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衡和求不得緊緊接上,擴大戰果。
與此同時,三百名實力較弱的舉人站在了西門雪的身後,而西門雪,則是猛然牽扯了所有人的力量!
他戾笑沖天:“上兵伐謀!本公子乃是用兵之將,試試本公子的合擊之法!”
粗狂!
暴虐!
四百名舉人的才氣,竟然不帶絲毫演化,聚集成宛如銀河之水的滔天洪流,衝着深淵沖刷而下!
要是身軀完好無損,地龍妖倀們可以強行擋住,但是它們身軀破碎,這一沖刷,卻是沖掉了它們多半氣血。
殘肢碎片也不能收回,盡數衝下了萬丈地底!
實力掉落,上百個地龍妖倀還都活着,但是他們的氣息,也衰落到了一種十分虛弱的地步。
仔細辨別,他們最多剩下了二血、三血老妖的實力!
而此時,剩下的一百多舉人,以及二十個三奇大城的老妖,已經破空而來,虎視眈眈……
“二爺威武!”
“有寶二爺在,地龍妖倀又是如何?”
老妖和舉人們哈哈大笑,手上毫不停歇,打得被重創的地龍妖倀節節敗退。
形勢一片大好,寶玉卻沒有放鬆,他一直注視着地底,似乎等待着什麼……
良久,眼見裂縫已經合攏到了三丈不到的程度,地龍妖倀死了一半,逃了一半,他終於鬆口氣,放鬆了下來。
西門雪等人落在他的身後,也開始閉目調息……
可是此時,突然間!
一道血光爆碎地面,那盤膝而坐的鐵不生,就被這破地而出的血光打成了糜粉!
“退!”
寶玉知道來人是誰,當下目眥盡裂。
他嘶吼出聲,要鏖戰的舉人和老妖全部退回。
“退得好!可是……跑得掉嗎?”
龍桀驁和龍冰霜從血光中現身,戾笑澎湃九霄。
他們狂笑着,猙獰叫道:“常歡,我等知道你在等着我們,可惜,我們也在等着滅殺於你!這三奇大城沒了進士,只是我等盤中的血食了啊哈哈哈哈~~~”
兩個有妖將實力的妖倀如同嗜血大獸,眼眸捭闔四方。
他們沒有把寶玉等人放在眼裡,反而對已經死掉的鐵不生瘋狂叫囂……
寶玉也巴不得能夠多喘息一段時間,胸口劇烈蓬起,又是猛然凹下——他瘋狂呼氣、吸氣,蘊養體內氣血!
才氣已經消耗完畢,但是,他還有氣血!
劇烈的呼吸聲,登時引起了龍桀驁的注意。
他的雙眼如電,實質性的兩道血光爆衝而出,要把寶玉炸成碎片。
可是此時,一聲蒼老的悽笑,突兀的響徹他的耳邊。
“是啊,老夫,是在等着你們呢。”
鐵不生的精血早已經彙集,全部充入了進士文宮,那碎掉的身軀,早就只是一具空蕩蕩的軀殼了……
只見高空文火繚繞,蓬勃燒天,在熊熊的文火中,一座文宮雛形時隱時現。
這座文宮的地基散碎,地基之上,也只有孤零零的一根柱子——鐵不生只是個普通的進士,文宮不全,但也擁有無上無能!
蒼老的笑聲橫掃城池山野,鐵不生唏噓道:“講道理,寶哥兒,要是早點遇見你,多好……”
他沒報出詩號,甚至連一句詩詞的吟哦都沒有出口,
反而在此時,就在此刻,讓這千里新城,以及新城周圍的三千里內,不斷盪漾寶玉的名字!
這是給寶玉好處,把屬於他的百姓願力,轉移到了寶玉的身上!
“進士大父……”
寶玉的眼睛模糊了,猛然一個吸氣,精血匯聚手指。
他拿出十扣紙,以血成墨,火烏赤毫的龍飛鳳舞中,留下一行行的赤紅大字……
…
“龍桀驁,龍冰霜,我兒的道理,是否還在爾等的腦海響徹?”
鐵不生溫溫的笑了一次,文宮陡然崩塌,連同文火,化作蔓延虛空的一個道理,徑直鑽進了兩個強悍妖倀的耳朵。
“講道理,老夫和我兒這種講道理的進士,也只能和爾等玩上這麼一出了……”
聲音逐漸低沉、虛弱,但是兩個強悍妖倀,卻是同時抱住了比常人腦袋大了十幾倍的頭顱。
它們痛苦嘶吼,怒號着,哭嘯着往只剩下半丈寬的地表裂縫衝去。
眼見他們就要逃走,寶玉戾笑出聲。
“爾等,是不是忘了我賈寶玉?”
聲音剛落,寶玉化作劍光,光芒呼嘯中,竟然蕩起驚天大哦。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進士大父說了,燃燒四成精血,已然足夠殺了此時的你們!”
嗖!
一聲飈射長鳴,寶玉的劍光從龍桀驁和龍冰霜的耳朵裡貫穿而過。
他自己在三裡外顯化身形,卻是剎不住步子,要一腦袋,撞上堅硬的,還被綦毋懷文澆灌過鐵水的森冷城牆!
“寶哥兒,可得站穩了。”
寶玉以爲自己要撞壞脖子,要腦袋開花。
然而他的身體,卻被一雙大手緩緩攔下……
他沒有管這些,回頭看去,只見龍桀驁和龍冰霜,一共五個羅盤大小的眼珠子死死的瞪着他。
他也看見了——
兩個妖將實力的地龍妖倀,身軀逐漸石化,變成了堅硬的,彷彿熔漿冷卻後的熔岩大石!
