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語蝶戀峰,來來回回多年的闌珊又再次回到了這個曾經溫暖的家,她望着摘星閣的大門,從前小時候的身影都還能在腦海中清晰的浮現出來,彷彿昊辰對她的疼愛都還在耳邊徘徊。
她推開了房門,這株水仙花也不似從前那般清素淡雅,如今是花瓣發光下垂,葉子枯萎,這兒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打理了,這桌子上都佈滿了一層薄灰。
她慢慢的來到昊辰爲她打造的搖牀前,坐在上面輕輕的晃動搖起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叫她是仿若昨日。
闌珊將房中自己的衣服帶走,當來到墨軒閣的門口時,她有些不敢推門而進,害怕心頭這股想念會爆發而出,使她也在承受不住。
但她還是進了去,牆上掛着的畫,書寫的字跡,全部都是昊辰的傑作,而當她來到昊辰曾經用過的文案旁時,是再也忍不住泣聲跪了下來。
一幅字卷,上面的字跡磅礴大氣,又散發着一股悲涼之意,闌珊每讀一個字心就疼一分,只因這是昊辰生前未寫完的誓詞。
“天道酬勤,后土神祗。眷願降命,屬昊黎元。耀陽照世,昊斬荊棘。悠悠蒼天,曷其有極。繁繁浩土,曷其有盡。昊天在土,昊地在民,昊民在心,昊心在仁。千古昭昭,何其顯耀。壯哉人間,澤吾萬靈。昊願爲石,利登眺望。昊願爲石,堅實衆心。昊願爲石, 永守……”
昊辰在入魔的最後一刻心繫的還是這天下生靈,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卻因爲自己的小徒弟墮入了魔道,成爲了破開魔界封印,施放無數深淵惡魔的罪魁禍首。
昊辰心頭有心魔存在,但若不是闌珊這個心頭肉的離開,那麼這心魔也不會就這樣霸佔了他的心靈,使他最終走上了不歸路。
多少錯與對,多少愛與恨,闌珊已經分不清了。她只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師尊,是她親手毀滅了原本應該幸福的生活,是她,一切都是她。
昊辰未完成的心願,在闌珊將這幅字卷收起的那一刻,她的肩頭上就已經揹負了起來。他沒有完成的事情她來做,這天下生靈若是需要他,那麼她將以與反顧,與從前的他如出一轍。
墨軒閣,充滿了闌珊無數歡笑甜蜜的地方,她最後帶走了昊辰生前所有的卷畫離開了。她知道若是繼續留在這裡,那麼將一無所獲,因爲昊辰已經迴歸了本源,他在前行,她也不能因此停下了腳步。
然而,當她來到藏卷宗山腳下時,卻久久不見沉淪星海道來和她一同離開。她耐心的瞪着,全心全意的相信他會來,可是天颳起了狂風,落下了大雨,直到黎明破曉,始終還是不見那熟悉的身影。
闌珊不信她的星會不守約定,但一道身穿白色衣衫的身影到來,將一封書信教導她手中,她這才咬緊了薄脣,知道他不會來了。
送書信的煙火深深望了眼小師妹,他的心頭是滋滋味濃,沒想到藏卷宗這個大家會因爲她支離破碎。
“師妹,走吧!星海師弟不會來了。”
“我要等他,”闌珊沒有看書信,但不用看就已經知道里面會寫些什麼。
“唉,罷了,你們兩人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我回去稟報了,”煙火本就是來送書信的,但她不走又不可能將她趕走,只能是將這裡的事情回報給沉淪星海,讓他自己拿主意。
此時,藏卷宗內殿當中,沉淪星海身上那套紫色衣衫消失不見了,卻而代之的是至尊無上的黑色金龍長袍。
“宗主,師妹不肯離開,她說要等你,多久都等,”煙火如實的向他回報。
道一個承諾背一世枷鎖,如今沉淪星海是終於體驗了這句話的深意。挽秋風去世了,在他的陪伴下笑着離去了,而他也繼承了他的位置。
魏延庭告訴他,在昊辰迴歸本源後,御子梟帶領妖界再次來襲將挽秋風擊成重傷,最終不治身亡。
而挽秋風臨終前最後的願念就是傳位給沉淪星海,而他也在師尊最後的挽留下接受了,替他扛起守護藏卷宗的重任。
坐在宗主之位上的沉淪星海,身影隱去,瞬身遁到了宗門口,遠遠就見到了那一道瘦弱的身影。
闌珊終於等到他來了,雖然心和難受很痛,但臉上還是掛起了難看的笑容:“我們該回不落日了。”
然而,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使沉淪星海是難以回答,望着她那一雙充滿起來的蛇瞳好像答應,可如今的自己又該那什麼來陪她回去。
“師尊去世了,這藏卷宗需要我,我不能讓他最後的遺願也成爲泡影,我要留下來守護好這裡。對不起,星要失約了。”
