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笑起來一定跟他們一樣純真漂亮吧……
肖辰坐好之後視線對上白離,卻發現她好像不是在看自己。“你怎麼了?”
白離愣了愣,隨即輕笑:“沒,吃飯吧。”她幫院長夾了塊肉,想了想,也幫肖辰夾了一塊。
“哇塞,沒想到一句話竟讓你幫我夾菜?”肖辰表現得有些受寵若驚。
“吃你的,閉上嘴巴。”
男人的嘴巴頓時可憐的拉下來,幾個小男孩已經開始偷笑了。連院長都忍俊不禁,忙用筷子吃飯擋住嘴角的弧度。
肖辰見他們都不搭理自己了,只能訕訕的夾菜吃。他還沒試過這麼多人圍在一起吃飯,因爲爸媽工作的關係,一家人嫌少聚餐。所以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麼多人圍着一起吃飯的感覺這麼溫暖。
一句俗話:吃嘛嘛香!
一夥人開開心心的吃着飯,最高興的莫過於不懂得藏心思的孩子們了。他們大口大口的吃着香噴噴的米飯,恨不得一口全數吞進去的模樣。
白離悄無聲息地嘆口氣,她不是聖人,幫助不了所有需要幫助的人。所以只能盡綿薄之力幫助身邊的人。肖辰願意幫忙,她心裡是十分感激的。或許現在的肖辰纔是真實的肖辰,外面傳言的那個他,只是表面所見吧。
“我臉上有什麼?”肖辰擡頭突然見白離不吃飯看着自己,忙停下筷子擦擦臉頰。形象可是很重要的,他丟不起。
“沒有,只是忽然覺得你挺順眼的。”白離無意這麼一說,旁邊的院長卻會錯了意。他看着他們,眼底泛着慈愛的光芒。
肖辰再次受寵若驚:“能得到你的誇獎,勝過十個女人投懷送抱!”說完,見她旁邊的院長皺起了眉頭,忙解釋:“打個比喻,比喻而已。”險些露出本來面目了,要是被院長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估計他連孩子都不讓自己靠近吧?
白離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別亂說話。然後把視線轉向院長:“我們可能會多住幾天。”
“恩,孩子們都很喜歡你們,陪他們玩幾天也好。”
她點頭,然後開始吃飯。
吃過晚飯之後,院長堅持讓孩子們洗碗,白離只能帶着肖辰在庭院裡散步。冬天的X城很冷,肖辰借了院長的厚棉襖。
白離看着他的樣子後笑聲不斷:“其實你穿着院長的衣服,也蠻個性的。”
“你就儘量取笑我吧。”
“我說的大實話啊!”她抗議。誰讓他穿着件那麼薄又貴的要死的大衣?
肖辰拉拉身上的厚棉襖,不跟她一般見識:“真話就真話,拜託你嘴角不要偷笑好嗎?”他知道自己這樣穿很慫,但是這地方又沒其他人,所以溫度重於風度。
白離咬着嘴脣,拼命忍住:“好,看在你今天出口幫助孤兒院的份上,我不笑。”
“……”
“白離,其實你笑的時候蠻好看的。”顯得很真,很單純。
白離突然垂下頭,僅是回以淡笑。然後踩着靴子一直走到後院,那裡有棵枯了的大樹。她站在樹底下向上看,輕輕說:“這兒,就是我和白果埋掉洛胥的地方。”
男人猛地瞳孔一縮:“埋?”
“是啊,我以爲他死了,很害怕。然後和白果聯手想趕緊把他埋了,這樣大家就不會找到。現在想想真是天真……”
“幸好他沒有事情……不然,我會愧疚一輩子的。”白離露出苦澀的笑容,一滴晶瑩的淚水悄無聲息地從她眼角滑落。
天已經黑了,只有一盞微黃的燈罩着。男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內心的痛苦。
“這件事情,你就把它埋在這顆樹下吧。洛胥現在活的很好,你不用內疚了。”
“怎麼不用?”白離長嘆了口氣,又道:“我再次傷了他。而且這道傷口,遠比十幾年前來得重,來得深。你說我怎麼能不內疚?”
肖辰站在她身後,同樣擡起頭看着滿天的星空:“然後呢?你打算就這麼跟他錯過?甘心嗎?”
白離的睫毛微顫,一滴熱淚再次悄無聲息地滑下:“我這一輩子不甘心的事情太多了,幸福對於我來說……是奢侈。楚洛胥就是我的奢侈。沒有我,他可以過得很好,很幸福……”
“他愛你,你愛他,兩情相悅你爲什麼要搞的那麼複雜?”
“我說過,有時候相愛的兩個人並不一定能在一起。我不想以後傷他更深,現在分手有肖然在他身邊,很快的,他會忘掉我。”
他不同意她的說法:“這就是你認爲的愛情?如果愛可以被替代,這世界上就沒有真愛了!”
白離吸了吸鼻子,嘴角勾起轉向他:“你相信真愛,那真愛是什麼?”
“是……”對啊,真愛是什麼?網絡上真愛的資料那麼多,但是沒遇到對的人,他依舊不能感受到那種感情。
肖辰茫然地低下頭,兩人的視線對上。他看到了女人眼底的蒼涼,心下一動:“你哭了……”
“肖辰,真愛是沒有答案的。每個人的定義都不一樣,我的真愛,是他能找到一個適合的女孩,能夠陪他一輩子的女孩。你懂嗎?”
