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顧思微的咖啡和午後茶點的代價就是晚上陪她去逛街。
顧思微一直叨擾着身邊沒幾個好朋友,需要人陪,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加上她的胡攪蠻纏,舒歡只能病殃殃地陪她去了。
到了店子裡,多半是顧思微自己在選,舒歡就坐在一邊打遊戲,然後隨便地應和她一兩句。
漸漸的,從遠處傳來一陣爭吵聲,她擡頭,顧思微正在和一個阿姨爭執不休。
服務員尷尬地站在一邊,向兩邊勸和,但兩人有愈吵愈烈的趨勢。
舒歡揉了揉眉頭,稍不留神她就跟別人吵起來了,她的大小姐脾氣就不能收斂一點?
最後舒歡還是決定去一探究竟。
站在她們的身後,注視着與顧思微爭吵的人,這形態,這語氣,這口吻,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
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這不就是那個被追尾的大媽嗎?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她。
舒歡扯着顧思微的袖子,側過臉,問:“你怎麼惹到那個阿姨了?”
“我試好的衣服放到一邊,結果轉眼就被她拿走了。”
富太太對她的陳述很不滿意,“這位姑娘,請你搞清楚,是你自己放衣架上,我以爲你不要了纔拿走的,怎麼搞得好像是我故意要搶你的一樣。”
“那你換一件唄,一件衣服而已,咱們得尊老愛幼,再說了我看這衣服也挺一般的,也不是很適合你。”舒歡不明白一件衣服有什麼好爭執的。
富太太聽到舒歡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按年齡你們兩個最多叫我聲姐姐,你這人懂不懂禮貌,以爲會個成語就隨便亂用?”
被莫名其妙點名批評的舒歡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她就是隨口一說,也沒什麼惡意,又不是真的覺得她很老,怎麼就沒禮貌了?
而且自己可是站在她那邊,現在反過頭來還要捱罵?
“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在局子裡跟我吵架的女孩子,沒想到第二次見到你,你還是這麼沒素質。”
富太太氣勢洶洶,紅脣一張一合,眉角上揚帶着銳利的氣場。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沒素質。
舒歡剋制着情緒,揚起一個禮貌的微笑,“阿姨,我就說了一句尊老愛幼而已,這就讓你惱羞成怒了?你是有多在意年齡,才能如此尖酸刻薄?”
“呵,我只對沒家教的人尖酸刻薄,你們還真是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富太太輕藐地瞥着她們兩個,看到遠處的人時,眼神炯炯,“之褚,你快過來給我評評理!”
顧思微和舒歡相繼轉頭,看着朝她們來的人。
是個男人,穿着單薄的風衣,身姿甚好,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看起來斯文又儒雅。
顧思微看到那人的一刻,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怒意沖沖的眼頓時變得惶恐不安。
她下意識地把舒歡擋到自己的面前,低頭,將兩邊的頭髮往臉上撥弄,試圖不要讓那個男人注意到自己。
舒歡一眼就認出他來,他就是那個在機場幫自己從小偷手裡搶回手機男人。
她對他的第一印象還是很好的,但是也不知道他跟這個富太太是什麼關係,聽那聲親暱的叫喚感覺他們關係還挺好的。
“算了,這個衣服我不要了,舒歡我們走吧。”顧思微在她的而後小聲地對她說,說話間已經拉起她的手,想要趕在男人走過來之前先溜走。
舒歡還沒來得及問爲什麼就這樣算了,便被她往前拽着走。
平時看起來嬌滴滴的人,這拽人的力氣真是不小。
顧思微走得很快,又微微低着頭,她們出去的方向和男人來的方向是相對的。
那個男人本來是可以繞開她們進來,他卻故意轉了個彎,擋在她們前面,顧思微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
她像是見到了鬼一樣,撞到男人的時候連連後退,手裡拿着的包包也掉在地上,裡面的小物品撒了一地。
舒歡蹙眉,盯着行爲異常的顧思微,再看看那個故意擋路的男人,很快就覺察到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顧思微蹲下慌亂地撿着地上的東西,無意間觸碰到一雙修長冰涼的手,她像是觸電一般迅速地縮了回來。
兩人不約而同地擡頭,視線交織在一起,還沒看清男人眼神裡的不明情愫,她就挪開眼,拉着舒歡跑了出去。
陸之褚俯視着腳邊的鑰匙,彎腰將其拾起,不動神色地放進口袋。
“好了好了,別跑了!我們已經出來了……”舒歡跑得氣喘吁吁,她腳上才穿着小高跟,從裡面跑到外面差點沒要了她的腳。“你怎麼了?怎麼看到那個人就反應這麼大?”
