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亂了心神,暫且把這個可惡的凌雲晾在一邊,先解決眼前這個刺頭。”陳雅芙暗想道,艱難地把目光從凌雲身上收回,緩緩落到葉輕風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起來。
“哪位是罪魁禍首!剛纔是誰在這兒瞎喊亂叫的?干擾比武,縈亂我的心神!”
陳雅芙嬌軀一挺,先聲奪人,突然發難,把氣勢、威勢先立起來,彷彿所有道理集於一身,凜然無所畏懼。
“好你個…你個女子,居然惡人先告狀。哼!明明是你蓄意傷人,現在反而倒打一鈀,說是我影響你的心神,簡直太可惡了!”
聞言,葉輕風氣打不一處出,差點兒破口大罵,好不容易隱忍住,氣沖沖反問道:“那你且說說,我叫陳雅芙與你有何相干,你又不叫陳雅芙?”
“就是,就是,你不叫陳雅芙,你叫陳曉芙!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大夥兒可都聽得一清二楚,各位師兄、師姐,你們可要替我們作證呀!”
一旁,容九變迭忙附和說道,並且雙手抱拳,連連朝四周人羣作揖,活脫脫一個賣技藝人,一臉和氣地拉攏人脈。
“那也不行,陳雅芙與我名字僅有一字之差,比武時刻,神經緊繃,高度集中,牽一髮而動全身。如若不然,我怎麼會因此分神,誤以爲身後鬼哭狼嚎叫喚我的名字,導致心神失控,出手傷了廖師弟。”
陳雅芙以一對二,卻怡然不懼,神態自若更勝從前,那彎月兒媚眼愈加彎曲,那張笑臉愈加甜蜜,只是映入凌雲三人的眼裡愈加詭異,森森然,瘮得慌。
“你這是強詞奪理!”葉輕風氣得快跳了起來。
“就是,就是,你這是無理取鬧!”容九變陰陽怪氣說道。
“這起事故的起因就是由你們引起的,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承認,否則不如去做縮頭烏龜算了!”陳雅芙輕蔑一笑,小眯眼上上下下掃射,分明不屑一顧。
“你這是血口噴人,顛倒黑白,別把過錯往我這清白之身扣來!”聽其言,察其色,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葉輕風立時提高聲音,與之詭辯起來。
“就是,就是,你這是欲加其過,何患無辭!冤枉好人,當心被天雷劈!”容九變趕緊跟進,一旁虎視眈眈。
“怎麼?你們佔着人多勢衆,想要欺負我孤苦伶仃的弱女子?聲音大就有理啦,是不是要比比?”
漸漸地,陳雅芙放開拘束,拋棄嬌羞矜持,忘卻楚楚淑女,一縷與生俱來的力量從身體潛伏深處,緩緩釋放出來,略帶些許暢快淋漓的感覺,令她欲罷不能。
站在一旁,一直冷眼觀看的凌雲幕地察覺,空氣漸漸凝固,瀰漫着淡淡的火藥味兒,而且,四周離散的人羣,覺得有熱鬧可看,重新聚攏過來。
於是,凌雲及時地插了一句,一句不合時宜的話:“算了,算了,輕風、九變,咱們不爭了,走吧,俗話說,好男不和女鬥嘛!”
“你這是什麼話!骨子裡看不起我們女人,像你這種無恥之徒,真要與我鬥,也是不堪一擊,落花流水!”
見到凌雲沒頭沒腦的插言打諢,陳雅芙立即冷嘲熱諷,反脣相譏起來。一種解脫的快意在心田流動,如魚得水,愈加潑辣,無所顧忌了。
“我怎麼無恥了?這別把怒火往我身上灑,我又沒怎麼了你,真是奇了怪了!”
莫名其妙,凌雲忽然覺得,陳雅芙的滿腔怒火好似衝着自己,滔滔烈焰迎面撲來,彷彿要把自己燒得體無完膚,才肯善罷甘休。只是,這種感覺隱隱約約,模棱兩可,極有可能是敏感過度的臆想,令他很是困惑及不解。
“你就是無恥,不僅無恥,而且…卑劣、無賴、渾球,嗯,還仗勢欺人,恃強凌弱,簡直一無是處!”
陳雅芙愈說愈痛快,快語如珠,根本不容凌雲辯駁,一時間,心中積壓多時的怨恨、委屈,如浩蕩奔馳的江水,綿綿不絕,傾泄而出。
“呃……”
霎時,所有人無語,皆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盯着凌雲,心中不禁暗思道:“這人到底對眼前這位可愛的少女做了什麼壞事,竟然惹得她如此怨聲沖天?難道他真是人面獸心之徒?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奇怪,爲何陳雅芙如此痛恨凌大哥,那眼神,那話語,簡直要把凌大哥生吞活剝!難道凌大哥後來又對她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唉,不管如何,太可怕了,今後千萬不要得罪女人,還是尋個機會溜走吧,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葉輕風與容九變不寒而慄,眼神流露出怯意,於心中默想道。
就在這時,耳畔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令打起退堂鼓的三人精神爲之一振。只聽廖俊鵬輕聲說道:“輕風,我很累了,先扶我回寢室休息吧!”