“你就不能陪他一輩子嗎?”
白離幽深而悲傷的眼睛在微黃的夜色下顯得更加迷離,她看着男人,因爲他的話瞳孔深處散發出了一種強烈的悲涼氣息。
然後無聲的轉移開視線,道:“一輩子好長……”
“你在轉移話題,白離。”
“既然知道,又何必拆穿呢?其實很多時候,什麼都不知道纔是最開心的。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是個癡傻的人,這樣就不會面對這麼多讓人崩潰的事情。”
肖辰忍不住插話:“你可以讓人分擔……比如洛胥。他那麼愛你,一定會爲你分擔痛苦的!”
“呵呵,你看,今天的夜色多美啊!也只有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纔能見到這般美景,純天然的!”白離突然指着天空,大聲說道。她的聲音裡有着刻意佯裝的輕鬆,對方的心裡並沒有被她的話打動。
肖辰看着她,突然有一種挫敗感。他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固執的女人,彷彿一旦認定了一件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回過頭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白離……”
“嗯。”
“人生難得執着,活到你這份上,也值了。”
“……”白離的額頭滑下三條黑線,她是不會去問男人這句在扁乏自己,還是在誇獎的。
她承認自己是有些執着,但都是對的不是嗎?“你不也一樣?”
兩人無限沉默中。
直到肖辰感覺到冷了,才忍不住打破寧靜:“回去吧,一會兒感冒了。”
“你先去吧,我想再站會。”白離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她認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是睡不着的。儘管這裡小時候自己就待過了。
肖辰自然不會放她一個人自己在這兒,只能咳了咳,正正嗓子後說:“我不困,就怕你着涼了。”說完,他脫下自己的棉襖披在她肩膀上。
白離怔了怔,伸手想說不用,沒想到湊巧碰到他的手……兩人很有默契的縮回去,衣服已經披在了她肩上。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心跳加速,明明只是一個紳士該有的動作而已…他怎麼被碰一下手就,就臉紅了?
他肖辰過了青春期後居然還懂得臉紅?男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見白離沒有出聲,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回去吧,你要是着涼了我罪就大發了。”白離說完,拉了拉身上滿是男人味道的棉襖,臉頰有些微燙。
她率先走了,肖辰看着她急速的步伐暗自拉開嘴角,眼睛裡在天空下亮的駭人。
他跟在後面,不像她那麼快,故意走得極慢。微風拂過,男人抖了抖,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隨即低咒了一聲:“真他嗎冷!”
白離回到前院的時候去找院長,沒料到他居然說空房只有一間了?“院長,您確定嗎?”她有些不敢相信!
“唉,孩子多,房子又小,能住的就那麼十來間……沒事,要不讓肖先生和我們擠一擠。”老人和兩個孩子睡在一起。
“額,不用…他和我睡吧。”白離怎麼好意思獨佔一間房?何況以肖辰的身份,也不會欺負自己的,吧?
她看向剛走進來的男人,而肖辰只聽到最後一句話。他困惑地看向他們,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像心裡所想的。
“怎麼了?”
“房間不夠,只剩下一間了。”老人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貴客,他卻沒辦法好好招待。
肖辰皺了皺眉看向白離:“你怎麼說?”
白離深吸了口氣,猶豫過後:“不介意的話,擠一擠吧。”
她都不介意,自己怎麼會介意呢?肖辰點頭,然後由院長帶着往房間走去。他發誓自己從來沒踏進這麼一間屋子過……
院長一離開,他馬上拉住白離:“我們晚上睡這?”
“不然呢?”
“那些孩子也睡在這樣的環境裡嗎?”
白離點頭,然後打開了原始的燈。很暗,只有像院子裡的燈泡一樣的亮度。但至少可以看清東西。
她把包包放在桌子上,突然覺得屋子的樣子很熟悉,很有親切感。
肖辰吞下一口口水,眉頭皺的極深:“這牆壁都發黴了……”
“沒有裝修,下了雨難道不會發黴?”
“這桌子都快散架了,你確定椅子能坐嗎?”
白離眯起眼睛:“孩子們是能坐,你的話估計會塌。”嫌棄是嗎?果然是嬌生慣養的貴公子!
肖辰注意到了她那鄙夷的目光,深吸了口氣也不計較,只是說了另外一個嚴重的問題:“這屋子裡只有一張牀,一條被子。最最關鍵的是,這張牀還是單人牀。我很疑惑,那麼多孩子怎麼會放一張單人牀在這呢?”
白離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她蹙起額頭,有點摸不清院長的思緒。但現在那麼晚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去問他。
“現在怎麼辦?”屋子裡倒是乾乾淨淨,除了一張牀,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什麼都沒有。
肖辰聳聳肩,表示無能。他能怎麼辦?這麼冷的天,兩人勢必要窩在一起了……
“要不,我去和院長睡?”
“別去打擾他了。”白離連忙制止,她剛纔都說讓他和自己一屋了,現在讓他去找院長也不合適啊。
可…那麼小的單人牀,那麼冷的天,她也不可能讓他睡地上吧?何況只有一條被子。
無奈的摸摸眉心,白離走到牀邊彈了彈被子,倒是挺厚的。“一起,睡吧?”
