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了動手,把溫度調低了幾度。
唐謹淮的手擱置在她的胸前,她小心地挪開他沉重的手臂,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挪開,男人又掀開被子將她裹了進去,看似是無意的行爲,但陸眠被他撈在懷裡動彈不了。
“好冷……”唐謹淮緊緊地壓住薄被,被子下的四肢像章魚一樣纏繞在她的身上。
無意間,陸眠的手不小心觸碰到他的肚子,硬硬的,她像是摸到燙手山芋一般迅速縮了回去。
他真的是裸睡。
意識到這個事實,她陷入了頭腦風暴。
她前腳就調低溫度,後腳就被他禁錮在懷裡,男人的體溫格外的高,如同發燙的火爐,源源不斷地傳遞着熱氣。
陸眠僵硬地躺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頭頂,呆滯的模樣有些可愛。
唐謹淮見她沒了動靜,悄悄地睜開左眼,女生嬌俏的側臉就在他眼前,只要稍微再靠前一點就可以親到。
她的身子很軟,抱着軟乎乎的,讓人愛不釋手,抱着抱着,睏意就上來了。
他要睡着之際,陸眠又不老實地動來動去,儘管動作很輕微,但在同一牀被子下兩個人的呼吸都能夠感受得到,更何況她做的那些小動作。
陸眠想着溫水煮青蛙,見他一直閉着眼,想着他應該是睡得比較熟,接下來的動作幅度也越來越大,甚至有好幾次都不小心蹭到了不該碰的位置,可她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沒過多久,陸眠感覺有個硬硬的東西抵住了自己的後背,她下意識地以爲是他的另一隻手卡在他們兩個人的中間,便用手推了一下那個被抵住的地方。
她的手剛碰上去,唐謹淮就倒吸一口冷氣,額頭上的青筋頓時爆起,陸眠被他強烈的反應驚嚇到,放在那裡的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她眨了眨大眼睛,心裡有些發虛,沒想到最後還是把他吵醒了。
“陸眠,我還真的是小看了你。”唐謹淮接近咬牙切齒的口吻,突然變得沙啞的嗓音,像是在極力的剋制着什麼。
陸眠嚥了咽口水,“你……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知到抵住自己的那一個地方好像還動了一下,有點像猛地被彈力球彈到的感覺。
與此同時,她冰涼的指尖似乎還觸碰到什麼毛絨絨的東西,剎那間,她意識到自己碰到的是什麼東西。
條件反射,她硬着頭皮擡腳往男人的那處踢了一腳,趁着男人沒反應過來,又速地從被子裡滾了出去。
唐謹淮被她這一腳弄得措手不及,本來他還以爲她是個沒有殺傷力的小兔子,這一腳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剛剛上來的慾望也被她那一腳踢得無影無蹤,有的只是難以剋制的疼痛。
陸眠一路滾到牀腳邊,確定自己他的距離之間是安全的才注意到他慘白着臉捂住某處。
“我靠!”唐謹淮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殺氣。
她清澈的眼掠過他接近光裸的身子,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層被子蓋住重要部位,還是他疼痛難耐的部位。
陸眠咬着牙,回想剛剛自己踢他的時候,好像是鉚足了勁的,都說那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而他還什麼都沒有穿,所以那一腳下去不會真的出什麼事情吧……
“誰讓你……讓你有反應……”她哆嗦着說完這句不太完整的話。
唐謹淮的額頭冒着虛汗,“我TM要是沒反應還是個男人?”
他的語氣有些重,像是在訓斥犯錯的學生一樣。
陸眠覺得自己有一點委屈,低頭不語,鼻子酸酸的。
唐謹淮拿起牀上的浴袍,隨意地裹在身上,彎着腰,走去了廁所。
幾分鐘後,他還是沒從廁所出來,從外面聽也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完全猜不出他在裡面幹什麼。
晃過神來的陸眠拿起手機,開始百度。
她刷刷地看下來,總結出,輕則無事,重則報廢。
但是看他方纔的反應,肯定是不屬於輕的範疇。
陸眠正在糾結着要不要讓他去醫院看看,唐謹淮就從廁所裡走了出來,腳步有些漂浮不定,整個人都散發着陰鬱的寒氣。
他也不看她,回到牀上側躺下,只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陸眠想要關心的話語堵在喉嚨裡,一句話也說不出。
見他沒有什麼動作,她估摸着他應該是沒事了吧。
就這樣想着,她戰戰兢兢地在另一頭躺下,一夜難眠。
隔日清早。
陸眠是被唐謹淮吵醒的。
她睡眼朦朧,揉了揉眼睛,“怎麼了?”
