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看了下剛收的一羣手下,又動了些小心思。
神魔兩界俱在天界。天魔族在凡間勢力小,佔據的幾處少有陰靈鬼魅。族中老祖個個小心謹慎,在各處大世界也發展的不順利。
現今族裡後繼無人,長老考慮加大對外族的招攬,在這裡看看能不能拉幾個回去吧。
殿下並不小覷這些陰靈鬼魅,沒有神心仙骨的下界生靈,照樣能誕生出諸多強者。
比如與師尊齊名的神界‘飛蓬’將軍不就有個火鬼王追隨着麼,還有天海之王‘雪槐’麾下不也有個骷髏鬼王跟着麼。
寶地爲能者居之。族內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小世界上,儘管一再退讓,以致施展不開手段!
凡間的爭鬥都是長期的,大能者幾乎不插手。一旦打起來,想停手也難了,經常都要耗很久。
“得找些好苗子。”
地底世界也有大勢力存在,沒被發現的好苗子真不會多。那些老傢伙竟妄想用財富拉攏他族修行者,唉,這諸天萬界,又有哪方比得上人族的財大氣粗。
天魔族顧慮多,像玉龍王朝、諾森德這些勢力,在名單中是屬於友好的,都喜歡埋頭搞發展!像九天十地有些則是直接被列入不歡迎的,比如太淵世界、仲月府等。
在這裡,他不多惹麻煩,已是仁至義盡。
如今是人族修仙者的時代。一萬人之中必出一位先天,一萬名凡俗先天中,必出一位開闢之境。
地底世界能人異士聚集,這些陰靈鬼魅並不缺指點,甚至,若有天賦、毅力和決心,完全能被收入大勢力,賜下高深的修煉之法。
現在的修行者,腦袋瓜精着,他倒想搶人回去,但搶一次估計就別想在玉龍王朝混了,拐賣人口在玉龍王朝那是重罪。
像上次碰到的那個界域巡遊者,就是一名古老的天位,能擔任這職位的絕非一般的神仙,單憑仙識,一掃便能窺見一座方國千億裡疆域內的一草一木!
除非大挪移離開,否則他可避不過去!若是尋得一兩個還可以的,也沒必要非得帶回魔界。
夜黑風高。
殿下考慮完,擡眼望去,頓時眼中金焰一閃。
離火金瞳!
嗬嗬!嗷嗚!
古城外遍地枯骨中,一頭類似龍骨的火種生命和一團類似蝙蝠的青色生命,雙雙從一處地方渾身燃着火焰飛起。
“這神通要換了!”殿下暗自嘀咕。
世上最寶貴的就是時間了,參悟一門神通也要時間。對凡俗,時間就是金錢,而對修行者,時間就是用來積累經驗的不二法則。能成仙神者,都是通過參悟天道,繼而厚積薄發,一舉突破。
火焰消散,兩名陰靈化作人形,左白右青,驚恐地看着已經走到它們面前的灰袍青年。
“大人,這兩個是附近兩座古城首領的麾下,”有跟隨過來的陰靈上前說,“估計是附近方圓百萬裡骨堡灰塔的領主全部前來拜見您,才引起他們的疑惑。”
“哦。”殿下點頭。
他只收這一塊地方就夠了,這處古城是四方的樞紐,地底世界的奇珍異寶從這裡流通,也算個兵家必爭之地。
“放回去,告訴你們首領,我只佔這一處地方。”他擺手說完,心道無趣,這地方高手雖多,但花樣就那些。
“嗯?”殿下正要轉身,突然皺眉遙望灰暗的遠處,看見兩名黃衣女子騰雲駕霧而來。
然而雙方目光還未碰到一起,對方就傳來話。
“天魔族的小輩,陪我侄女練練槍。”
殿下先是錯愕,跟着氣極而笑,真沒想到:他,還會有這麼一天,被人這樣高高在上的,說出這一番話來。
他如今乃是第二元神,神魂二分後,即使返虛入渾,也未達往常狀態,自身氣息捉摸不定。直到對方接近,他纔有所感應。
地底世界這塊地方,沒有王朝律令的約束,又靠近地磁,人族修仙者可不願呆太久,廝殺遠離這兒纔是正常的。
“這位仙友莫非在說笑?”沉風遙遙傳音,黑色大劍陡然出現,被他一把握住。
城下遍地的骨海,猛地一震,就有灰氣席捲四方,底下正在忙碌的陰靈鬼魅不知所措,擡頭望向他們的新城主。
……
“我都說了幾遍了,前陣子也有人來問過,你們煩不煩吶?”