“你沒關係?”
“特殊情況,我也不是矯情的人。那麼冷,趕緊把外套脫了躲進來吧。”
等兩人真的躺在一張單人牀上的時候,白離不能像剛纔說的那般瀟灑了。就算兩人背靠背,硬是分離開一條裂縫不碰到對方,但能用這個姿勢維持到明天嗎?
她很懷疑,因爲自己的手已經枕麻了。
“肖辰,你睡了嗎?”
“……沒。”一條被子,中間隔着縫隙都有風滲進去,他怎麼可能睡得着?肖辰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竟然在一間十分像難民房的屋子裡過夜,還得過好幾個夜晚。
他突然覺得前方一片渺茫……
白離咬着嘴脣把身子躺正,手臂碰到了男人的後背。她心一緊,見他沒反應之後慢慢鬆懈下來。
“我們這樣也不是辦法,堅持不到明天的。”
“然後?”難道她有好建議?肖辰的手臂其實也很酸了,但他不敢躺正,怕躺正了半邊身子都壓在她身上了。
白離的眼珠子轉了轉,盯着微黃的燈光:“我們一個人睡上半夜,一個人睡下半夜?”
肖辰從牀上坐起來,風迅速竄進被子裡面,白離冷不丁哆嗦了下。他忙按住縫隙:“抱歉。”
“沒關係,你要讓我先睡嗎?”
“嗯,我坐着,這樣你就能睡了。”
她笑了笑:“謝謝。”說完,睏意不知不覺來襲,白離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那麼困,困到一夜未醒……
她以爲她會失眠的,結果失眠的是肖辰。
隔天一早,外面傳來了孩子們的嬉鬧聲。陽光從窗戶透進來,似乎是個不錯的天氣。
白離是睡到自然醒的,她睜開惺忪的眼睛,覺得好暖和都不想起來了。尤其是手裡的大抱枕,真是暖和啊……
等等,大抱枕?
她立馬睜開眼睛,視線對上男人的腰?腰!?冷不丁哆嗦一下,她把視線慢慢往上移……
肖辰的臉色好像很不對,怎麼了?
“肖辰?”她推了推他,誰料男人沒反應。
白離恍然想起昨晚的約定,她懊惱地拍拍腦袋,暗罵自己怎麼不守信用呢?但是他怎麼也沒叫醒自己?
何況還維持坐立的姿勢,他是笨蛋嗎?困的話乾脆就躺下來嘛!
白離連忙坐起來,手鬆開了他的腰,然後喚他:“肖辰?”
男人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突然覺得腦袋好重,好暈。“恩…你醒了……”
“……你怎麼沒叫我?”
“看你睡得那麼香,我不想吵醒你……”
白離突然伸手覆在他的額頭上,隨即驚呼:“好燙,你發燒了!你是笨蛋嗎?居然一整晚都坐着,不怕生病?”
肖辰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了,他全身抖了抖,然後縮進被子裡面:“我好累,睡一下下就好……”
好什麼好啊!這溫度是睡一下下就能好的,那要醫生做什麼?白離真想罵他,但自己又理虧。是她沒遵守承諾,害他發燒的。
下了牀,她套上衣服後立馬跑去找院長。所幸孤兒院裡還有些日常備用藥,喂他吃下去之後,白離只能祈求老天讓肖辰退燒了。
實在不行,只能送他去市區裡面的醫院。
肖辰睡的糊里糊塗,他很少生病,像這麼高的溫度還從來沒遇到過。所謂來勢洶洶,把一個堅強的男人徹底吹垮了。
他躺在牀上病怏怏的,只能靠白離不離身的照顧,纔好不容易退了燒。
等他腦袋能思考的時候,已經是隔天下午了。
“我…咳咳咳……”
“先喝水!”白離連忙倒了杯熱水。
肖辰覺得自己的嗓子快冒火了,乾涸得像是沙漠。不僅幹,而且疼!他看着白離用嘴吹涼熱水,然後遞給自己。好久才說出沙啞的兩字兒:“謝謝……”
“謝什麼啊,是我害你生病的好不好?”白離嗔了一句,忙在他後背墊了個枕頭,這樣坐着比較舒服。
肖辰喝了幾口,發現自己連喝水喉嚨也痛之後不願意喝了:“先放着吧。”
“不行,你現在嚴重缺乏水分,不怕把自己燒傻了嗎?”白離不肯,忙把杯子重新遞給他。
男人只能不情不願地多喝了幾口,最後受不了了裝可憐:“我嗓子疼,喝水更疼……”
“……那想吃東西嗎?我去做。”
“不想吃,我只想腦袋不那麼重。”他用手撐住頭然後晃了晃,隨即感覺腦子裡似乎有東西跟着晃來晃去之後,一陣發懵。
白離連忙阻止他的動作:“再晃你更暈!先躺着,稀飯快好了,我去端過來。”說完,她忙走出了房間去廚房端粥。
就怕他突然醒來,所以她中午就煮了的。
當白離回來的時候,肖辰很乖地躺在牀上睡覺。白離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只能試探性喊了喊:“肖辰,起來吃粥咯。”
她剛喊完,隨即聽到咳嗽聲,就知道他沒睡了。“來,我扶你。”
該死的咳嗽,他想裝睡來着……
肖辰無比哀怨的被扶起來,他看着那碗冒熱氣的米粥,一點食慾都沒有:“我可以不吃嗎?”
