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沿着山間小道前往觀天峰,而她身後的沉淪星海彷彿就是尾巴甩都甩不掉,一路惹她這兒,惹她哪兒的。
“你好煩啊。”
“乖乖叫一聲師兄,不然哼哼!上次有些人可是溼漉漉的吶!那模樣真是美!”沉淪星海說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熾熱,有一種佔爲己有的想法在內心升起。
面對赤裸裸的威脅,闌珊不得不妥協,她在當乞丐的時候曾經痛恨過這女兒身,她想做男子。如今她踏上修仙路隱藏了這個秘密,絕不能讓他就此破壞,瞪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師兄,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看見你一眼,我都會覺得難受。”
不知爲何,當她叫出師兄的時候內心好難受,有什麼要剝離而出了一般,說不上來是什麼,但很討厭這種感覺。
清冷的容顏,與別人喜笑顏開的笑從未對他綻放過,沉淪星海轉身低着頭,不讓她看到眼中的傷痕,傲嬌的道:“師兄只是想看看你這個可憐的乞丐死了沒有而已,既然你沒事,那麼就在此別過吧!”
闌珊不知道,她最後的一句話真的傷害到他的了,儘管她可以說很多討厭他的話,但請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這意味不想見到他,見到他就厭煩。
沉淪星海的內心很強大,可是再強大的心也如同一水杯,也有裝滿的一天。而這句話無疑填滿了它,裂開了他。
離去與前進的人兒,永遠不知道前者離開的背影與心情,闌珊一一見過了在她昏迷時來看望她的煙火,春暖等人。然而,在返回千語蝶戀峰經過藏劍谷的時候,她再次感覺到了來自靈魂的那種呼喚。
血脈的親暱感超越了與昊辰在一起的師徒情,她的腳步再次不聽使喚的向着藏劍谷前行,而她卻不知,身後一道邪魅的身影正跟着她。
又是無邊火海,又是萬劍齊鳴,又是破開火焰封印呈現在眼前的猩紅色長劍。這柄劍在指引着她拔起,這是來自靈魂的吶喊。
清澈冰冷的靈力將闌珊喚醒,當她見到眼前的情景時嚇的雙腿發軟,只想快些離開這個地方,不然上次發生的事情將會再演,到時就真的無法像昊辰解釋清楚了。
想要離開,可惜談何容易,明明意識已經清醒過來了,可雙腿還是不聽使喚。而也在這時候,她渾身溢出強大的妖力,直飛天際。
“妖帝之劍!”昊辰發現這股強大的妖力,腳踏彩虹瞬間而至,震驚的發現竟然是從闌珊身上發出的。並且眼前這柄被他封印的妖帝之劍,已經破開了兩道封印,就只差最後一道了。
“闌珊!”
“師尊,師尊救我,師尊救我啊!”她聽到了希望之聲,立刻大聲的呼救,渴望他能帶她離開這兒。
昊辰見她深色懼怕,完全不是裝出來的,可眼前這情景着實會讓人誤會是她故意爲之。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必須要儘快的待她離開,不然一會兒宗門就會有人道來。
“別怕,爲師現在你回去,之過我們在慢慢詳談此事!”
遠處,潛行起來準備偷襲躲劍的人見到昊辰的道來,也知道此次沒有機會了,便靜悄悄的隱去不見,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闌珊在墨軒閣中低泣了好一會兒,昊辰這才推門返回,剛纔他向挽秋風,魏延庭解釋了一下妖力的來源,只不過是如何解釋的就只有他知道了。
三足金烏是妖界皇族不錯,可剛纔那股妖力明顯不是,反而像花妖的妖力,這樣他不知其解。
三足金烏,冰寒陰冷的血脈,如今又要再加上花妖的妖力,到底這個小徒弟有什麼樣的身世,竟然會有這麼多種氣息。
昊辰深情嚴肅的盯着闌珊,招招道:“過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加上他認真的表情,闌珊以爲他要動手打自己,那眼淚是流的更多了,怯聲道:“師尊不要打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路過藏劍谷了。”
昊辰一愣,看了看擡起來的手才發知道她誤會了,況且也相信她不是故意爲之。如果她是妖界派來的奸細,那麼能裝得這麼像將他也騙過,那麼只能說厲害了。
“爲師何曾有說過要打你,過來,爲師查看你這股妖力從未而來。”
闌珊微微顫抖了下身子,唯唯諾諾望着他的開口:“師尊真的不打我嗎?”