“啊,好的,好的,我們這就走!”葉輕風如浴春風,迭聲應道。
“就是,就是,快點走吧,廖師兄身體要緊,可別耽擱了!”容九變繞過凌雲,走到廖俊鵬的另一邊,扛起他的另一隻胳膊。
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一位少女輕柔聲音,猶勝空谷綻放的幽蘭那般淡雅:“師妹,我們走吧!廖師弟,師妹失神傷了你,還請見諒,請你多加修養了,早些康復!”
“嗯”,陳雅芙乖順地應道,而後,衝廖俊鵬歉然一笑,嚅聲說道:“對不起,廖師弟,我真是無心的,你安心修養吧,如果需要療傷丹藥,儘管來找我。嗯,我先走了!”
“喂,你剛纔爲何如此辱罵我?我對你做了什麼,無緣無故的,讓你如此怨恨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呆立一旁的凌雲,前思後想,也沒鬧明白這究竟是爲何?假如只是因爲瞅出她的身份,嘲笑她現在的容貌,也不至於鬧到如此田地。想着,想着,越想越沒頭緒,心如貓爪撓癢似的,總覺惴惴不安。最後,終於忍不住了,臨了脫口問道。
“什麼?你還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壞事?難道我冤枉了你?哼!算了,這次我沒時間與你計較,先記下了,咱們走着瞧!”
陳雅芙重重地哼了一聲,完全不理會凌雲迷惑不解的神情,話音剛落,便扭身朝白裳女子小跑而去。
“真是豈有此理,事情不說清楚,撩起蹶子就跑,唉,這是什麼世道呀!”凌雲憤憤不平,看着她的背影,有感而發。
“就是,就是,這是什麼世道呀!”容九變跟着愁眉苦臉地長吁短嘆,感嘆自己甩不掉的小弟身份。
“對了,凌大哥,你真的與她沒有特別的瓜葛?”葉輕風一邊攙扶着廖俊鵬,一邊若無其事問道,只是“特別”兩字,咬音尤其重了些。
“輕風,我知道你腦袋想問些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漫無邊際地瞎猜,盡是些沒譜的事兒!唉,其實我也想知道,她爲何對我怒不可遏?”
“就是,就是,剛纔,是葉大哥喊她名字時,我與凌大哥只是一旁大笑而已。可是,我們的禮遇卻截然不同,你們仔細想想,她好像連正眼都沒瞧過我!”容九變補充說道。
“是呀,是呀,她真正氣惱的人,應該是我呀,我纔是主角呀!可是,她怎麼把怒火都往凌大哥身上撒呀!”偏頭想了想,葉輕風覺得容九變說得很有道理。
“呵呵,我長得帥唄,隨便往哪裡一杵,皆是主角,都是那樣玉樹臨風,美女自然要前來搭訕嘍!”凌雲恬不知恥,自我解嘲道。
“切!”引來一陣白眼。
……
安頓好廖俊鵬後,凌雲一行三人沒精打彩地回到平臺,一邊走,一邊有話沒話地瞎侃。
“凌大哥,你以後可要小心了,那個笑面狐已經放出話來了,咱們走着瞧!看情形,是不肯善罷甘休了,不知後續還有何種手段將要使出?唉……”
百無聊賴之際,葉輕風舊話重提,好心提醒凌雲,而“笑面狐”這個外號,則是三人七嘴八舌間,偶然爲陳雅芙起的。
說起這個外號,還有一番爭論。起初,容九變最先戲稱她爲“笑面虎”,而後,葉輕風惡狠狠稱她爲“笑面狼”,最後,凌雲憶起“河東獅吼”這個典故,便提出“笑面獅”這個稱號。
當然,這個拗口的外號,馬上被葉輕風、容九容異口同聲否定了,取笑他用詞不夠雅緻。於是,三人便爲了陳雅芙外號取名權,爭執起來,各執一詞,不肯妥協。最後,還是凌雲甩出大哥的派頭,另起爐竈,用上“笑面狐”這個基本文雅、適當、三方都滿意的外號。
“就是,就是,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尤其要小心女人,凌大哥,你要小心陰溝裡翻船呀!”容九變星眸一轉,老氣橫秋說道。
“呵呵!小鬼頭,你都知道個啥,還尤其要小心女人,難道你吃過女人的虧?”凌雲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我…我這是偷聽我師父說的。”容九變訕訕一笑,只好老老實實坦白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