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周府當家太太吳氏上門之後,過不了幾日,藍氏也帶着喬母和喬明瑾姐妹上週府回訪。
周府上下對她們一家的來訪表示了極大的歡迎。除了臥牀的周老太太,其餘人等皆到二門相迎。
藍氏婆媳倆在周府,自然也見到了回鄉探母病的周府大姑太太,趙凌的生母。
趙凌的母親周氏和吳氏坐在一起,除了同樣的一身富貴之外,身上還有吳氏沒有的威壓。那是官宦人家身上帶出來的天生的優越感。
喬母自然看出了兩家的差距,和吳氏等人談天說地,卻不再問趙凌的事。
從周府回來後,婆媳倆便頻繁外出。
已過了年,再有幾個月,待出了夏,喬興存的孝也就守滿了。最好是在這之前能把明珏的親事定下來,等他參加完秋闈若取得功名,正好大小登科。
婆媳二人爲了明珏的婚事,是日日不着家,連益州的官媒私媒都見了不少,各姻親故舊也紛紛推薦合適人選。
除了身上只一個秀才功名稍微低了些,明珏真真是最搶手的未婚夫婿人選了。
長相俊秀不說,還一表人才,書念得好,未來可期,且還是喬家下任家主。再者喬家上任家主臨終前分家產,留下大半家產給嫡長子的事,益州城中知道的人並不少,只明面上那豐厚的家財就讓益州無數人眼紅。
而喬景昆也就明珏和明珩兩個嫡子,家中又沒有什麼庶子來搶家產。後院也清清靜靜,將來這大半家產還不是留給長子的?
再者喬家可是放出話來了,明珏四十無子方會納妾。得了這樣的消息,益州城裡有待嫁姑娘的人家哪還能不心動?
不止藍氏和喬母婆媳二人頻繁外出走動,就是下帖到喬家要求上門拜訪的人家都不少。只每天接待各方往來,就讓喬明瑾等人人仰馬翻。
有時候婆媳二人並喬明瑾等人都覺得對方不錯,只明珏不願點頭。婆媳二人也不願勉強明珏,自然更是不遺餘力地爲他奔走。
這一番忙碌,又是一個月過去。
藍氏和喬母婆媳二人還未能給明珏挑中一個合心合意的人選。婆媳二人越發愁得不行。
不過有句古話說得好,有心插花花不開。無意栽柳柳成蔭。
經過來回幾次的走動。喬家和周家儼然已成了親近人家。兩家兒女已經不需要跟在父母長輩後面了,她們已是私下裡相互發帖子相邀請着做客來往了。
幾番走動之後,兩家兒女越發親近。有周家子女的帶動,喬明瑾幾個。尤其是明琦、明瑜姐妹倆對益州已是越發熟捻。二人也多了好幾個可以走動的閨中好友。
這一日。天氣晴好。藍氏帶着喬母和幾個孫女在花廳等候即將要上門的周府掌家太太吳氏。
因得了吳氏的帖子,藍氏和喬母婆媳二人都末出門。因私下裡已是來往數次,也只以爲是平常間的走動。對吳氏的來意並不做他想。
吳氏到的時候,喬母帶着幾個女兒到二門相迎。相互見面不免親熱了一番。
此次吳氏的幾個庶子女並沒有跟着一起同來,與她同來的除了她的大媳婦,便只有喬明瑾的一位姑婆。
這位姑婆是喬家原代族長七叔祖家的大女兒,喬父喚之堂姑母,喬明瑾等人要喚姑婆。
這七叔祖家的姑婆雖然輩份大,但比之喬景昆喬母也大不了幾歲。早在她們一家回來的家宴上,就已認識了。
七叔祖與喬景昆的祖父喬向有是同胞兄弟,兩家血緣上很近,故這姑婆與喬明瑾一家人也很親近,經常往來。藍氏與她算是姑嫂,她帶着藍氏和喬母在年裡認識了不少人。
喬明瑾和喬母見她此次也來了,很是高興,親熱地把她往藍氏的院裡引。只是也納悶得很,這自家姑婆怎的與吳氏一起來了?