“陪我去醫院。”唐謹淮冷着臉,沒好氣地說。
陸眠頓時就清醒了,“爲什麼去醫院?”
“這還不是拜你所賜,昨天晚上你幹得好事這麼快就忘記了?”
陸眠跪坐在牀上,聽到他控訴昨天晚上的事情,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眼睛不自覺地朝着他瞄了一眼,對上他陰森森的眼神,又驚慌地收了回來。
“給你五分鐘,趁着我媽還沒醒來快點收拾好,要是等一下遇到我媽,我就直接告訴她你乾的好事情。”
雖說這句話只是恐嚇她,畢竟這種事情當然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但起到巨大的震懾作用。
這不,陸眠一向慢吞吞的,這會兒跟換了一個人一樣,從起牀到準備出發只用了十分鐘不到。
今天早上凌晨唐謹淮就已經預約好了醫生,所以到了醫院直接去檢查就行。
陸眠在外面等候,焦慮地來回走動,她知道,如果不是因爲他受不了,他肯定不會來醫院的。
可是,如果真的有什麼事,那她該怎麼辦?他不會下半輩子都不能那啥了吧……
半個小時,她能把想到的結果都給想了一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又過了十多分鐘,終於看到醫生出來,她快速地跑了過去,簡單地詢問了一些情況,卻發現這個醫生是個德國人,而且好像並不太會說中文。
“醫生,請問裡面的那位先生情況還好嗎?”陸眠改用英文。
“情況不太樂觀,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醫生扶了扶黑色眼鏡框,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你先進去跟你先生溝通一下後面的相關事宜,我還有下一個病人要看,就先走一步。”
陸眠心裡五味雜陳,既然醫生這樣子說,那可能就是她想到的最差的結果了。
她艱難地邁着小步子,走了進去,看到站在窗邊背對着她的男人時,內疚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了下來,“對不起……”
唐謹淮聞聲,側着身子,低眼看着眼前這個垂着頭的女人,豆大的淚珠墜落在她攪動不安的手背上,他哼了一聲,“對不起有用嗎?你知不知道我家就我一個獨生子,我媽還盼望着我給她抱孫子,你倒好,毀了我還毀了我媽的願望。”
他摸了摸口袋,空空的,有些懊惱,這個時候就應該抽一支菸來渲染一下氣氛。
陸眠始終低着頭,肩膀微微顫抖。
“這件事情我還不想讓我媽媽知道,所以等一下回去的時候,你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能瞞一陣子,就先瞞一陣子。”
陸眠邊哭邊點頭。
“別哭了,哭得我心煩,我都沒哭你在這瞎哭什麼勁。”唐謹淮放輕了語氣,糙話中帶着不可察覺的溫柔。
看她哭成這個樣子,他都有一些罪惡感。
陸眠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鼻涕眼淚。
“走,回家。”
“你……你不要拿藥先用着嗎……”陸眠淚眼汪汪地望着他。
“拿藥也沒有用,又不是吃了藥就可以解決的。”
陸眠頓了一會,還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唐謹淮先一步離開,她只好將疑問先擱置在一邊,跟上他。
檢查完的唐謹淮最後還是一如既往地去了辦公室。
剛坐下沒有多久,慕時嚴就打來了慰問電話。
“我聽說你今天一大早就去看男科了?怎麼,這纔剛結婚沒多久就出問題了?”
