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雪他們沒膽子要看聖旨,但是地圖,那就是非看不可!
“寶玉兄,這個可是大周的全境地圖?”
西門雪扯着嗓子叫道:“打從我幼年起,幾個叔伯就說大周很大!什麼一百零八州,什麼諸多大能封地,什麼戰功赫赫多少封疆大吏,可是我從來沒有看過咱們大周的地圖,根本不知道有多少疆野!”
求不得也是叫道:“沒錯,寶二爺可別小氣了!咱們舉人說起來都是能當官的,卻連國土多大都不知道!
我來自太行,曾經打劫,不對,是遊學三個大州,竟然有人說我是個眼界小的!不行,你得給我們看看!”
薛道衡沒有開口,眼裡的希冀卻掩蓋不住。
他一直身在河東汾陰,雖然文名遠播,但是來洛水的這一次,卻是第一次出的遠門!
他曾經想象過大周的廣袤國土,在來時的路上也領悟了什麼叫作無邊無際,他很遺憾,因爲他暈了雲揚鶴,根本沒看清楚……
寶玉捏了捏左手的聖旨,想讓樂陽申幫忙扯開地圖,轉過頭,就看見樂陽申捧着青蓮的花瓶,這荒郊野地的,也沒個平坦的地方擱置。
他想了想,問求不得道:“陛下讓咱們同行,僱你一路上給捧花怎麼樣?一萬兩銀子買個全程。”
“你是讓我當你的捧花僕役?那不是得聽你的話?”
求不得想討價還價。
“陛下讓我領着你們,你還能不聽我的?一萬兩,做不做?”
求不得仔細想了想這件事情,覺得寶玉說的沒錯——
陛下讓寶玉領隊,大部分事情自然得聽賈寶玉的,那麼,白得一萬兩銀子的事情,不幹白不幹!
他把花瓶抱過來,乾脆利落的道:“幹了!”
“很好,那你這一路上得聽我的了。”
寶玉古怪的笑了起來,讓樂陽申扯住地圖,往兩邊一拉。
這地圖是獸皮製作的,特別結實,卻又很薄,兩人拉扯開來,足足鋪了十餘丈的地面……
剛剛攤開,只是看了一眼,西門雪就驚叫起來,咕嚕嚕的咽起唾沫。
別說薛道衡和求不得了,就算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寶玉,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裡是中都城,這裡是北天軍的屬地,是蠻荒…….”
寶玉很快找到了標紅的京城,上面到頂,自然是陳長弓的天狼城所在。
他去過一次天狼城,從中都城附近的金陵城前往北天,駿馬都奔馳了好幾個月。
可是這仔細一看,發現中都城距離南方邊境的長度,竟然是距離天狼城的幾十倍!
“好大的疆域!我以爲中都城在大周全境的中央,大周不是很大,原來,這是天子守國門!”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四方妖族中白狐大能已然納入國土,贏魚一族居於西海,暫時不會打上陸地,天狗一族的帝王據說比較年輕,沒有地狼一族的威脅大……
寶玉今天才知道,大周不是區區幾萬裡的疆域,而是數十倍不止!
中都城之所以距離天狼城較近,完全是爲了讓歷代天子把守國門!
“咦?還有個標紅的!”
西門雪地圖的下方看去,發現一個從沒聽過的大城,竟然被硃砂標註。
他看了眼寶玉,問道:“這座三奇大城專門標註了出來,是不是咱們的目的地?”
寶玉點了點頭,記得水英光說的就是三奇大城。
於是,西門雪和求不得面面相覷,臉上都要滴下苦水來。
特別是求不得,只覺得那一萬兩的銀子拿在手裡,根本是賣掉了自己的餘生!
他衝着寶玉瞪大了眼睛,憤懣的道:“寶二爺,您這是坑我啊!三奇大城距離咱們這幾十萬里路,難不成我一輩子都得用來趕路?還都得聽你的?”
