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有稚,三人有師,勿因添介,情藏心遲。】
小雁冰自不知道自己被衆師長提及,對於被門中弟子們關注的五傑榜也是毫無興趣,管他羽晨、羽景、羽晟、羽旦還是被熱議的什麼尉秋、尉夏的都與自己無關,他仍如平常一樣,每天讀書習武,活蹦亂跳。
雲淡風輕,紅日當空,簡夢霓一如往日在亭下扶琴,小雁冰在旁練功。有簡夢霓在旁,雁冰將那僅會的幾招拳腳功夫耍得更歡了,木棍當劍,口中配音,也有模有樣。
“咻……咻……咻……啊!”懸崖邊處,一個小身影突然間消失了,只留下一個破木棍停在半空中。那是雁冰練功賣力,又時不時偷瞄着簡夢霓,自己不知道已耍到懸崖邊上了,一個不慎,跌落下去了!
“雁冰!”簡夢霓臉色煞白,脫口而呼,趕忙撲了上去。
懸崖邊上俯身一看,雁冰正吃力地揪着懸崖壁上一小小松樹根,樹根細小,就要崩斷,身後是萬丈深淵和飄渺的雲霧。
身處險境,雁冰見到簡夢霓時竟還費勁地笑了笑。簡夢霓心中略寬,仍是緊張,剛伸過手去,聽得“咔”的一聲!鬆根斷裂,簡夢霓縱身一探,一把抓住了雁冰的手腕,不過因救人心切,這一探身竟探過了頭,眼見要和雁冰一起墜落山崖了。
“姐姐放手!”雁冰見事不妙,大聲喊道。
簡夢霓一聲不吭,緊咬紅脣,神情堅毅,拼着全身力氣死抓着小雁冰不放,兩人也越來越往下滑去了。
“姐姐,你快放手!放手啊!”小雁冰大聲的喊着,聲漸嘶啞,緊閉起眼來。
正待這時,烏光閃現,一雙健碩的黑黝黝手臂從身後抱住了簡夢霓纖細的腰身,再聽一聲低喝,力道頗猛,簡夢霓與小雁冰一下子被拽了上來。
簡夢霓一見小雁冰脫險,不管其他,坐在地上就大哭了出來,這十歲女孩雖經受過大難,但也被剛纔的生死險情給嚇壞了。
小雁冰倒和沒事人兒一般,用手拍着簡夢霓後背,安慰道:“姐姐不哭了,這不都沒事了麼?”
簡夢霓見小雁冰在身邊,一把抱住,趴在雁冰肩頭又繼續哭。
而小雁冰一邊安慰姐姐一邊朝對面看去。
只見一個十幾歲的大男孩扶劍而立,深色短衫,雙臂外露,黑黝黝的皮膚下是健碩的肌肉,高大挺拔的身軀彰顯着世代鏢師的威武,粗獷的面容上,一雙炯目正看着雁冰與簡夢霓二人。
“在下尉秋,見過羽冰師叔與簡姑娘,奉玄甫道長之命來與二人一起練功。”尉秋一抱拳,對小雁冰說道。
“哦,你就是那個叫什麼夏、秋、冬的人啊。”雁冰打量着尉秋道。
聽到二人對話,簡夢霓也緩過神來,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容,款款踱步,對尉秋失禮道:“方纔多謝恩人相救,我與雁冰姐弟情深,他也是我在這太虛門除了孃親的唯一親人,倍感珍視,害怕失去,所以此般失態,恩人見笑了。”
“姑娘不必多言,叫我尉大哥便可,方纔我也害怕得緊呢,嘿嘿。”
尉秋與簡夢霓相視一笑。
小雁冰見此景對簡夢霓道:“姐姐不顧個人安危,救下雁冰,雁冰感涕,來日必以命相報!”
“你我姐弟二人還需說這些話麼?”簡夢霓一邊抹着殘留臉頰的淚珠,一邊說道。
明明是尉秋救下二人,小雁冰卻只謝簡夢霓,真是怪了。
那一日起,小雁冰發現,自己與簡姐姐這“絕代雙驕”中間突然多了一人,那人便是尉秋。
一深一淺兩道身影,在松石間輾轉騰挪,兩道劍光如水中游魚,舞動穿梭,極爲默契。
小雁冰看了心中不悅,嘟囔到:“姐姐不是不學劍法麼?怎麼也耍了起來?”
溫美藍衣定住身形,道:“呵呵,玄一道長所說,是不學你們太虛劍法,我現在舞的是簡華山莊的梅花劍法,尉大哥習的纔是太虛劍法,只是我二人長劍舞起,不想竟如此相合相襯。怎麼,弟弟覺得不妥麼?”
“羽冰師叔,不如也隨我二人一起練劍,彼此激勵,互助互進。”尉秋說道。
風雲人物尉秋仍爲記名弟子,故仍稱小雁冰爲師叔。
“哼!我不稀罕,你這個大黑泥鰍真是討厭,自打你來後姐姐便不與我玩了。”小雁冰嘟着嘴道。
小雁冰見尉秋長得高大黝黑,名字又一“秋”字,便給起個外號叫做“大黑泥鰍”。
尉秋一徵,無話以對。
“呵呵,尉大哥勿怪,雁冰向來調皮,不必理他,咱們繼續吧。”簡夢霓掛着燦爛的微笑,勸說道。
剛一舉劍,簡夢霓手又放下,對小雁冰柔聲道:“不過你若再不努力,玄一道長又該責怪了不是?不如與我二人一起罷,也讓尉大哥給你指點一二。”
“誰要你管!誰又要他教?”小雁冰反說道,“即便師父在此,小爺我今日心情不佳,也是不練!”
啪!拂塵飄過,小雁冰左臉一紅,被扇了一記。
“孽徒,越發不像話了!”正是玄一道長。
前幾日太虛殿宣道會上,衆人談及小雁冰,玄一道長頓覺愧對師門,臉也無光,期望越高,失望也大,正巧又聽見小雁冰言語放肆,更爲生氣,甩起手中拂塵,直接扇了過去。
“師父,我……”小雁冰還要爭辯。
“掌門師兄所言極是,我等太過寵愛你了,今日以後爲師必將嚴加管教於你,既不成才,也得成人!”玄一道長決然道,“心中生邪,意無謙遜,言語狂妄,怎入正途?隨爲師來,罰你抄寫《道經》百遍,若有分心敷衍,掌手五十!”
“道長……”簡夢霓不忍,爲雁冰求情。
“汝等莫要爭辯,老夫是爲他好。”玄一道長一擺手,背身應道。
此後,師父玄一與諸師伯對小雁冰一反常態,尤以師父玄一和掌門玄真爲主,每次讀書習武都很苦重,小雁冰不敢違抗。只有玉瓶夫人待他還是一如從前,雁冰每有委屈抱怨,都得其安慰勸說,玉瓶夫人告知小雁冰,掌門與師父用心良苦,是爲了他將來能夠有所成就,立足天下,勸他要勤學苦練,力求上進,小雁冰漸漸不覺得屈了。
不過每次遇見尉秋與簡夢霓二人默契地修功練劍,研墨寫字,扶琴作畫,心中總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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