“可以。”
“真的!?”說完,他剛想躺回去就被白離按住。
“等你好了,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但是現在必須吃。”
肖辰的臉瞬間垮下來:“你不能強迫病人……”
吃完後,準確的說是被白離“喂”完後,他像打了場仗完般軟綿綿地躺回了牀上。心裡嘟囔着,白離比他媽咪還難纏!居然一臉無害地笑着硬逼他一口接着一口,他不吃就露出可憐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真夠奸詐!
肖辰終於知道那幾個兄弟怎麼都會喜歡上她的了,一定是被她忽悠的!一會兒柔情似水,轉眼冰凍如山。
害他都覺得忽冷忽熱的,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白離當然不知道男人在想什麼,她的任務完成之後帶着空碗滿意的洗碗去了。
按他目前的情況,估計很快可以退燒了。知道他的情況能有所好轉,她的心輕了許多。
從廚房回到房間的時候,看見牀上的男人似乎睡熟了。白離悄悄退出去,然後關好門。而手裡多了一份文件,這是院長昨天交給她的。
走到後院,四周清靜的厲害,只有一棵蕭條的梧桐樹。她走到樹下,視線落在手裡的文件上,緩緩嘆了一口氣。
冬天,她討厭冬天。
眼底的一切都是光禿的,冰冷的,甚至於蒼涼。那種涼已經滲透到骨子裡面,讓她的心跟着顫抖。
爲什麼交給院長一份關於自己身世的資料?那個女人的目的是什麼?
好多疑問,卻沒有人可以回答她。
白離使勁眨了兩下眼睛,拼命把涌上來的淚水逼回去。她已經哭得夠多了,現在除了堅強的找出真相,哭一點都沒有用。
捏緊手裡的檔案,她緩緩看向梧桐樹頂,然後回到了前院找院長。
“我實在是想不起來那個女人的長相了。”老人無助的搖頭,十幾年前的事情他怎麼可能記得?突然,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從腦海中劃過,他急聲道:“我只記得那個女人帶着一枚很特殊的蛇形戒指!”
白離跟着重複:“蛇形戒指?”會帶這種戒指的女人雖然不多,但大海茫茫怎麼可能光靠着這點就找到呢?
她默默嘆口氣,站了起來:“謝謝院長……”
“孩子,你不要急。如果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會找到你父母的。”老人安慰着,看她這樣心裡也不好受。
白離木訥地點點頭,然後走出了院長室。
外面的太陽很大,驅趕了些寒冷。她站在門口閉起了眼睛,感受着溫暖的照射,心裡才舒服了些。
白離,不能放棄,一定要堅持!
她給自己加油,深吸了口氣之後回到房間看肖辰怎麼樣了。推開門,男人似乎還在熟睡。
白離輕手輕腳靠近他,慢慢伸出手去“還好,退燒了……”低喃一聲,她把他的被子拉高,就怕又感染上風寒。
注視了牀上的男人兩三分鐘,她才走到桌邊坐下。
兩天了,不知道他……好些了沒…
M市。
高級公寓內,一間裝修風格時尚簡約,獨有男人氣息的屋子裡,近看,彷彿被人“洗禮”過一般。
酒瓶撒落一地,各種傢俱隨意擺放,地上甚至有水果刀的影子。更慘不忍睹的是躺在沙發上睡着的男人。
一嘴胡腮,他閉着眼睛都能看到縫隙下的黑影,可見男人的睡眠有多差勁。
當肖然叫來物業打開門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忙打發走幫忙開門的人,就怕明天楚洛胥上了報紙!
高跟鞋小心翼翼的避開腳底的東西,她慢慢靠近沙發,輕喚了一聲:“洛胥?”見他沒反應,嘆口氣,走到牀邊拉開窗簾。
陽光迅速照亮了屋子,沙發上的男人不舒服的換了個睡覺的姿勢。
肖然走到他身邊,搖了幾下:“洛胥,趕緊起來!”他是想慢性自殺嗎?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公司也不去,電話關機,所有人都快急死了!想到這裡,她更加生氣的叫喚:“楚洛胥,是男人就不要躲在屋子裡!聽到沒有?趕緊起來!”
“嗯……別吵……”楚洛胥嫌棄般甩開抓着自己的手,然後翻身繼續睡。他好不容易睡着,爲什麼有人要來吵他?
肖然咬了咬粉嫩的嘴脣,眼底閃過複雜的情緒。她看着他,突然覺得痛心。原本的男人意氣風發,處處洋溢着男人的魅力。哪會是這個衣服兩天沒換,一身酒臭味裝似流浪漢的人?!
這樣看着他,她的心比他還難受……
“洛胥,公司不能沒有你,不要這樣。”她坐跪在地上,蹲着在他耳邊輕聲道。
沙發上的男人似乎意識到屋子裡進了陌生人,他掙扎了很久才勉強拉開一條細小的縫隙:“肖然…?”