“別跟我提這件事,一提我就來氣。”
“哦,那我就先掛了。”
“等一下,我還沒有說完呢,我告訴你,你別誤會啊,我只是去檢查一下,不代表我有什麼問題。”唐謹淮極力解釋着,他承認他在這方面,也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容不得別人對自己有任何的誤會。
“既然沒有問題,那爲什麼要去?”
慕時嚴看起來並不相信他的解釋。
“昨天被踢了一腳,今天就去檢查看看,這都不行?”
他一說完就聽到電話裡頭傳來一陣笑聲,“看來你不行啊,結婚也有一段時間了,居然還沒有把她拿下,這不像是你的水平呀,你不是一向自稱魅力四射,沒有你搞不定的女人嗎?”
唐謹淮不屑地哼了一聲,誰還沒有翻車的時候了。
反正這該解釋的,他也解釋了,這會兒他也懶得在這裡跟他拌嘴。
另一邊,陸眠回到家的時候,正好遇到唐夫人從廚房出來。
看到陸眠,笑容滿面,“眠眠,你今天是不是送謹淮去上班了,一大早就不見你們兩個人的影子。”
陸眠正煩惱着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自己早上不在家,恰好她誤會了,那她就接着應了下去,“嗯,剛剛回來。”
“看到你們兩個人的關係那麼好,我就省心了。”唐夫人走到她面前,挽着她的手臂,很親密,就像是一對姐妹一樣,再加上唐夫人本來就保養的非常好,一點都看不出實際的年齡,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個二十多歲的少女,“來,快點去吃點早飯,今天早上我特意讓阿姨給你熬了一點補身子的湯,你多多少少喝一點,你看你這身子骨那麼的瘦,我看着都非常心疼。”
陸眠被拉到餐桌上,當她看到餐桌上擺了三四碗湯的時候,心裡一驚,這哪裡是一點?這些要是都喝下去,可能她今天都要一直待在廁所了吧。
“來,喝一口這個,雖然說有點苦,但是醫生說對身子特別好。”
盛情難卻,陸眠接過唐夫人遞到嘴邊的碗,冒着熱氣的湯散發着一股中藥的味道,有一點難聞,而且湯的顏色還是黑的,幾乎可以想象,它是有多麼的難喝。
但一看到唐夫人滿懷期待的臉,實在是不好拒絕,最後還是硬着頭皮喝了兩口,艱難地嚥了下去,那苦澀的味道在喉嚨裡迴盪,陸眠忍不住地乾嘔了幾次。
“這……是不是忘記放糖了?你再喝一喝這個,這個是甘甜的,那個就先不要喝了,改天我讓阿姨做的時候放點糖進去。”
陸眠又喝了幾口她遞過來的湯,就像她說的那樣,的確是更好喝了,但是喝完的時候,還是有一股淡淡的乾澀感。
“眠眠啊,其實我今天讓你喝這些湯,你多多少少應該也可以猜到我想要說什麼吧。”
陸眠捧着碗,不語。
“我跟你爸爸前幾天想了很久,我們都希望你們能夠早點生個小寶貝,雖然現在對於你們來說有點着急,可能你不太能接受,但是你要知道,就算是站在女孩子的身體方面來考慮,女孩子生育地越早,就恢復的越好,當然我們也是有私心,就是想要早一點抱上孫子孫女。”
唐夫人停了一會,看了看陸眠,見她沒有反對什麼,便接着往下開始說。
“不過我也不知道你們兩個人之間有沒有避孕什麼的,這件事情我想先跟你說,然後今天晚上等謹淮回來了我會跟他談一談,所以我想最後問問你的意見,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如果你實在是不想的話,我們還可以商量一下。”
這溫柔的語氣讓本就不太會拒絕人的陸眠更不知怎麼拒絕才好。
別說避孕不避孕,從結婚到現在,他們兩人之間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再加上昨天晚上那件事,她都不知道怎麼告訴唐夫人那個殘忍的事實。
“我沒什麼意見。”陸眠安靜了半晌,開口。
“沒意見就好,我還擔心你不願意,那我今天晚上就跟謹淮聊聊。”唐夫人臉上洋溢着雀喜,她盼望了多年的事情終於可以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