“你要是在不過來,那就說不定了。”
闌珊兩三步就跨到他的面前,只因真的害怕他打自己,因爲他是生命中唯一的親人了。這要是打下去,這疼可不是一兩天,而是好幾年,真是一生。
昊辰運起靈力順着她的血脈查看,驚訝的發現竟然有三股力量,正是他猜想的那三股。怎麼會這樣,一個凡人身上怎麼可能出現這三種,太叫人吃驚了。
“闌珊如實告訴爲師,從你有記憶以來是不是真的沒有見過你父母?”雖然知道這話可能會傷到小徒弟,但他爲了她的安危不得不這樣問。
闌珊眼淚嘩嘩,撇着嘴想到在這兒就難過不已,她在有了好沉之前幻想過無數次父母的樣子,幻想過他們拋棄她的理由。
“沒有,從有記憶以來就沒有見過他們,我真的很想有父母,真的很想見見他們,想問問他們爲何要拋棄我。”
昊辰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苦惱,將傷心的闌珊擁入懷中,輕輕揉着她的秀髮安慰。他發現自己這個指路人不光是師尊,還是她父母的身份,所要給予她的疼愛恐怕還不夠。
“我們藏卷宗乃天下正道之首,而爲師更是經過三千年前大戰後,僅存的滅世高手。而你是我的弟子,便是那希望之光的傳人,藏卷宗的未來。爲師可以不在乎你體內那三足金烏血脈,也不在乎那股陰寒冰冷的血脈,但這妖力絕不能認同!”
撲通一聲!闌珊立刻跪在他面前,拉着他的雙手大聲懇求他:“不要,不要師尊,求求師尊不要趕我走,求求你了,我不能沒有師尊。沒有師尊我將不能存活!”
闌珊緊緊的抓住他的手掌不鬆開,梨花帶雨的臉頰來不及擦乾淨,埋在他的胸膛,不停的說着懇求的話。
昊辰又何曾想趕她走,這是他修仙以來的第一個弟子,也是一生中唯一的弟子,因爲他再收了闌珊後便沒有再想收弟子的打算了。
“別哭了,爲師不會趕你走,但你要聽爲師的話好不好?”
“好好好,師尊說什麼我都聽話,只要師尊不趕我走怎樣都可以,”闌珊抓住生命中最後一根稻草。只要不離開他,那麼其它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昊辰有些於心不忍,但爲了更好的未來,他忍着心頭的疼痛開口:“寒極之巔乃是天下純潔之地,其中心地帶便是那傳說中的淨塵冰獄,原諒爲師要將要冰封起來,用這樣的方式來洗淨你體內的妖力。”
闌珊不知道什麼寒極之巔,也不知道什麼淨塵冰獄,她只知道這樣能淨化體內的妖力,這樣就能留在他的身邊了。
“徒兒,那可是淨塵冰獄,你考慮清楚了?”
“只要能留在師尊身邊,對闌珊來說什麼都不重要,就算天塌地裂也無所謂。”
“哎!”昊辰哀聲嘆息,不禁慢慢的紅了眼眶,因爲寒極之巔的淨塵冰獄當中有他的回憶。曾經他將心愛之人冰封,渴望能淨化她體內的魔氣,可惜,可惜終究還是沒能實現。如今,他將要再次冰封一個人,而這個人還是他的小徒弟,這對他來說真的太痛了。
他隻手捧着闌珊梨花帶雨的小臉蛋,發現她還這麼小,這麼柔弱,此時竟然就要遭受這等疼苦,真的好想代替她來承受。輕輕得爲她擦去淚水,發現這一雙蛇瞳竟然已經破開了他施的掩蓋法術,是因爲這股力量太過強大了嗎?
昊辰不知道,師徒情加上父母的愛會產生什麼化學反應,只知道眼前的小徒弟已經成爲了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腳踏彩虹,直飛天際,闌珊全程都蜷縮着身子在他懷中。她不知道這一去要冰封到何年何月,故而此時只想將他的溫暖記住,以後夜深人靜時才能好好的回憶。
白雪皚皚,冰天雪地,寒極之巔一望無際卻是一株雜草都沒有,更沒有一隻小動物,有的只有一片雪白,有的只有寒冷。
闌珊微微顫抖,這細小的動作卻被昊辰發現,突然想帶她返回,有些後悔來到此地了。但當他望着闌珊那雙清冷的蛇瞳時發現,這個柔柔弱弱,弱不禁風的小徒弟竟然是這麼的堅強。彷彿就是雪地裡綻放的紅梅,儘管在冰封雪地中萬花凋零,但她依然綻放的唯美絕豔。
寒極之巔的中心地帶,昊辰最後望了眼被冰封起來的闌珊,轉身不讓她見到眼角那滴下的一顆淚珠。他腳步堅定的離開,事已及此,他不能後悔,只能等待她的迴歸了。
冰封中的闌珊不捨的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好渴望他能回頭看她一眼,只要那麼一眼就好,可惜知道人影消失在眼前。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