“恩,是我。”
“你怎麼會在這?”楚洛胥撐着額頭坐了起來,該死,頭好痛……
肖然見他醒了,心放了下來:“叔叔阿姨很擔心,讓我過來找你。餓了嗎?我去給你煮粥。”說完,剛站起來就被他拉住。
“別做了,這裡連米都沒有。”以前他都和白離住在她家,這個地方根本沒準備過任何食物。
“那我去買?你等……”
楚洛胥打斷她:“我不想吃。現在幾點了?”
肖然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表:“十一點多了。”
“幾號?”
“二十八。”
二十八……已經回來三天了麼……爲什麼他覺得時間好慢,如果能轉眼過去一二十年了多好?
那時候就能忘記那個女人了吧……?
他輕嘆了口氣,從沙發上起了身:“你回去吧,我明天會去上班的。”
“我幫你整理一下屋子好不好?”肖然不想就這樣被趕出去。
“不用了,我會讓清潔工來做的。”說着,楚洛胥已經走進了浴室,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洗澡和換掉一身的髒衣服。
肖然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裡越發難受。就算不愛她,連一點努力都不給她做嗎?
不,她偏要做!
浴室裡的男人任水流從頭頂上傾瀉下來,他閉上眼睛用嘴巴吐吸着,不時吐出嘴裡的水。
就這樣衝了不知道多久,他才關掉開關,從裡面出來。待一切都準備完畢之後,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用手摸摸嘴邊的胡腮,垂下眼瞼。
白離,我們真就這樣結束了麼?爲什麼我的心還沒死,爲什麼它依舊爲你而悸動?我不相信你對我只有報復,這其中一定還隱藏着什麼對不對?
水龍頭的水簌簌而下,男人用力潑了自己幾下,然後睜開殷紅的眼睛盯着鏡子裡的自己。
楚洛胥一身清爽的從浴室裡走出來,入眼的就是女人忙碌的身影。他看着周圍被整理乾淨的景物,不由皺起了眉頭:“我不是說一會兒讓清潔工來嗎?”
肖然聽到聲音回過頭,咧開嘴角:“有免費的,幹嘛不用我?”
“你沒必要做這些。”楚洛胥從浴室出來,光着健碩的身子只圍下半身走進臥室找衣服。
她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在香港渡過的一夜,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
他的身體,從那一夜後她一輩子都沒辦法忘記……
女人深吸了口氣,甩開腦子裡的浮想,趕緊繼續打掃。她雖然幾乎沒做過家務,但至少懂得收拾和擦乾淨。趁着楚洛胥沒出聲拒絕,她得趕緊把活都做了!
從客廳收拾到房間,肖然在外面忙活了半個多小時,見楚洛胥沒出來,心裡有些忐忑。現在就差他的房間了,要怎麼說服他讓自己進去?
她站在門口,漂亮的眼睛偷偷瞄進男人的臥室,然後出現在他門口。
肖然以爲,白離這麼傷他,他應該會死心了。可是呢?
房間裡的男人竟然拿着一張類似於照片的東西看得十分專注。她敢保證,楚洛胥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他就這麼想她?
“洛胥。”
楚洛胥迅速藏起手裡的大頭貼,這是上次他和白離去遊樂園照的。這幾天他總是忍住不去翻看,直到剛纔……
“怎麼了?”他整理好狀態,只是對她的態度有些冷淡。
肖然暗了暗神色,穿着棉鞋走進去:“就差這個房間沒有打掃了。”她拉開簾布,任陽光肆意灑進來。
男人眯起了眼睛:“我不是說過不需要嗎?”他平常雖然好脾氣,但也不是完全順着別人來的!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高興,肖然忐忑的咬咬嘴脣:“對不起,可是隻剩下這個房間了,如果現在請清潔工,也不合適吧?你就讓我打掃吧,我會很小心的,不會碰不該碰的東西。”說着,她拿起布開始擦傢俱。
楚洛胥拿她沒辦法,只能帶着藏在兜裡的大頭貼走到客廳。等肖然打掃完出來的時候,他才淡淡地問:“吃了沒?”
“沒,打算叫醒你一起去。”肖然把打掃工具收拾好,然後洗了手走到他身邊。
“那就一起去吧。”他把外套披上,打開了家門時突然一頓:“肖然,以後別到我家來了。”
後面的女人隨即一怔,眼底閃過難堪和悲傷。他還是不肯放棄白離嗎?
突然,楚洛胥的手機響了,他纔剛開的機。
“喂,媽。”
“洛胥啊,你怎麼回事?公司也不去,電話關機你想急死爸爸媽媽嗎?”楚媽媽一聽到兒子的聲音,這幾天的委屈忍不住傾瀉出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出了意外讓她怎麼活啊!?
楚洛胥瞥了眼身旁的肖然,知道用什麼話可以堵住她的嘮叨:“我現在和肖然在一起。”
“肖然?”楚媽媽愣了愣,隨即裂開嘴角:“這樣啊,那吃飯了沒?”
“沒有。”
“回來吃吧,我讓管家準備。肖然最近好像瘦了,你看人家爲你急的!”
楚洛胥眼底閃過厭煩,急兩三天就能瘦?“媽,我知道了,現在就回去。”
男人電話剛關掉,肖然馬上問:“是楚媽媽?”