聞言,寶玉也很疑惑,幾十萬裡的路程,趕路的時間確實太久。
他記得聖旨有寫,打開看了看,在地圖上查找起來……
“有鶴形圖案的就是吧?”
薛道衡溫吞吞的道:“大周除了普通的驛站,還有一些散落在秘密地點的雲揚鶴驛站,我那距離洛水很遠,來時坐過。”
聽他如此說,寶玉在地圖上查找起來。
洛水太小,地圖上根本沒有顯示,但是他找到了錦州,在錦州的旁邊,寫着十分細小的幾個小字:
洛水西側,雲陽崖。
都是四膽、五膽的舉人,劍光祭起,自然是行動飛快。
他們找到了雲陽崖,聖旨突然綻放光華,那雲霧騰騰的山澗,陡然雲霧四散,露出一個……滿是羽毛的翅膀?
這個翅膀足有百丈多長,從中探出一隻白鶴的頭顱,光是比較細小的眼睛,就有三四人圍在一起的大小。
白鶴的頭頂站着一個身穿驛站官服的老者,衝着聖旨遙遙跪下,口稱萬歲不提。
寶玉等人落下去,老者也順勢起身,如同白鶴般雪白的鬚髮隨風飄灑,看向寶玉的眼神十分詫異。
他微笑道:“看來是洛水出來的驕子了,不然的話,只供進士代步的雲揚鶴,也不會接了陛下的旨意。”
寶玉等人和他寒暄一陣,他就遞來了一卷銀票,寶玉謝過了,老者就連忙擺手。
“不要提個謝字,陛下給了你三十萬兩銀票,老朽卻只能拿出十萬兩,你不要怪罪就好。”
聞言,樂陽申咧嘴笑了起來,碎牙特別鋒利。
“這可是二爺的銀子?”
他猛不丁的問道。
老者又是擺手,步履蹣跚的往旁邊走了幾步,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扯開了雲揚鶴脖頸上的大毛。
寶玉等人跟着看過去,發現雲揚鶴微微張開了鶴喙,其中閃爍着亮金色的光芒。
老者轉頭道:“雲揚鶴乃是鬼怪精靈的一種,吞金而飛,日行萬里,一次只肯承載十人。就算是陛下,也強迫不了它們呢。”
解釋了一句,老者拍了拍雲揚鶴的腦袋,嘴裡嘀咕出好些寶玉等人聽不懂的詞彙。
呼~
呼呼~~
呼呼呼~~~
雲揚鶴展開翅膀,大翼橫空,光是帶起的風聲,就壓散了澗底很深的小湖。
寶玉等人被一股柔和的風力卷向後方,在雲揚鶴的背上落下身形。
他們左右一看,發現有精巧的木屋,還有很是玄妙的力量擋住了高空的罡風……
腳下,是白雲朵朵,路過比較晴朗的地方,就能看見下方好像蚯蚓和小石頭的山河。
四周則是一片無垠,到處都是藍色的天、雪白的雲——
這數萬丈的高空之上,好像除了這些,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求不得還捧着青蓮的花瓶,跟西門雪和薛道衡一起研究地圖。
他們不時的驚呼一聲,讚歎大周的國土廣闊。
等看完了,意猶未盡的嘖嘖嘆頌。
“好啊,本公子今天才知道咱們大周除了一百零八座內州以外,還有邊緣三百六十郡,以及鬼怪精靈、魑魅魍魎的屬地七十六處……這都是進士才能知道的事情,本公子是大開眼界!”
“怪不得進士文位的才能進入朝堂,普通的舉人處理這般廣袤國土的政務,心力交瘁也做不完!”
“好多能打劫的地盤……”
他們一句接一句的,突然,求不得愣了神,猛不丁的去看寶玉。
“寶二爺,陛下讓我們去三奇大城做什麼?我突然想起來……咱們現在都沒有官身啊?”
“哦,忘了跟你們講了。”
寶玉把聖旨拿出來,西門雪距離最近,接過看了,立馬不滿起來。
“寶玉兄你不地道,陛下給咱們的都是從五品,也要咱們通力合作!你卻說是你領隊!”
