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謝,清瓊門永遠銘記!”溶月沒有看到湘兒,心中擔心,有些忐忑地說,“敢問道君,能否讓我看一眼湘兒?”
“她被頌雪打傷,傷得很嚴重。等她醒了,你們再來看吧。”
“那道君可否在清瓊門留住幾日?”溶月生怕石定峰就這麼帶走了湘兒,趕忙挽留。
石定峰想到洪寧襄對溶月的情意,心底一痛。
這一世,她的心再也不會只爲他一人而跳動。
這一世,她總是牽掛着別人,唯獨不會去想他,不會念着他。
這個女人總是傻兮兮的,總是讓他操心,讓他心疼!
方纔,要不是他及時趕來,頌雪那一掌直接就毀了她心脈,去了半條命。
爲了兒子,她竟然這般拼命。
兒子是他和她生的,如果她真的一點都不愛他,又怎會如此在乎兒子?
這女人永遠都是這麼一根筋!
石定峰輕輕吐了口氣,對溶月說,“也罷。襄兒此番回來,也是想和你見上一面。那就有勞仙子先安頓了。”
“道君這邊請!”溶月大喜,客氣地帶路。
數道白光刷刷衝出了上陽古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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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宮,觀月樓。)
溶月命弟子收拾了殿樓後面的一座庭院,給石定峰一家人住。
看了一眼躺在牀上那個臉色蒼白的丫頭,溶月嘆了口氣,隨即出去了。
這一次,清瓊門和道淨派火拼,元氣大傷。
雖然那些反叛的弟子,都是頌雪的部下,但是也屬於清瓊門的一部分,只怕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休整,才能恢復元氣。
現在,她必須肩負起掌門的擔子。和長寧、凡秋等長老,一起重振清瓊門了。
等到溶月離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石鳴,走過來。對石定峰道,“爹,我有話跟你說。”
石定峰餵了洪寧襄服下修復心脈的仙丹,見她臉色和緩了些許,這才轉身。走到外間,“有什麼話出來說,不要吵着你娘。”
石鳴如今已經二十歲,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頑皮、沒心眼的小孩了。
這些年,他和琉璃跟着洪寧襄一起在仙葭島修煉,自家老爹居然很放心地,把他交給了這個女人照顧。
按說依照老爹霸道專橫的個性,一定會把他拴在身邊,找幾個師父,讓他跟着到處歷練才行。
但是。自家老爹居然縱容這個女人養着他。
如果說,以前他還小,沒有去想自家老爹和這個女人之間的關係。
只單純地以爲,這個女人是爹爹的侍妾,是他的後孃。
爲了不惹自家老爹怒,爲了不惹這個女人傷心,他非常配合地,認了這個女人爲母。
可是現在他已經長大,他不是傻子,他能夠感覺得到。爹爹有多寵愛這個女人。
當年,自家老爹從魔界來到逍遙修界,爲的就是找回孃親。
而他原本也是來找孃親的,結果被師父帶去了太虛門。在那裡修煉了好幾年。
等到再見老爹時,老爹身邊就多了湘姨這個侍妾。
最開始遇到湘姨的時候,他很喜歡她,後來和她分開後,心裡總是想着,什麼時候能再見到湘姨。
不料。再見之時,她變成了他的後孃。
那個時候,他還小,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那樣的轉變。
直到湘姨一點點引導他,引導他去接受她的身份。
他也就漸漸地習慣,有這麼個疼愛自己的娘了。
甚至不止一次幻想過,要是,她真的是自己的孃親該有多好?
甚至,在他開口喊出那聲孃的時候,他還擔心,將來如果被自家孃親知道,孃親會不會生氣?
而湘姨說,他的孃親一定不會介意。
於是,他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這個孃的疼愛。
及至琉璃出現時,他才現,自己竟然想獨自霸佔娘,不想那個小人分走孃的愛。
不知不覺,他竟然和這個女人之間,有了那麼深的情意。
如果說,過去十幾年,他可以裝聾作啞,不去深想這個女人的身份。
那麼今天,她爲了保護他,竟然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抵,他就不能不正視自己的內心了。
試問,如果她真的只是爹的一個侍妾,只是他的後孃,沒有血緣關係,她會那麼傻兮兮地護着他嗎?
石鳴忘不了洪寧襄衝過來時的那個樣子,完全把他當作命根子一樣保護。
他也忘不了,娘看他的眼神。
石鳴看着觀月樓外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氣,對身邊巍然鎮定的男人道,“爹,老實說吧。她,到底是誰?”
石定峰沒有說話,拿出了一根忘憂煙,手法嫺熟地點上,用力吸了幾口,深邃的眸子望着外面,久久不語。
石鳴一股無名火起,小時候他個子小,沒什麼法力,又害怕他,所以從不敢對爹爹說一個不字,更不敢當着他的面耍脾氣。
現在他長大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麼怕他。
石鳴一把揪住了石定峰的衣領,“說話啊!你說話!她到底是誰?她到底是誰?!她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要幫我擋?爲什麼這麼拼命?她到底是誰?!”
石定峰冷冷看着他,仍是不說話。
石鳴臉色煞白一片,自家老爹越是沉默,他心裡越是怵。
他彷彿已經猜到了答案。
可是,內心深處,又在排斥着那個答案。
不,不可能的吧?
如果,她真的是自家孃親,爲什麼她不肯認他?
爲什麼她要瞞着他?
可是,如果她不是,又怎會那麼袒護他?那麼疼愛他?
他突然想到了十年前。
爹爹不告而別時,他心裡很難受,想去找師父。
她跟他說,捨不得他。
她還說他是傻瓜,說他是她的兒子。
也許,只有一個答案可以解釋這一切。
——那就是,她真的是他的孃親。
原來,他真的是她的兒子?
她早就坦白了她的身份?
石鳴猛然鬆開了石定峰,捂住腦袋,鑽心的疼,令他無法再想下去。
石定峰掐滅了煙,彷彿猜到兒子在想什麼,淡淡開口,“你猜得沒錯,她就是你孃親,早在十五年前,我就已經找到了她。”
“爲什麼?爲什麼你不告訴我?爲什麼她要瞞着我?爲什麼你們要騙我?!居然騙了我這麼久?!”石鳴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告訴你?那個時候你纔多大,告訴了你,又能怎麼樣?”石定峰喝道,“你冷靜點,振作點,又不是小孩子!不要一副沒出息的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