“你不是聽到了?”他的語氣很不善,對方很快閉了嘴巴不再問什麼。
滴答一聲,楚洛胥打開駕駛座的門,等到肖然上車了,才緩緩開出停車場。
當寶馬X6奔馳在馬路上時,肖然坐在副駕上偷偷看身旁的男人。突然發現,他真的很優秀。無論是外表還是性格,好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要說不好,就只有他對白離的執着。她討厭他一愛上就無法割捨,卻又無法自拔的被這種感情吸引。
女人的感情遠比男人的複雜,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以前欺負白離,她以爲自己是因爲在楚洛胥那得不到注意力嫉妒,現在才發現,原來她是多麼渴望他把注意力分些給自己。
她嫉妒,嫉妒白離能得到宮尚,嚴楚夏和他的心。憑什麼?她肖然哪點不好?要學歷有學歷,要家世有家世,要臉蛋有臉蛋,她哪點不如她了?
直到現在,她都尋找不到原因。
“洛胥,不要開那麼快。”
楚洛胥斂了斂眉,放慢了速度。他本想快些到家,吃完飯就去找白離的。
肖然見他不說話,只是默默的開慢了,心裡很是落寞。她用餘光看着他,用一種近乎於想掉淚的目光看着。
明明他什麼都沒說,卻把動作表現得這般明顯,就這麼莫不亟待嗎?
當車停在楚家別墅後,兩人前後走進大門。楚媽媽一看到兒子和肖然,立馬眉開眼笑:“飯快好了,到飯桌上坐吧。”
“楚媽媽好。”肖然對她甜甜一笑,立馬博得楚媽媽的好感。
“恩,你們趕緊過去做,我讓管家上菜。”催促完,楚媽媽跟着走去廚房了。
楚洛胥幫她拉開椅子,不等肖然說謝謝自己就坐在了一旁。他現在沒心思吃飯說話,只想趕緊得到自由。
“來了來了,兒子啊,你是不是瘦了?”楚媽媽剛坐在椅子上,仔細瞧他的臉時不由一驚。
“媽,你看錯了。”他不承認,微微低下了頭。
看錯了?楚媽媽又想盯着他看,卻被肖然轉移了目光。
“楚媽媽,他今天穿的黑色,所以顯瘦啦!前陣子我不是也穿的黑色,您說我瘦了嗎?”
“真是這樣?”
“是啊,哇,好香哦!我最近好像變能吃了,今天要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也不知道肖然是討好楚媽媽還是真的餓了,只見她快速夾了一塊肉給她後,自己猛吃起來。看得楚媽媽心裡很是滿意。
這注意力也就不完全落在兒子身上了。
楚洛胥用餘光看了眼似乎吃的很香的女人,隨即黯淡下來。如果是白離坐在自己身邊多好?
想起那個傷透自己心的女人,他的心頓時五味雜陳。
一頓飯,每個人懷着不同的心思。當楚洛胥說有事要先走的時候,突然被楚媽媽叫住。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她還有什麼事情。
“洛胥,媽咪這有樣東西給你。”楚媽媽還不知道他和白離已經鬧翻的事情,所以臉上在得到白離的真面目證據時,很是得意。
她讓他們在樓下等着,自己到樓上去拿那天在車上錄製對話的錄音器。心想着,兒子聽了總會了解真正的白離了吧?她不由加快了腳步,然後回到大廳裡。
“媽,什麼東西?”楚洛胥見她神神秘秘,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楚媽媽立馬打開錄音器,裡面傳出了她和白離的對話,但是裁掉了最後讓她下車的一部分。
楚洛胥冷着臉聽完,他的注意力都被裡面一聲啪給吸引了去。“您打她了?”
“額,我……那是被她逼急了,洛胥啊,你看出她的真面目了吧?白離是爲了咱們家的財產纔會一直纏着你!”
“呵呵,如果真像她錄音器裡面說的,想抓住我這座金山,她爲什麼從來不曾主動向我拿過錢?”
楚媽媽立即反駁:“這就是她的厲害啊!你是不是主動拿給她過?”
這點楚洛胥無法反駁,但是白離並沒有用過那張卡。他看着眼前的媽媽,回想起白離上次那一巴掌說的謊,心裡更加堅定她離開自己是有原因的!
男人霍然站起,肖然不安的眨眨眼睛跟着叫住他:“洛胥,白離辭職了!”
辭職?他什麼時候允許過?
楚洛胥連忙奔出家門,任楚媽媽在後面怎麼喊都喚不回來。
“然然,他怎麼回事啊?”楚媽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怎麼兒子的反應不是她設想的那樣?
肖然扯了扯苦澀的嘴角,輕聲道:“他們分手了……”
“怎麼可能!是不是那個白離在欲擒故縱?”楚媽媽不肯相信,何況她都親耳聽到白離說要抓住兒子這座金山的!
“阿姨,他們真的分手了……但是,洛胥好像不肯放手。我希望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拒絕白離,如果洛胥真的愛,就不要讓他難過。”
楚媽媽被肖然一番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然然,你……”
“阿姨,我只希望洛胥開心。”
“傻孩子……”楚媽媽突然把她抱在懷裡,眼底面滿是心疼。這麼好的女孩,她是不會接受白離的,絕對!
