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執守,芳心早投,感天動地,至死不渝。】
衆兄弟推杯換盞,很是盡興。鍾雁冰看着大家夥兒一派歡樂,放下酒杯,安靜地獨自走了出去。
月色如舊,皎潔玉透。天樞峰直近蒼穹,宛如上天攬月。
“有心事?”一聲問候,鍾雁冰回身看去。
月色下,是飄逸如風的紅裙,清麗如新的臉龐,鍾雁冰輕聲道了句:“是你,南宮師妹。”
晚風習習,四目相對,山峰上出奇的靜寂。
鍾雁冰率先打破沉默,繼續道:“呃……裡面太過熱鬧,我出來透透氣。”
“我看你是有心事,哎,你不會是有意躲着我吧?”南宮川腦袋一歪,問道。
“怎麼會呢。”鍾雁冰再轉過身去,仰望着月光,嘆道:“我只是感嘆,只一轉眼,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南宮川走過來,與之並肩,道:“是啊,你我也都長大了。”南宮川深情地看了鍾雁冰的側臉,問道:“雁冰哥哥,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麼?”
鍾雁冰道:“當然記得,那年我要去冰凝谷祛除炙毒,你被一夥賊人所虜,幸虧被玄甫師伯與幾位師兄遇見,現在說起來,還真是懸吶,冰凝夫人至今還不知道呢吧?”
南宮川想起往事,咯咯笑了,道:“她如今知不知道也無所謂,其實應該是感謝你纔對嘛,要不是你身中炙毒,哪有他們一起去冰凝谷?呵呵,當時我差一點就被賣掉了。”
南宮川這開心笑容,宛如桃花綻放,鍾雁冰在這熟悉的環境下,不覺想起了兒時的那個玩伴簡夢霓。
南宮川見鍾雁冰出神,問道:“你又想什麼呢?是喝多了吧?”
鍾雁冰隨口答道:“沒什麼,想起了一個故人。”
南宮川略微嘆氣,道:“是想起你簡姐姐了吧?”
鍾雁冰愣了一下,見南宮川有些失落,打起精神,逗着趣兒道:“你這丫頭,能看穿我不成?”
鍾雁冰順手去揪南宮川的瓊鼻,哪知被她一擋,道:“哎,我就知道,還是老樣子,你總是想起你那簡姐姐,你,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南宮川嘟起小嘴,顯出不悅。
鍾雁冰一怔,趕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其實我……”
南宮川追問:“什麼?”
鍾雁冰未語,南宮川急切的欺盼着:“說呀!”
鍾雁冰無奈道:“我只是覺得,兒女情長,於我無關,我的一生將充滿困難險阻,爲太虛興盛,爲自己身世,這裡,曾經有我快樂無憂的兒時記憶,然而,我再也不可能做回那個悠然自在,無憂無慮的鐘雁冰了。”
南宮川氣道:“你!淨說些無關的,兒女情長,與這些有什麼關係?你非得等到我嫁人了才能醒悟嗎?你想叫我成爲第二個簡夢霓麼?”
南宮川沒有說羽晨的事情,在她看來這根本不值一講,她自己堅信,別說出現一個羽晨,即便是十個、百個,她的心,始終是屬於一人,在她花樣年華時,青春年幼時,便已經做下了決定。
鍾雁冰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不過聽見這樣的話他也是心裡很不是滋味,鍾雁冰沒法面對南宮川,甚至是側面。
鍾雁冰以背影相對,嘆了口氣,道:“你是你,你不是第二個簡夢霓,你是南宮川。”
南宮川道:“不管你怎麼想,我絕然不會讓自己成爲第二個簡夢霓,一不會成爲她的替代品,我要做你心中獨一無二的我;二是,無論多少年,我等你!等你做完你心中的事情,等到你想兒女情長爲止,等到山川無棱,天地合一,等到生命的終點,等到仙魔世界的盡頭。塵滿面,鬢如霜,至死不渝,癡情不忘。”
鍾雁冰身體顫抖,被深深地打動。南宮川看着鍾雁冰的背影,兩行清淚瑩瑩,從在一雙明眸中打轉,激動地說道:“涼風秋水懷君子,明月故山待主人。我在這裡等了你一年半,我在這之前等了你好多年,我將來也許會等你更多年,我之所以看你的背影會流淚,並不是因爲我傷心,而是我知道,無論多少年過去,此刻你的樣子,如同當年遭遇大白蛇追趕,你抓緊我的手奔跑的樣子,在我將被其吞食時,你揮動着手臂與其拼命的樣子,那一刻,許多年的過去,都不會褪色,無論你有怎樣的變化,這一副背影,在我這裡從未改變,過往的一點一滴,記錄着我們的曾經。冰谷雖毀,我心依舊!”
“冰谷毀,心依舊。”鍾雁冰猛地轉身,張開那一雙苦等多年的臂膀,攬住纖細的腰身,一把將南宮川緊緊地抱在懷裡。
淚水奪眶而出,南宮川的嬌軀在鍾雁冰懷裡劇烈的顫抖,柔弱綿軟,帶着淡淡的清香,鍾雁冰的心也是劇烈跳動。
這是二人第二次相擁,卻是意義不同。
院落裡,是一排晃晃蕩蕩的五人湊在一起並肩眺望,邱厲龍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道:“這酒果然厲害,能讓咱們的木頭雁冰也開了花了。”
袁乘玉道:“這裡面不會是放了什麼叫人催情的東西吧?怎麼我也跟着流出感動的眼淚吶?”
劉殿緣後怕道:“阿彌陀佛,貧僧乃是佛門中人,可不能動兒女之情的。”
王家雷卻嫉妒地望着緊擁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滿心欺盼地道:“那我倒要問問,究竟放了什麼東西?如此厲害?搞來給我心愛小師妹用用。”
章堯卻依然冷酷的客觀評價道:“雁冰兄弟能得此佳人,當真好福氣。”
張自語也肯定道:“有情緣如此,幸甚!”
無情羅漢劉殿緣道了句佛號:“阿彌陀佛,非禮勿視,情言勿聞,老衲還是繼續喝酒吃肉去吧。”
邱厲龍疑道:“肥和尚說得好聽,明明是惦記着美酒佳餚,看你心裡也不是個多情的種兒,不過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變成老衲了?在我面前裝老薑呢?”
劉殿緣奪身而去,回道:“不敢,我只是一時酒興起罷了,在你面前,哪裡是老薑,明明嫩蔥一根。”
“呵呵……”張自語、章堯二人話都不多,倒是投緣,勾肩搭背也跟着回去。
袁乘玉見王家雷兩隻單眼皮依然直勾勾地看着鍾雁冰二人,上來拍了他一下,道:“喂!書生,怎麼還沒看夠麼?”
王家雷頭也不回,用手拔掉袁乘玉寬厚的粗手,道:“噓,別吵我,你們先去吧。”
袁乘玉見了,站在原地搖了搖頭,嘆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冷書生踏上癡迷路。”
王家雷略微聽見,回了句:“你個莊稼漢叨咕什麼吶,月色正濃,伴有晚風,我在這兒再待會兒,醒醒酒。”
袁乘玉不再理他,獨自跟着回去了。
王家雷老遠瞧着鍾雁冰和南宮川,低語道:“鍾兄弟倒地都做了些什麼,講了些什麼,弄得墨美鱗和南宮川這兩個時間絕美的女子拜倒懷中,既然他不教我,我便在此偷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