闌珊的腦中閃過許多想法,但唯獨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因爲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留下來無疑將藏卷宗變成了水深火熱的戰場。而這樣也將導致無事師兄弟遇襲,沉淪星海也將面臨死亡的考驗。
“我,我……”闌珊難以說出一句話,心頭有千萬道不捨還是要離開,這也是兩人在一起後第一次分別,着實叫她有些難以接受。
她沒有回頭望去,知道沉淪星海此時的也不忍分別,而她就必須要做這個現跨出一步的人,不叫他難做。她之所以等在這裡這麼久,不是想要和他一起離開,而是想要再見他最後一面。
“這次的離別,只是爲了將來更好的團聚,原諒我的失約,”沉淪星海望着她消失了的背影喃喃道。有些話當着面說不出口,也只有在這看不到人影時才能自言自語。
闌珊沿路返回妖界,而柳隨風也不再隱藏了,現身陪在心情低落的她身旁,還是擔憂她萬一發生個什麼。
“僅僅一次短暫的分別就這麼傷心嗎?曾經大哥和傲雪一別千年,兩人再見依舊如初。”柳隨風看不得她臉色的暗色,不禁開口勸解道。
然而闌珊是突然眯着眼睛,微微笑道:“我知道今後還會相見的,所以還是快些趕回妖界吧!爲了將來而努力。”
柳隨風倒是有驚訝,這女人的臉和書頁一樣,上一秒是陰沉的,下一秒就會笑着的,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回到妖界後她是大大的和洛神天來了個擁抱,一點都沒有女孩兒長大與父母的隔閡,彷彿就像小孩子一般的握着他的手就不鬆開。
盈夕對她招招手道:“蝴蝶來小姑姑這兒,將你孃親的魂魄給我。”
闌珊拿出閃着七色光芒的七魂鎖:“現在就可以救醒孃親了嗎?”
“按理說是可以,至於成不成我也不能肯定,畢竟從前從未有人以這樣的方式復活過。”盈夕有些擔憂的道。
洛神天開口:“不用擔心,有我的初始血液定無礙,準備復活儀式吧!”
闌珊激動不已,期盼多年的夙願終於要來臨了,在一旁是目不轉睛的望着洛神天凝聚三魂七魄。
放肆綻放的梅花像從前一樣,經歷道道雷劫不斷,越來越細,也越來越小,逐漸化成了人形。
梅花樹外表覆蓋了一層老皮,但隨着最後一道雷劫的落下,她終是再次破繭成蝶,新生兒出。
紅色的衣衫映着金色的梅花,發系一支墨玉髮簪,一雙清澈的杏眼配上微微紅的眼線,顯得又有些邪魅。
洛神天時隔十萬年,終於再次見到了愛人,上前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細細觀摩她的容顏。
“傲雪,你回來了。”
紅梅凜在還是本體的時候就感知到了闌珊等人的存在,只不過那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只能憑藉體內的血脈來感到這一股親密感。
如今她不光見到了愛人,還見到了自己的女兒,這一顆堅強的也不禁柔軟了許多。
“孃親的蝴蝶,我的蝴蝶啊!”紅梅凜展開雙臂奔向她,而闌珊則同樣上前撲了進去,終於擁抱到了她。
母親相見,那相似的眼線,相似的薄脣,總之一切都是那麼的相似。闌珊眼淚朦朧的望着,曾經在藏卷宗見到的卷畫與眼前的孃親一模一樣,再嗅着她身上與自己身上一樣的清香,不禁哭出了聲。
從前,紅梅凜愛女兒可謂是超過自己,甚至勝過了洛神天。時刻十萬年才能見到她,這一份等待最終還是沒有辜負了她,讓母親相見了。
闌珊一家三口團聚了,這整整一天當中都只有無盡的歡笑,有說不完的話,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是那麼的美好和諧。
今天的不落日格外的歡慶,紅梅凜曾經的好友都一一來看望,當見到卓影的時候,兩人可是流出了友情的眼淚。
“當我知道你身損的那刻,我發現我是如此的孤單,你能再次迴歸,我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高興,”卓影與紅梅凜兩人太過珍惜彼此,可謂都是彼此生命中最珍貴的友情伴侶。
紅梅凜見她有些清瘦,想起了從前她就愛慕柳隨風,難道如今被他所負了!想到這兒頓時一股超過千雪染的殺意沖天而起,冷清清的道:“柳隨風,卓影瘦了這麼多,你並沒有照顧好她,本帝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紅梅凜不禁是海境帝妃,同樣是妖界帝尊,這身份可是場中只有洛神天能壓一頭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