楚洛胥離開家後想起肖然說的話,直接把車開到白離的家。但是任他怎麼敲門,裡面就是沒有動靜。
想起白離的習慣,他忙四處查找周圍是不是存放了備用鑰匙。他的那一把,還是拿着備用鑰匙去打的。只不過回來的時候太生氣,被他給扔掉了。
當他掀開底下的毯子時,還真發現一把鑰匙!男人的眼珠子一亮,連忙打開門。
“白離!”他四處查看了一圈,可是屋子靜的除了自己的聲音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肖然說她辭職了,就是說白離回到M市了啊!想起什麼,他忙打開臥室的櫃子,心下一頓:怎麼可能沒有?白離的行李箱呢?衣服也少了很多!
他立馬掏出手機撥打白離的電話,可是無人接聽。男人不死心,繼續打,一直打到對方沒電,手機關機了……
他沉下臉,氣得險些把手機摔了!
難道她走了?離開了這個地方?不,白離說過要等白果,她不會離開的,不會……
楚洛胥一遍遍說服自己,他承受不住白離離開的事實,只能用各種好的可能性讓心稍微能不安些。
他重新關好了門,然後往樓下跑。一邊忙給肖辰打電話,但是那邊也是無人接聽。
該死!
爲什麼都不接電話?他把白離帶去哪兒了?
楚洛胥重新坐在車上,立馬調轉車頭往靡的方向走。心裡期盼着,肖辰有在那兒。
可最終失望了,店員們只說他有事出去,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知道。
他落寞地坐在椅子上,渾身像被抽光了血般無力。
“洛胥,要來一杯嗎?”酒保見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問了問。看到對方搖頭之後,聳聳肩走到一邊去了。
男人頹廢地靠在椅子背後,他疲憊地閉上眼睛,開始回憶白離的話。她說不愛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報復,那爲什麼告訴媽媽她是爲了自己的錢才和自己在一起?
她如果恨他,應該轉走他所有的錢不是嗎?可是她從來都沒要過,連喜歡的東西也都是她自己買的。
甚至於兩人生活用具,家裡飲食也多半是她買的。這樣的白離恨他?要不是在香港的時候被她和肖辰的關係亂了思緒,他不會這麼衝動就自己回來的!
白離,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楚洛胥突然又改了心思,他讓酒保給他調酒,最烈的那種。或許酒精能讓他不想那麼多困擾的問題,醉了,總比無法入睡好。
“給。”酒保有些遲疑地把酒放在他面前。
男人看都沒看,一口飲盡,酒吧的臉瞬間癱瘓……他給的真是最烈的啊!要死了,忘記老闆說過以後給他們三個偷偷換不烈的酒了!
怎麼辦?
楚洛胥剛喝完,深吸了口氣,然後長吐出來。“這酒不錯,再來一杯。”此時,他的臉已經開始泛紅了。
酒吧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偷偷調了其他酒,卻被察覺到。他只能無奈地把之前他喝的酒重新調製給他,晚上做好當保姆的準備了……
因爲其他同事正露出幸災樂禍的樣子看着自己,想來他們是不會幫忙……
楚洛胥在喝完第三杯的時候,終於倒下了。睡的昏昏沉沉,不知朝夕。他趴在吧檯上,沒看到一臉苦命的酒保。
“小齊,幫我把他扶到老大休息室吧。”
“OK!對了,晚上就由小俊頂替你,你就好好照顧我們楚大少爺吧!”
“……”這羣無良朋友。
兩人架着楚洛胥進去休息,沒想到他看起來身材均勻實際那麼重……可憐了架着他的兩個“瘦弱”男人!
過了兩天,肖辰的燒已經退了。白離提着的心終於放下,她還真怕他燒過頭,到時候出了事情。
還好,今天他已經可以下牀出去曬曬太陽了。
白離把煮好的粥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對他說:“趕緊吃吧,一會涼了。”
肖辰盯着碗裡的粥,吞了口唾沫:“我都好了,不能吃點飯之類的?”再吃粥,他會蹲下來狂吐的!
“不行,至少要明天。這樣對你的胃比較好,何況我在粥裡放了些肉絲了。”
肉絲?肖辰仔細端詳,還真發現幾條?“怎麼不多放些?”
“你吃不吃?不吃我挑出來……”白離陰着臉還沒說完,那碗粥已經被男人搶走了。他大口喝着,嘴裡邊說:“我這都是因爲誰發燒的啊,這麼沒良心……”
她哭笑不得。突然發現,他的性格和宮尚有些相似。想着,對他的態度有了些改變……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你身體可以嗎?”
回家?“是你來孤兒院之前住的地方嗎?”
白離點點頭:“是啊,在這兒耽誤了好幾天,都沒能查處一點線索。我想回去看看,或許能查到一些。”
“你要查什麼?別又說沒什麼,就別問了之類的!”肖辰把粥喝完放在桌上,眉頭微微挑起。她什麼都藏着,以至於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種感覺很不爽!
白離看着他,兩人的視線緊緊對上,彷彿在鬥爭,看誰能拗得過誰似的。最終她嘆了口氣:“身世。”說完,拿起桌上的空碗準備去洗,卻被他拉住手臂。
“身世的話完全沒必要隱瞞我啊,有我幫忙,絕對事半功倍的!”肖辰不懂,如果白離要查的是她的身世,那自己對她會有很大的幫助不是嗎?難道之前她和院長私談的事情就是這個?