“蛇無頭不行。”
寶玉淡淡的說道。
“那也不是非得你來領頭啊,咱們正好是五個人,表決處理一切事物!”
薛道衡提出的意見很是中肯。
對此,寶玉自然是開開心心的答應了。
他指了指樂陽申,笑道:“申哥兒一定聽我的。”
再指指求不得,又笑:“我的捧花僕役,一萬兩銀子的生意呢,自然也要聽我的…...求不得,我相信你的誠信。”
求不得乾巴巴着臉龐,手掌擡起來,幾次要打自己的臉。
西門雪苦笑了一聲,湊趣道:“打吧,別心疼。枉你自號草莽居士,今天等於被寶玉兄打劫了。一萬兩銀子,哈,本公子願意出十萬兩!”
“誠信吶。”
薛道衡意味深長的笑道。
幾個人對視一眼,抱着肚子笑成一片。
既然塵埃落定,那就這麼決定吧,就好像寶玉說的——
蛇無頭不行。
…
中都城內,養心大殿外。
戶部尚書兼吏部統領侍郎的胡鷹跪在門外。
忠臣到了,自然也少不了看熱鬧的奸臣,能夠在養心殿門口堵着的,除了胡鷹和任簾,怕是也沒有別人……
大門轟然打開,水英光容光煥發,彷彿得了新生一樣。
他讓鍾靈兒從一側的甬道離去,自己緩步出殿,去面對自己的肱股之臣。
“陛下,地龍翻身可是大事,不可作磨礪之用啊!”
胡鷹老淚縱橫,堂堂的學士文位,竟然使勁爬了幾步,抱住了水英光的大腿。
他哀泣道:“陛下,封后宮首妃老臣可以由着您,地龍翻身卻關係着無數百姓的存亡,老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派遣真正得力的前去!
老臣保舉金陵府令賈雨村,那纔是真正的人才!”
“賈雨村?”
水英光思量片刻,笑了。
他溫和的道:“賈雨村確實有本事,派他前去自然是藥到病除,但也起不了磨礪的作用。”
“陛下,萬民生計不可兒戲!”
水英光被胡鷹抱住了大腿,低頭看去的時候,眼眸不斷冷酷。
他平靜的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朕百年之後,皇兒的肱骨,又能是誰?
胡鷹,你是朕的老臣了,應該明白,等朕故去,不會讓你或者任簾把持朝政,你們,太過厲害。”
聞言,任簾的身子一抖,卻是笑得更加快意。
胡鷹則是幹瞪了老眼,不信的呢喃道:“陛下,老臣忠心可表……”
“你已經是學士了,該去朝堂之上的高處,不該再把持朝綱。”
水英光拍了拍胡鷹的肩膀,讓他鬆手後,淡然道:“朕知道地龍翻身牽扯太多,寶哥兒的此行,定然也是千難萬阻,但是朕要他成爲進士,要他進入朝堂,要他有能耐和賈雨村一起,慢慢的接替你和任簾的位置。去吧,朕意已決!”
說罷,水英光回了養心殿。
胡鷹看着養心殿的大門關閉,還在低聲呢喃:“陛下,老臣……忠心可表……”
“哈,你要是敢和本爵爺比忠心,陛下大限之時,可敢和本爵爺做一樣的事情?”
任簾甩弄漆黑油亮的手杖,劃出一個接一個炫目的光圈。
胡鷹立馬瞪圓了眼睛,“有何不敢!”
“那麼,你拭目以待吧。”
任簾難得的正經了語氣,眼神妖異的盯着養心殿。
稍後,他看向南方,笑容更加深遠。
“賈寶玉,你此行,很難。”
“賈寶玉,不要辜負英哥兒的期望,不然的話,本爵可是會殺人的。”
“賈寶玉……”
堂堂的永昌侯,大周佞臣之首,不斷的呢喃寶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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