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衡傷心欲絕。
不管是大丈夫志在四方,還是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薛道衡都不以爲自己有什麼過錯。
然而……
誰錯誰對何妨?白蓮的死去,已經成爲了徹底的事實!
“白蓮,你錯了啊,我也錯了……”
薛道衡捶胸痛足,別的,什麼都不要去管。
就算甄宓女神現身,就算寶玉開始出題,他也不覺得需要觀看。
甄宓女神曼妙無雙,那又如何?
他傷心!
賈寶玉頗有才學,但是沒他才學高的人需要在意嗎?
他傷心!
薛道衡是這樣以爲的,作爲一個自負的文人,他甚至算好了自己傷心的時間是一天一夜!
可是沒過多久,他的眼神就呆滯,他的耳朵就豎起,他渾身都要顫抖,他的靈魂都要——
被那提問回答的飛快語言撕扯而碎!
“不,不可能!賈寶玉的才學到底有幾分?他怎麼可能出了這麼多的千古絕對?”
“我薛道衡只是舉人,但是論起才學,賈寶玉……他不可能遠超於我!”
薛道衡只覺得心灰若死,他是一個受了情傷的人,他很可憐。
可是隨着寶玉和甄宓之間飛快的出題答題,他覺得自己更可憐了……
沒錯,心儀的姑娘已經死去,他是個受了情傷的人。
他以爲自己十分可憐,很傷心,但他擁有遠超同濟的才學,傷心之下,他也同樣自傲!
然而此時,僅有的自傲,在被寶玉無情的,徹底的打碎……
“且聽上聯:望天空,空望天,天天有空望空天!”
“簡單!求人難,難求人,人人逢難求人難!”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春讀書,秋讀書,春秋讀書讀春秋!”
“好!給你個好玩的!寂寞寒窗空守寡!”
“有點難度,要讓本座想上一想了,不過這下聯,{梧桐朽枕枉相棲}也只能耗費本座一息的時間!”
“那這個如何?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有趣有趣!本座對上{青山原不老,爲雪白頭}!”
寶玉驀然咬牙:“琴瑟琵琶,八大王單戈對伐!”
“這也難不倒本座!魑魅魍魎,四小鬼合手擒拿!”
“混賬!我不信大能就難不倒了!提錫壺,遊西湖,錫壺掉西湖,惜乎錫壺!”
“賈寶玉你超乎本座預料,竟然有這麼多的千古絕對?但是沒用!擎酒碗,過九碗,酒碗失九碗,久惋酒碗!”
“那這個如何?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賈寶玉,要是你同爲大能,本座真想把妙玉下嫁給你!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這一次,甄宓三息才能對出。
她丟了矜持,丟了曼妙,丟了全部的風華!
“好個賈寶玉,本座許久沒這麼痛快過了,來,大酒滿來!”
甄宓摔給寶玉一大罈美酒,自己也抓了一罈,扯開泥封,千年陳釀又經過特殊保存的香氣瞬間勾起了所有人的酒蟲。
她大口灌下許多,好像覺得哪裡不舒坦,猛然揮手素手。
這一揮,一線天的十道關卡都是砰然碎裂,所有的幻象,全都變成了一線天本來的模樣!
她暢快笑道:“賈寶玉,本座給你更多的機會!什麼兩個時辰的限制?本座把限制去掉了,只要你還能站着,就算問上十天十夜,本座也願意相陪!”
“好,那寶玉就要看上一看,大能都有多厲害的能耐?”
寶玉喝下美酒,四處觀看,發現這裡是兩座峻峭山崖的中間平臺。
山崖高聳穿了雲霄,他就在千丈高的碧空之上!
他再灌美酒,稍後,繼續狂問了下去……
“他們玩的,好歡快……”
薛道衡掰着手指頭,好像整個人都傻了,感覺自己是被欺負的小女孩,那叫一個欲涕悽然。
他帶着哭腔道:“三十個了?五十個了?還是上百個了?連出這麼多的千古絕對,賈寶玉的文采絕對在我之上啊嗚嗚……”
“這是當然!咱們寶二爺是誰!”
樂陽申沒忘了嘚瑟,招搖了一句,呸的啐口唾沫。
“混賬東西!誰跟你是‘咱們’?你不是我們一百零八將,就算跟了二爺,那也得從小兵伢子做起!”
聽到樂陽申的話,薛道衡氣得把一口有點森差的牙齒咬碎了半個。
跟了賈寶玉?怎麼可能!
他可是薛道衡,自負才學的薛道衡!
他薛道衡,除了真龍天子,怎麼會做別人的附庸?
他是這樣以爲的,他不會敬佩任何人,可是隨着時間過去,他的信念動搖,甚至本心都要顫慄!
“多久了?多少個千古絕對了?”
他呢喃得有多難過,樂陽申就笑得有多奔放。
…
從第九關,西門雪和求不得也跟了上來。
他們的氣勢更加厲害,在一線天,他們沒有半點藏着掖着的意思!
上了第十道關卡,他們的氣勢更加凌厲,特別是看見賈寶玉後,他們更是讓自身最凌厲的方面,整體通透了出來!
