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坐在“望江樓”最頂一層,中間靠窗的位置,面前木桌上擺着一壺剛剛沏的茶水,一縷熱氣騰騰的白煙從壺口嫋嫋升起。
茶樓剛剛開門迎客,整棟大樓空蕩蕩的,凌雲是它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所以挑了一個最好的位置,點了一壺最好的地芝茶“凝玉香”。
窗外,奔騰不息的滄瀾江像一條巨龍蜿蜒匍匐在綠茫茫大地,江面還未消散的霧氣,在洶涌波浪的推攘下,上下翻滾,氣象萬千。
凌雲心情舒暢,緩緩收回目光,舉起白玉茶杯,呈在面前,細細玩轉。
美麗的琥珀色,濃稠的液體宛若無瑕的軟玉,沁人肺腑的清香聚而不散,彷彿少女凝脂般玉體散發出的處子幽香,不禁令人沉醉其中,享受萬分。
手臂一輕擡,腦袋微仰,金黃色的液體化作一縷暖流在舌尖打個轉,“咕嚕”一聲,滾落腹中。
凌雲雙眼微眯,放鬆身心,細細體會這馥郁奇妙的清香。忽然,樓下大廳響起一個宏亮、大大咧咧的聲音。
“哈哈,還是我們快,流雲地區那些老鬼辦起事來,總是拖拖拉拉,像一隻慢吞吞的綠毛烏龜,哈哈……”巨大的聲波,震得空氣嗡嗡作響
一個清朗的聲音隨即響起,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宛若在人的內心響起,與之爭鋒相對:“誰是烏龜?依我看來,你們更像,先行一步,卻僅比我們到一隻腳而已。”
忽然間,冷冷清清的大廳多了兩路人馬,雙方各有四人。一方爲首的是一位身高八尺,滿面絡緦鬍子,一襲黃袍的巨漢。一雙丹鳳眼中精光閃閃,放蕩不羈中帶着一絲自命不凡的神情。
另一方,行在最前的則是一位身高七尺,面頰削瘦,面如冠玉,留着三縷長鬚,一身綠衫的中年道士。高冠博帶,模樣俊朗,溫文而雅中帶着一絲不怒而威的肅容。
兩路人行走在大廳,沒有丁點腳步聲,無聲無息,如果他們不出聲,只怕凌雲一時還覺察不到。
兩路人怒目相向,互瞪一眼,便各自分開,分別乘坐“望江樓”左右兩邊的升降法器,緩緩升上樓來。
片刻,兩路人馬來到最頂層,分別從前後兩頭,向中間走來。
凌雲只覺兩股強大的氣息迅速向他夾來,腹背受困,由不得停止一切小動作,正襟危坐。
wωw● T Tκan● CO
兩路人馬走到一半,中間隔着一張大木桌時,不約而同,一起停下,遙遙相對。頓時,空氣彷彿凝固一樣,一股濃烈的火藥味瀰漫其中。
凌雲心裡不禁騰起一絲窒息的感覺,小心肝“撲通通”地跳個不停,一縷寒意由脊椎尾部升起。
“不知衆位前輩大駕觀臨,有失遠迎,無理了,無理了,還望衆位前輩海涵,大人大量,不計較晚輩的無心之過。”
兩路人馬來得突兀,直到這時,“望江樓”的掌櫃,一位築基後期,圓臉相貌端正,一團和氣的中年人才屁顛,屁顛地趕了上來。
掌拒圓圓的小眼一掃,看不出他們的修爲,但見這八人氣度非凡,自有一股威嚴從體表透出,有如實質,理應是結丹高人,令人不敢不敬,忙誠惶誠恐,一個盡地賠罪。
黃袍巨漢粗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是這裡的掌櫃?”
掌櫃圓圓的腦袋,像小雞啄米般點個停,恭聲應道:“是,是,不知前輩有何吩咐?晚輩定然照辦。”
“今天這座‘望江樓’我們包下了,其他閒雜之人不得入內,懂嗎?”宏亮的言語間自有浩然的威儀,透出毋庸置疑口吻。
“是,是,只不過……”聞言,圓臉掌櫃繼續卑躬屈膝,只是臉上露出一絲爲難的神色,顯而易見,這種情形他也沒有碰到過,一時間也哪不定主意。
黃袍巨漢揮了揮手,不耐地打斷圓臉掌櫃的話頭:“去,把你們的東家給我叫來,看你也做不了主。”
圓臉掌櫃繼續低聲下氣:“是,是,晚輩這就去。”說完轉身欲走。
“等等,先把這裡清理一下,把四張桌子連成一排,我們要好好會會流雲地區的朋友。”黃袍巨漢口氣忽轉,滿是不屑。
圓臉掌櫃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無奈地招了招手,叫來遠遠躲在一旁的夥計們。
圓臉掌櫃湊在其中一位神色機靈的年青夥計耳邊,低聲細語,說了幾句。想來,是叫他去通知東家,讓他趕過來主持這怪異的場面。
年青夥計一面低眉聆聽,一面連連點頭,接着步履匆匆的轉身就走。
其餘三個夥計與掌櫃七手八腳,把四張桌子並排整齊擺在黃袍巨漢四人面前,在另外四人目光注視下,又跑到綠衫中年那邊,重複做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