藍氏對喬姑婆與吳氏同來同樣很驚訝。
藍氏與她差了好幾歲,藍氏嫁進喬家的時候,這喬姑婆還未出門子。姑嫂二人經常在一起做針線,說話聊天,感情極好。此番對於她的到來,藍氏雖然驚訝,但還是很高興。
相互見過禮,便分坐兩側。
在一番寒暄之後,喬姑婆便找藉口打發了明瑜和明琦。
喬明瑾左看右看,見兩個妹妹走了,自己還坐在那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離席。
那吳氏見她那樣子,便笑着說道:“瑾娘且坐下吧。打發她們離開,是怕她們面子薄害羞。我知道瑾娘你是你祖母和母親的軍師,對底下的弟弟妹妹也是疼得很,便坐下給你祖母和母親拿個主意吧。”
喬明瑾聽了,看了藍氏一眼,見她微笑點頭,便安坐在椅子上。
看來自己這已婚婦人的身份跟兩個未出嫁的妹妹已是截然不同了。喬明瑾想明白後搖頭笑了笑。
擡頭看了自家祖母和母親一眼,見她二人對姑婆與吳氏同來也是心有困惑,只是不好相詢,便對吳氏說道:“伯母今天怎的沒帶我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妹妹過來了,反倒去拉來我姑婆。也難得我姑婆今天不去聽戲了,倒肯陪着周家伯母到祖宅來。”
喬姑婆還未等吳氏開口,便笑着說道:“可不是。今天我本來是準備去董家班看‘四郎探母’的,哪知竟被她攪合了。若不是她說以後會賠我幾齣好戲,再出錢請董家班到我家裡唱一天,我纔不跟她來呢。”
那吳氏聽了也笑了起來。
對喬姑婆說道:“別說請唱一天了,若那董家班日子排得出來,就是請他們到你家唱足一個月,我也不心疼那個錢吶。我家老爺可是特意交待,今天的事一定要請喬家嬸孃出馬,我可不敢違了我家老爺的令。”
喬明瑾等人越聽越湖塗,不知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周家家主特意交待要請她出馬的。而且還出馬到喬家來了,只怕是跟自家有關。
那喬姑婆聽了吳氏一番話,爲周家如此看重她,面上揚着幾分得意。
見藍氏等人還是一臉迷茫,也不好讓她們在那裡瞎猜費神,便說了她此行的來意。
“什麼,你是說我們家明琦嗎?”
藍氏和喬母聽了喬姑婆一番話,有些錯愕,婆媳倆對視了一眼,便開口問道。
而喬明瑾也覺得錯愕,竟是這樣的嗎?這喬姑婆此行竟是爲了說媒來的?
這是怎麼說的?祖母和父母親爲了明珏的婚事四處奔波,勞心勞力,也沒挑中一個令明珏中意的,而才十三歲的明琦竟是花期提前到了?
聽得藍氏問話,這回不等喬姑婆開口,吳氏便接口說道:“可不就是你家明琦嗎?不只是我,就是我家老爺也極喜歡她。說她性子活潑,愛憎分明,爲人良善,還透着大氣,說跟我家那小兒正正合適。不過你們也知道,在我們家,我那小霸王一樣的幼兒,他的婚事是輪不到我們夫妻做主的。”
見藍氏等人正傾身聽她說話,又說了起來:“我家善賢生他的時候是難產,我足足在牀上養了兩個月纔將養了過來。所以他一落地就被抱到他祖父母那裡去了。在我家裡,善賢這孩子從小有他祖父母疼着,天不怕地不怕,我和他父親都說不得他,這孩子就聽他祖父母的。他的婚事,沒有他爺奶點頭我們就是看中了也是沒轍的。”
喬母只聽到吳氏說她生養的女兒被人喜歡,心裡歡喜得很。可在藍氏聽來又有一番思量在心中。
自古這婆媳最難相處。而要奉養上下兩位婆婆更是難做。最怕的就是太婆婆喜歡而婆婆不喜歡,婆婆喜歡的太婆婆又不喜歡。讓媳婦夾在中間難做。再者這周家有嫡子庶子,正妻姨娘的,明琦在鄉間過習慣了,只怕處理不了這些關係。
藍氏思慮了一番便對吳氏說道:“你方纔說我家明琦是你婆婆看中的?”
那吳氏在大宅門裡浸淫了這麼多年,如何看不出藍氏的擔憂?
便笑着說道:“這明琦原是我和我們家老爺瞧中了,又再說給我家公婆聽的。上次明琦來我家玩,不是被叫去給老太太請安了嗎?老太太一眼就相中了。還說這孩子能治得了賢兒……”
吳氏說到這裡兀自笑了起來,對藍氏等人說道:“你們是不知道,我那小兒從小被他祖父母寵壞了,有時候連我家老爺都治不了他。她祖母年前身子不好,生怕她走後,這孩子沒人籠着,像那脫疆的野馬把性子野了。上次見了明琦,竟是哪哪都喜歡,還特意叮囑我家老爺要早早把人定了,莫叫人下手搶了先!”
吳氏說着又笑了起來。坐在她旁邊的喬姑婆也跟着一起笑。咱喬家的水就是養人,女兒不愁嫁。
藍氏和喬母聽完也跟着揚了揚嘴角。
吳氏見這婆媳二人展開笑顏,心中大定。
她爲了這個小兒的婚事可是愁了多年。婆婆看中的人她瞧不上,她看上的人婆婆又瞧不上。眼見着賢兒都十五歲了,還說說上人家,她早就愁上了。
生怕婆婆把她孃家的什麼人塞給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