,模樣溫柔賢惠,身着粗布衣裙,脊樑直挺,彎彎的柳眉難掩其英姿颯爽。果然是武聖的女兒,即使身處他鄉異境數十載,骨子裡依舊透出不屈的武者精氣神。
凌雲悄悄放出神識感應,修爲比自己高出一籌,築基中期,沒有給他任何壓迫感。
葉三段性格豪爽,不拘小格,率先大步往木屋走去,口中說道:“婉兒,把我珍藏多年的茶葉拿出來,沏上一壺,我要與賢侄品茶論武。”
女子輕聲應道,轉身嫋嫋走進木屋。正合凌雲心意,他緊緊跟在葉三段的身後,說道:“多謝段叔,那小侄叨嘮了。”
走進木屋,原木的清香撲鼻而來,屋內陳設簡陋,傢俱對稱分佈,迎面看到一個古典高案靠牆而放,上面掛着一幅米許高的人物肖像畫,畫中老者眉慈目善,道骨仙風,身着武者服飾,胸前繡着一個武字。
大廳的正中放着由巨大木根雕刻而成的茶几,幾把鏤空的圓凳散佈四周。葉三段入主位而坐,右手一擺,請凌雲坐下。
剛一坐定,就聽葉三段問道:“賢侄所習武學頗有新意,不知師從何門?”
凌雲臉皮薄不擅說謊,更怕被老江湖識穿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只好老實地回答道:“太極門”
葉三段大爲感嘆,興味盎然問道:“太極門?咦,老夫怎麼從未聽人說過,不過經剛纔的一番切磋,這門拳法給老夫印象頗深,簡而精闢,所含至理另闢蹊徑。唉,老夫幾十年蝸居不出,外面已然日新月異,新人輩出。但凡開宗立派者無不是大智慧者,還請賢侄爲老夫說說其人其事。”
凌雲暗道:“纔不是幾十年間的事情,這是我中華幾千年就有的武學精粹,與兩極星的武學當然不同,不過隨自己來到這個星球的時間也不長。”
凌雲隨口胡編道:“小侄也是機緣巧合之下與一位師傅習得,好奇之下,也曾問及師門淵源。小侄聽師傅說起,他偶然獲得一枚上古玉簡,從中參悟而得。這門武功講究以靜制動,以柔克剛,避實就虛,借力發力,與其他武學略有不同,段叔自然不得而知。”
葉三段聞言興致不減反增,喜道:“是嗎,那感情好呀,老夫的絕學《五行拳經》也是從一枚玉簡中的圖畫中參悟而得,境遇如此相似,今後更要多加切磋,互相借鑑。”
凌雲自然千肯萬肯,只是有一事未定,心中焦慮,見他如此高興,一狠心,厚顏說道:“小侄求之不得,這門武學小侄領悟淺顯,願拿出來與段叔一同參悟,請段叔指點一二。只是不知小侄能否在山谷的小樹林小住,這樣不但隨時可以與段叔切磋武藝,也能與段叔一同前往海邊小鎮。”
葉三段聞言一愣,隨即哈哈一笑,說道:“賢侄年紀雖輕,但心胸開闊,能容海川。打破師門之嫌,與他人共參的氣魄,令人欽佩,老夫自愧不如。好在老夫這門《五行拳經》並非師門所傳,賢侄如此慷慨,老夫怎能繼續藏着掖着,也願拿出來與賢侄一同參悟。至於後者,賢侄即使不說,老夫也要出言相留,不過不是住在樹林裡,如蒙不棄,就住在老夫的客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