“沒什麼,就是感覺有點累了想回去了。”顧思微的心思全在那個人身上,實際上不覺得累。
“你真的沒事?”
“我騙你幹什麼?我現在給你回家休息的機會你還不要?那以後我天天來找你逛街。”
“別,我現在就走,再見!”舒歡聽她那樣說,立馬就怕了。
顧思微站在原地看着她離開,慌亂的小心臟還沒平復過來。
打開挎包,想要找手機打車回家,卻發現那一串鑰匙不見了。
百分之百是剛剛掉的。
最後,她不得不原路返回,到店門口時她沒有先急着進去,而是在門口張望了一下,確定那兩個人離開她纔敢走進去問服務員有沒有看到她的鑰匙。
得知沒有後,他們又在店裡找了一圈,都不見鑰匙的蹤影。
顧思微只好離開,她心裡明白,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那個男人拿走了。
她攥着包,做好了重新去配備鑰匙的打算,忽然,一雙乾淨得發亮的皮鞋出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顧思微仰頭,望向他,他手上故意套着一串鑰匙,可愛的小豬佩奇掛飾在他的手心裡一晃一晃的。
這個男人更像是有備而出現,他應該是特意在這裡等她的吧。
她長手一撈,男人快速地將手舉高,她想拿回鑰匙的想法落了空。
男人溫雅的臉上帶着一點戲謔,“你也不必看到我就看到瘟神一樣吧?再怎麼說我們也是有過露水之緣的人。”
“把鑰匙還給我。”
男人溫言淺笑,始終保持着儒雅的姿態,“如果想要的話,就跟我來。”
顧思微糾結了片刻,還是決定跟上他,大庭廣衆之下他應該也不會拿自己怎麼樣吧。
跟着他一路走,走過了熱鬧的街道,來到一條幽暗的小巷子裡。
她站在巷子口,不敢再往前走,從路口看過去,裡面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照着前面的路勉強可以看清一點點東西。
顧思微左右衡量,並不打算跟他繼續走下去,轉身想走,手腕處被一股蠻力牽扯住,往後拽,腰間上多出了一雙手,將她的身子往後拖。
她驚叫一聲,男人立馬捂住她的嘴巴,然後把她帶到了一個小黑屋子裡。
顧思微想要大叫,嘴巴被緊緊捂住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她睜着眼,澄亮的眼努力撐大,想要看清黑暗房間裡面的東西,但這裡面一點光線也沒有,她再想怎麼看清都無濟於事。
果然,她就不應該輕易相信陌生男人,今天晚上她不會就要死在這吧?
想到這,她掙扎地更厲害了,使出了吃奶的勁,雖然這點力氣在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面前就像是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
“如果你能保證不大喊大叫,我就鬆開你的嘴巴。”
顧思微被桎梏住,艱難地點點頭。
在他鬆開手的一瞬間,房間裡奇怪的異味躥進她的鼻腔,她強忍着不適感,纔沒有讓自己嘔出來。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有病吧,你商量事就商量事,把我弄到這個地方來幹什麼?怕不是如果我們商議失敗,你就打算在這個地方殺了我吧?”
顧思微捂住鼻子,阻擋了一部分異味對鼻腔的刺激。
“在外面容易被人發現,你總不想跟我去酒店吧。”
這是什麼離譜的理由?
顧思微忽然用力地推了他一把,曲着身子,開始不停地乾嘔。
陸之褚緊皺眉頭,彷彿在深思什麼。
“你懷孕了?”
“不可能,你別亂說。”她否定得很堅決。
“那你嘔什麼?”
“這裡味道有點難聞,我受不了……嘔……”
陸之褚嗅了嗅,明明什麼味道都沒有。
“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我吃過了避孕藥。”顧思微扶着牆,身子發虛,“不行,這裡的味道太腥了,我要出去!”
“保險起見,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陸之褚抓着她的手不放,任憑顧思微怎麼甩都甩不開。
她這會頭又有點暈暈脹脹,隨時可能兩眼一閉就倒了下去。
但是她心裡還是很牴觸去醫院,如果她真的是懷孕了,那她可以去買彩票了,上帝不至於跟她開這種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