“哦,那打攪了。”
祖逖說完,見面前這個清新淡雅、羣花爲衣、翠葉作裙,更有翩翩飛蝶環繞,卻被定在枯樹旁的少女對他怒目而視,尷尬不已,低頭在竹簡上記錄下對方的身份。
“妖宗三代弟子,雨花仙,婁心月。”字跡很快乾了,絲絲金光流轉。
花仙,“妖宗”分派,雨是第四輩,婁心月該是法名。
“附近負責調查的道友可以不用找這黃毛丫頭了。”巫木通過傳訊符傳音。
“這妖宗弟子脾氣倒挺大。”祖逖心道,他對此有深刻的體會。
“好了。”匡義收回法術,防止少女動手。
“花仙妹妹,這修仙問道多個朋友多條路,我有一羣妖族老友,一開始也是你這樣,他們犯了很多錯,結果失去了和很多人做朋友的機會……”匡義在循循善誘。
“你這個壞禿頭,剛剛對我施迷神術時也這樣說!”少女咬着嘴脣,丟下了裝着靈芝雪蓮等藥草的柳條籃子,哭着,“我要去找姥姥……”
祖逖聽到了,也只是回想下,這是今天第幾個說要找長輩的妖怪了。
“下一個吧,我看看,啥?紫府層次的開府大妖這一天多工夫就查完了?”巫木拿着一卷竹簡,攤開後一看,不由叫道。
“哦,妖修還有沒查的,咦,有幾個居然出了郡?”
祖逖說着,不忍心看小姑娘哭泣,就這樣看着竹簡。
“那幾個簡直是自找麻煩啊!”巫木說時眼中閃亮。
“嗯,估計關龍氏已經派人去了。”祖逖說。
巫木似乎已經看到那幾個大妖的倒黴樣,他看向正安慰小妹妹的匡義,問他道:“匡義,開天眼再看看,我們身上功德多少了?”
“又來?”
匡義神識一掃,隨口道:“還不錯,又有一絲功德清氣了。”
“花仙妹妹,我們只是依例查事,你也知道的,雷族祖氏有凡俗先天身死……”
“人族生死關我哪裡事!”這小姑娘眨巴着眼,淚汪汪道。
“不能這麼說,萬一妖族有難,我們也會守望相助的……”匡義悲憫的樣子兩個同伴還好接受,但接下來的長篇大論讓他們陡然聽到,都得驚乍。
匡義有點煩,爲什麼巫木兩人就是不想聽大道理呢?
哎,不曾敲木魚唸經的人,不知道其中的樂趣啊!
“我們去找存立之境的開府大妖吧!”回到飛舟上,匡義一臉輕鬆地提議道。
“我帶你們,完事了好去苦行。”
去苦行好像很期待一樣,真搞不懂某人的想法。
“哦?”巫木瞥了一眼他說,“你記憶覺醒多少了?”
“憑我重新練成的這幾門神念秘術,普通的妖王也得吃個苦頭。”匡義表情頗爲淡然,但自傲卻從言語中露出了。
“果然不是和咱們一個世界的人,哼哼!”巫木向正抓緊參悟法術的師弟說,“這進了仲月府就實力大進啊。”
匡義就裝作沒聽見。
“既然可行,去找吧。”祖逖說,挺羨慕匡義能有幾門神念秘術的,可惜他的觀想法起到的作用完全比不上突破的速度。
“不談整個靈淵郡,單是雷族境內,匡義有了神念秘術,區區開府大妖,又有哪個能攔得住?”
他很放心,除非,像上次那個黃衫少女一樣,從其他地方過來一個妖孽。
……
原本這城是霜牆,此時,城牆上劍傷累累。
走在城樓上得迎着寒風,屋檐下燈籠搖擺着,綠光不散似九幽。
黃衫女子與殿下並肩行走,少女跟在後面,踢着城牆上的枯骨,骨頭一下子踢到殿下前面。
這囂張的小輩!
殿下皺眉,偏過頭問道,“她是冷霜氏哪位前輩的後人?”
“子歌的父親自然是比不得魔界至尊。”黃衫女子說完,一種溫和而崇敬的微笑流露出來。
“我名冷霜子歌,我父親是鏡主!”少女悅耳的聲音響起。
冷霜子!這是個來自小界,卻最終領袖一方大界的人物!
聽說“鏡主”在十年前纔有了第一位後人,是她?
殿下停下腳步,回首看見少女的笑顏,挑眉問道:“我聽聞鏡主練劍,好像還是練的人道之劍!”
黃衫女子沉默。
那劍已經丟了!
“我想超過父親唯有另闢蹊徑!”少女怒目而視,到殿下面前反問,“魔尊難道擅長劍術就能贏得了神將飛蓬?”
“我要替師尊擊敗他的對手,在他最擅長的領域!”後者低頭看着仍劍氣交錯的城牆,面色平靜地說,“我要讓族中弱者都過上好日子,我要這四方,有我魔族十脈的一方生存之地。”
“嗚……”陰風從遙遠的骨地吹來,樓上的那一口大骨鍾,開始晃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