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0章 試手
貝迦軍隊要是混在西羅軍中，突然給玉衡城來那麼一下子，後者受得了麼？
這纔是鍾勝光派賀靈川坐鎮玉衡城的根本原因——保衛盤龍東線，防住貝迦進攻！
紅將軍和盤龍城主力很快會從北線發動強攻，一旦仙由向貝迦求救，後者就可能向東線的玉衡城施加壓力，以迫使盤龍城分兵援護玉衡城，從而給仙由減壓。
所以眼下玉衡城的難點之一，是阻斷西羅的頻繁騷擾。
這都是明牌，雙方都很清楚。
“西羅軍隊駐紮在金檮國內，平時騷擾玉衡城和瀧川商路，遇戰就縮回金檮國。”溫道倫正色道，“雖然玉衡城擊退他們三次，但我能明顯感覺到，西羅軍隊的進攻越來越熟練，最後一次還有點章法。”
賀靈川初覺意外，但轉念一想：“莫不是貝迦搞的鬼？”
“賀將軍了得。”這可不是靠猜的，溫道倫衝他豎起拇指，“金檮國的軍隊和官員當中，都有我們的人。據他們回報，借駐他們國內的西羅國軍隊正在接受貝迦將領的操練，軍隊當中還出現不少妖怪。另外——”
他頓了一頓：“西羅軍隊當中，還有貝迦派去的督軍，這些天整頓軍紀，砍下不少人頭。”
“這是打算把他們趕上戰場當炮灰用了。”賀靈川眉頭緊皺，“西羅軍隊的人數呢？”
“兩萬多。據說還在增兵中。”溫道倫搖頭，“西羅國內的軍隊，總共纔不到七萬人，就已經往這裡投用了兩三萬。”
賀靈川笑道：“西羅國軍隊的戰鬥意志不強，現在有貝迦的督軍在身後頂着，才能勉強打起精神來滋擾瀧川商路。待我用些手段，嚇他們一嚇。”
西羅軍隊是什麼水準，賀靈川沒有真切打過交道，但溫道倫和鍾勝光深有體會。就看貝迦能不能把這坨爛泥扶上牆了。
溫道倫也想知道：“賀將軍打算怎麼做？”
“我不似溫先生仁厚，又是剛回玉衡城，恐怕要殺些西羅人祭天。”賀靈川當然要針對西羅軍隊的弱點下刀，“溫先生不會反對吧？”
真不愧是賀屠夫，一到茂河平原又要揮舞屠刀。溫道倫毫不猶豫搖頭：“賀將軍只管放手施爲，我一定全力配合。”
他是西羅人，與西羅軍隊作戰時，心頭五味雜陳。但眼下孰輕孰重，他心中早有計較。盤龍城又一次面臨生死存亡，他不會拘泥於那一點情懷。
西羅已經不是當年的西羅了，而他們早就是盤龍城人。
“好。”賀靈川欣然道，“我們也要向金檮國施壓，別讓西羅軍隊和貝迦人在那裡過得太舒服。”
這時兩人已經走回官署。署內燈火通明，人員依舊在崗辦公。
夜空傳來撲撲振翅聲，有禽類飛過。溫道倫往天上一指：“玉衡城上空，最近有些陌生的禽妖。估計是貝迦派來偵察的。”
禽妖是天生的偵察兵。貝迦被稱作北方妖國，當然不缺妖怪。
任何國家勢力與之對敵，先天上就要吃這個虧。
賀靈川扯着溫道倫去了隱蔽的邊園，先放個結界，才輕聲道：“辛乙這個人，溫先生也幫我盯着點兒。”
溫道倫微訝：“這人有什麼問題？”
“熱情、謙虛、好奇，愛和人打交道。”
“……”這些能算是毛病嗎？
“但我總覺得，這人另外有來頭，而且目的不純。”賀靈川低聲道，“我若沒有料錯，他對玉衡城的內政治理、經貿往來也會很感興趣。但是一到打仗的時候，我就沒空留意他了。”
溫道倫點頭：“我會派人盯着他。”
“不要用探子，這人修爲了得，被他發現反而不好。”
“暗哨不行，那就明盯吧。”溫道倫想了想，“給他派幾個機靈點兒的隨從或者嚮導？”
賀靈川打了個響指：“溫先生的辦法好，我怎麼就沒想到？乾脆我把瘦子派去他身邊。”
瘦子八面玲瓏，說起話來嘴上像抹了油，派給辛乙正好。
三言兩語定好了這樁小事，溫道倫又問：“依賀將軍看來，貝迦什麼時候對玉衡城會有真正的動作？”
“自然是盤龍城大舉北攻之時。”賀靈川早就推算過了，“在此之前，我們這裡多半是小打小鬧，我幹得再出格，貝迦也只有忍！”
局部地區的軍隊，當然要服從整體的戰略佈局。
兩人都笑了。
賀靈川接着道：“這段窗口期很短，我們要抓緊時機，給西羅和貝迦一點顏色瞧瞧。我想，這也是鍾指揮使提前派我過來的原因。”
接下去的時間，西摩軍團除了頭一天駐營安頓、熟悉環境之外，就被賀靈川拆分去邊境和瀧川商路。
這倆地方，賀靈川熟得閉眼都能走，很清楚哪裡適合伏擊，哪裡安置退路。
就是抓西羅軍隊一個先手。
西摩軍抵達玉衡城三天後，西羅軍隊果然又來襲擾，這回吸取了前幾次的教訓，主打一個隱蔽分散、小股突擊。
可惜，他們遇上了賀靈川。
在茂河平原這塊地盤上，賀靈川能把他們吊起來打。
僅僅兩天，西摩軍就擊敗四支遊襲隊伍，活捉了二百多人。
溫道倫先前也抓過西羅國俘虜，都發配去礦山農場當苦力；賀靈川可沒那麼仁慈，徑直派人把俘虜全押去邊境線上。
玉衡城與金檮國的邊境上有河。當年紅將軍打下玉衡城後，站在河邊就能嚇壞對面的金檮軍隊。
如今盤龍城再度大軍逼境，對面當然如臨大敵，飛快集結。
今日晴空萬里，兩軍隔河相望，連對岸敵人槍頭的紅纓都能看個清楚。
賀靈川就站在最前方，讓對岸敵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緊接着一聲令下，二百顆人頭落地！
頃刻間，河水都被染紅。
河對岸立刻躁動起來，連馬兒都不安地蹶蹄。
賀靈川還命人將斬下來的首級用杆子插在岸邊，沿河一字排開，務必讓西羅軍好好欣賞。
但對面雖然大聲謾罵，到底沒有打過來。
於是賀靈川要求，人頭懸掛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