西門雪如同殘月高照,冷酷中多了成熟風霜!
求不得則是漆黑夜空中的獵食蒼狼,狠毒、陰損、狡猾……他是最殘忍的掠食者!
他們向着寶玉走去,分明是在顯示自己的能耐。
可是沒走幾步,就聽見了一連串絕妙的對聯。
兩人的腳步一頓,很自覺的拐彎,衝着薛道衡和樂陽申的方向就拐了過去……
“找我麻煩?我可是二爺的愛將!”
樂陽申吊兒郎當。
聞言,西門雪和求不得立馬抱團,服用過文人魄玉,更加強悍的氣勢衝着薛道衡壓了過去。
“不管賈寶玉成功還是失敗,下一個我先來,我們,可是兩個人。”
西門雪豎起兩根手指來回搖擺,那種不要臉面的作態,差點嚇壞了求不得。
“學的挺快,謝謝惠顧,學費一千兩。”
求不得怪笑道,一點沒把薛道衡放在眼裡。
薛道衡是先上了第十關沒錯,是與他們相差彷彿的天之驕子,可是西門雪說過了——他們是兩個人!
【聯手的決定,果然沒錯。】
西門雪和求不得都轉過這麼一個念頭。
可是此時,薛道衡渾身的皮膚都顯化字跡,整個人如同銅澆鐵鑄的一般,血紅的眼眸盯住了他們的臉。
“西門世家西門雪,草莽惡徒求不得,你們不錯,但是跟我相比差了不止一籌,三年後,你們看不到我的背影!”
薛道衡用詭異的音調低吼道。
西門雪和求不得則是更加冷冽,全都眯起了眼睛……
“哈哈,原來薛道衡有這樣的弱點啊,情緒化!”
這邊針鋒相對的時候,寶玉的一聲大笑,讓得他們同時轉頭。
薛道衡就不用說了,被指出了弱點,他覺得寶玉像是一座大山,沉沉的壓上腦門。
西門雪和求不得則是憤恨的轉過頭不看寶玉,就如西門雪所說,他們被寶玉嚇了不止一次。
特別是求不得,鼻子抽抽的,要開始發紅……
他還不知道陰影面積屬於何物,又出來個情緒化?
情緒他懂,這情緒化……求不得開始猜測起來。
幸好,這個容易猜測……
寶玉看見他們安靜下去,也就專心出題。
他不在乎三人打個熱鬧,要是分出生死,簡直是再好不過。
可是在一線天分不出生死,甄宓又是個愛耍賴的,天知道難住了甄宓,會不會來個被打鬥吵了心思,回去想個十萬八千年再給答案?
寶玉的心思瞞不過大能,甄宓冷哼了一聲,說道:“繼續!”
好吧,繼續就繼續,寶玉不怎麼在乎。
但是隨着時間過去,西門雪和求不得的眼珠子開始發紅、變綠。
他們看向薛道衡,忍不住開口問道:“這麼多千古絕對?賈寶玉……出口多少個了?”
“你們聽到的,再翻一倍!”
薛道衡咬着牙,好懸忍住了鼻樑酸澀。
他和西門雪、求不得面面相覷,見兩人看他的眼神有點憐憫,突然,覺得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出來。
“聯手如何?”
西門雪伸出手掌。
聞言,薛道衡瞪大眼睛,以他的傲氣實不情願。
但是他看了看寶玉那邊,還是把手掌放了上去。
“對付賈寶玉?”
他很希冀的問道。
“成就進士文位後再爭朝堂吧,成爲進士之前,我們想和賈寶玉交個朋友。”
聽到西門雪的回答,薛道衡權衡片刻,狠狠的點了點頭。
“在理!”
他認可說道。
…
寶玉沒有在意那邊的情況。
一來他必須仔細思考,去想更多更難的上聯;
二來,有申哥兒在,他以後再聽,那也無妨……
他一邊隨口說出一個個的上聯,腦子卻在苦苦思索,突然眼睛一亮,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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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宓女神,且聽這個對來!水有蟲則濁,水有魚則漁,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何必如此簡單?”
甄宓同樣暢笑,翠聲道:“木之下爲本,木之上爲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寶玉嘆了口氣,搖頭道:“那這個呢?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
他舒緩了語氣,聲音很是平淡。
對此,甄宓愕然了一陣,搖頭笑道:“你這是說《鵲橋仙》的人情呢,要求饒嗎?說來也是,區區一個舉人,也該才盡了。”
聞言,寶玉點了點頭,希冀問道:“那麼,請問甄宓女神,給不給寶玉這個人情呢?”
“上鉤爲老,下鉤爲考,老考進士,進士考到老。你說本座給不給?”
甄宓把下聯對了出來,明顯不願意放過寶玉。
而且這下聯……
寶玉稍微一想,氣得牙齒打架!
老考進士?進士還得考到老?
這是說他一輩子考不上進士,硬是給他添堵呢!
寶玉森然一笑,呲起了雪白的兩排小牙。
“很好,甄宓女神,那就別怪寶玉,真個不給您留臉面了!”
他指了指自己,
吸氣,開口!
感謝狻猊剡打賞100個大錢!謝謝支持,擁抱!睡了,諸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