而在他們的頭顱上,不斷從七竅傳出三名進士的臨終言語……
“講道理,天下需保持應有之善!”
“講道理,天下無不可說服之惡!”
“講道理,寶哥兒,要是早點遇見你,多好……”
聲音隱隱約約,卻是連綿不絕。
寶玉聽了一陣,顫抖着取出一壺美酒,緩緩澆下地面,溼潤了三奇大城的塵土。
他低聲道:“府令常歡、尚寶卿常安、進士常寧之靈,尚饗!滿門英烈,永垂千古!”
音線逐漸冷冽,到了最後,竟是嘶嚎起來。
寶玉猛然回頭,盯着剛剛穩住他身體的那人,怒然叱喝道:
“水英光,你枉爲天子!”
嘭!
大地一次震動,地表裂縫,完全閉合!
…
“累了!倦了!不幹了!想讓老子做事,必須得內宦脫靴,貴妃捧酒!”
武英殿裡響起怒然大罵,連着青蓮都被攆了出來。
隨後,殿門轟然關閉,在殿門的中央,還掛了一張長幅牌子,上面有斗大的八個大字:
心神勞累,謝絕見客!
看見牌子掛了出來,西門雪等人早就偷摸摸的溜了,剩下水英光黑着臉,臉色黑的簡直好像鍋底一般……
心神勞累?還謝絕見客?
這哪裡是謝絕見客?這是單單的針對他大周天子!
水英光從沒吃過閉門羹,這一次,那是真真的啃了個痛快!
甄公公也哆嗦了臉皮,一個勁的嘀咕道:“不幹了?想他做事,還得內宦脫靴?不對,還得貴妃捧酒?陛下,老奴幫您出手,這就弄死這廝!”
“貴妃捧酒朕允了,鍾靈兒向來對寶哥兒讚賞有加,巴不得請他赴宴,這內宦脫靴……靜安,還要不要你的老臉皮?”
水英光突然笑了,轉身往別的宮殿拐去。
“不急,寶哥兒想不通,朕給他時間,朕也不是小心眼的昏君……”
…
於是,第二天,水英光吃了閉門羹;
第三天,閉門羹;
第四天,還是閉門羹!
水英光一巴掌就往武英殿的大門拍去,怒衝衝的道:“朕今個就小心眼了!養心殿的大門碎了好幾次,不差再碎個武英殿的門!”
“別介啊陛下,”
甄公公連忙攔他,小心翼翼的道:“不然老奴先給他脫次靴子?老奴去勸勸寶哥兒,去去就回。”
說罷,甄公公從原地消失。
於是,水英光等了一整天時間,終於大殿打開,寶玉走了出來。
看甄公公的模樣,好像也沒受到‘脫靴’的屈辱。他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可惜寶玉一身酒氣——
很明顯的,他們兩個好好的喝了一整天的酒。
留下……水英光在外面吹冷風……
水英光瞪了甄公公一眼,怒道:“好你個賈寶玉!看來朕的臉面,還沒靜安這老殺才的臉面大?”
寶玉心想真的是,水英光是天子,天子欺之以英明,這內宦,他暫時還惹不起。
所以甄公公進去了,他笑嘻嘻的就請人喝酒。脫靴的事情,那是提也不提……
水英光正怒着,突然笑了起來,問道:“想明白了?”
“一直都明白,就是覺得可惜。”
寶玉嘆氣道。
水英光搖了搖頭,說道:“常歡的事情朕也不好受,但是咱們大周和地龍一族有過協議,朕雖然在這裡,卻不能出手滅殺妖倀……
你也別覺得朕只是幹看着,地龍從來都桀驁不馴,兩個首腦妖倀死掉了,要不是朕在,你以爲這隻地龍會善罷甘休?它們承託着大周半數國土,要不是朕的真身到來,這隻地龍會給誰面子?”
“難道就沒有滅殺地龍的辦法嗎?”
寶玉懂得這個理,但不想吃這個虧。
承託大地怎麼了?有功勞又怎麼了?一次翻身就害死那麼多人,簡簡單單的就完結了?
寶玉不想這樣,這樣讓他覺得不痛快……
水英光搖了搖頭,笑道:“殺死簡單,你用什麼承託大地?唔,忘了這個,你還真有辦法。”
“什麼辦法?”
寶玉驚喜問道。
“《子不語》!”
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水英光的眼神無比深邃。
他輕聲道:“《子不語》第一卷的第七篇是‘酆都知縣’,朕看過,裡面有個地方叫作‘陰間’,委實有趣。把《子不語》好好的完善了,裡面的東西自然會有這方天地審覈認可。要是足夠巧妙,這‘陰間’,正是代替地龍承託大地的存在。”
“酆都知縣?”
寶玉思量片刻,驀然驚喜出聲。
他大笑道:“恰好我的才氣可以書寫下一篇了,而下一篇,正是這方面的物什!”
說罷,寶玉鋪紙執筆,寫字的姿勢,彷彿一株煢勁老鬆!
感謝斷腸草12打賞500個大錢!感謝陌悠軒、曉玳、長眠萬古、吸菸有害健康OL、美人不用蹙蛾眉、蘇寒L、99龍皇、星藍寶石、書友20170926140523142、心染血淚不止提供的月票!謝謝支持,擁抱!臨過年了,祝大家全部年年有餘發大財。希望大家都富貴延年,這樣青蛙的打賞纔多嘛,咳咳,是的,青蛙囊中羞澀,求賞煙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