他越來越糊塗了,白離也沒想讓他明白:“別問了,這是我的事情。”
“……”男人黑下臉,又來了……他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暗自嘆息着。突然有個小男孩跑到他身邊道:“大哥哥,你真的能讓我們和院長一直生活在一起嗎?”他有偷偷聽到院長和白離的對話,連忙跑來詢問。
“是,你叫什麼名字?”肖辰對他笑了笑,十分友善。
小男人聽到答案之後,小臉瞬間笑容綻放,純真得讓人感到心疼。他開心的回答:“我叫小俊。”
“那你怎麼知道我能幫你們呢?”
“我……”小俊突然垂下頭,他知道偷聽大人說話的孩子是壞孩子,所以不敢說。
肖辰看出端倪來,心裡一激動:“沒關係,大哥哥不會告訴別人的!也不會責罰你。”
“真的?”小俊眼珠子一亮,直勾勾擡起頭看向他。見肖辰點頭之後,他才說出來:“我偷聽了院長他們的對話。”
“那你還聽到什麼?”重點來了!肖辰蹦着一顆心,雖然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麼,但還是有些心虛。就怕被白離給發現了……
“我聽到,聽到院長說什麼小果,然後給了白姐姐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小俊想了想,他蹲在後門,只能看到……“好像是紙!”
紙?難道是什麼文件?裡面記載着什麼呢……肖辰沉思着,埋頭瞎想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
他看向小俊:“還有沒有聽到什麼?”
“恩…白姐姐看到那個東西之後很激動,一直在問院長爺爺誰送來的。但是院長爺爺不知道。”
“好了,我知道了。今天我們的對話不能讓你白姐姐知道哦!”
小俊笑着點點頭:“這是我們男人的秘密,不說!”
哈哈…肖辰摸摸他的發頂,大聲笑了兩下,然後:“好,這是我們的秘密!走,你自己去玩吧。哥哥我保證你們可以和院長一直生活在一起,以後還會過得更好的!”
“嗯嗯嗯!謝謝哥哥!”小俊向前跑了兩步,想起什麼又突然回頭:“院長好像有說白姐姐要找的人手上帶着一個蛇形戒指什麼的。”
肖辰看着男孩遠去的背影,眉頭皺起:蛇形戒指……?他的腦子裡怎麼會覺得……好像很熟悉?
是不是他身邊也有人帶過?會是誰呢?不行,要想出來才行!他這邊想得十分入神,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給打斷了思路。
“我叫了你這麼多次,你怎麼都不回答我?”白離坐在他身邊,然後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空氣。
鄉下就是好啊,沒有城市的污染。
“沒,我無聊發呆呢。”肖辰訕訕笑兩下,隨即學着她的方式做了一遍。“真新鮮的空氣,如果以後能一直待在這兒多好?”
白離嗤笑:“吃慣魚肉的人,纔會有這種想法。這裡的孩子,哪個不希望走出鄉村,見識外面的繁華?”
“你又針對我!”肖辰不願意了,他不就隨口一句嗎?她一定要給你打死了?
“別吵,我今天不想和你爭論。”
是他在吵嗎?明明是她點燃的導火索好不?肖辰冤枉得要死,偏偏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白離的性格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絕對不是!
“住在這兒還適應嗎?”院長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了,他走到兩人身邊,坐在最後一個空位上。
白離看向他,淡淡笑着說:“這裡就跟我的家一樣,沒什麼不適應的。”
肖辰跟着回答:“這裡就跟我第二個家一樣,很適應!”
他可以再瞎扯一點,明明第一天來就發燒了!老人掩嘴笑了笑,發現白離的臉黑得緊,忙改變氣氛:“其實鄉村有鄉村的優點,這裡的人很淳樸,不像城市裡的勾心鬥角那麼多。”
“院長,您從幾歲的時候就開始待在孤兒院的?”白離突然好奇。
老人似乎被她的問題問倒,他一時還真想不起時間了……“大概是二十四五歲的時候吧。”
“那您現在高壽?”肖辰問。
“七十二了。”
四十多年……肖辰很難想象自己在一個地方待四十多年的情景,而且這個地方隨時要面臨各種困難。比如:經濟困難。
帶着這麼多孩子,除非靠外界的幫忙,不然他怎麼熬得下來?肖辰看院長的眼神突然多了分尊敬。
白離眸光一閃,抓住重點問:“那白果是誰送到孤兒院的?”
老人身體一顫,連肖辰都看出不對勁。他記得白離說過白果是她的妹妹,在孤兒院認的。
可是院長爲什麼好像在迴避這個問題的樣子?
老人從石椅上站起來,低啞着聲音說:“這麼多年過去,我怎麼可能記得呢?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院長,您在迴避什麼?”白離跟着站起,明眼人都看得出院長的迴避不是嗎?上次這樣,這次也這樣!
白果的身世隱藏着什麼?她只是想幫她找到家人而已!
老人步伐已經開始凌亂,最終也沒能告訴白離答案。
她想追上去,卻被肖辰拉住:“別去了,院長不說自有他的道理。時間到了,該知道總會知道的。”
“說得輕巧,要是院長一直把白果的身世埋在心裡呢?白果從出生就有白血病,她那麼可憐才能活下來,我也想見她的父母質問,到底爲什麼拋棄她的!是因爲她的病嗎?”白離的情緒很激動,彷彿在說自己似的。她和白果都是被拋棄的孩子,自己無法質問,至少能幫白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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