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歡在他無形的逼迫之下吃完了兩碟子的菜,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異樣奇怪。
“飽了。”她偏頭,想要從他懷裡下來,又被他按了回去。
慕時嚴沒有說什麼,她這飯量雖然說比平時少了一點,但應該也是吃飽了的,“喝點水潤潤嗓子。”
她盯着他遞到嘴邊的杯子,嘴巴緊抿着,盡是抗議,這是他剛剛喝過水的杯子,而且好像他是故意的一樣,將他碰到脣的那邊對着她。
“親都親過了,還嫌棄跟我用同一個杯子?要是實在不行的話,我就用嘴餵你。”
他又來了,赤裸裸的威脅。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油膩”的行爲,跟他平時的行爲作風不格格不入。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見慕時嚴喝了一口水,舒歡二話不說捧着杯子咕嚕咕嚕地大口喝了起來。
慕時嚴還沒把水吞嚥下去,她就已經把水杯的水全部喝乾淨了。
“急什麼,我又不跟你搶。”他不緊不慢地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眼裡帶着星星點點的戲謔。
舒歡推了推他,“飯吃完了,你是不是應該放我走?”
“你好像忘記了我真正的目的,事情還沒開始談,你怎麼能走。”
“那你說吧。”
他想談那就讓他談,反正她最後會不會相信就是她的事情了。
慕時嚴簡單地闡述了一遍他約沈知怡出來吃飯以及送她回去的過程,順便說明了理由。
舒歡不爲所動,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之前是什麼樣子的現在就還是什麼模樣。
她這個樣子讓慕時嚴不知所措,認真地回想着剛剛的話,按道理來說他該解釋的都解釋了。
“我聽完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那我們這就算是和好了。”
不是問她的語氣,更像是陳述一個事實。
舒歡瞪了他一眼,她看起來就是那麼好哄的人嗎?有時候她都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好說話了,所以他纔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沈知怡混在一起。
“你總是有你的理由,反正在你眼裡無理取鬧的就是我唄,你跟她究竟有什麼關係也跟我無關,你也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地跟我解釋。”
慕時嚴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放低了語氣,極其輕柔地問了一句,“告訴我,讓你生氣的地方在哪?”
“你說呢?”舒歡恨鐵不成鋼地擡起手指用力地戳着他的胸膛,恨不得給他戳出一個洞來,“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對你有意思嗎?你跟一個對你有意思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你覺得我能不生氣?上次你還跟我說你和她不會有什麼了,結果呢!”
慕時嚴擰着眉,對於她有失偏頗的指控表示冤枉,“除了那次她腳崴,我扶了她一下之外,我跟她還有什麼時候有肢體接觸過?”
舒歡呆滯了幾秒鐘,他說的的確是那麼回事,“我說有就有,再說了誰知道你們兩個在私底下有沒有。”
“哦,”男人委屈地應了一聲,“這就是所謂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吧。”
舒歡還想在說什麼時候,男人的手機鈴聲就響起來。
男人的手機放在桌子上,舒歡無意識地朝手機屏幕看了一眼,就瞧見來電人的名字:沈知怡。
慕時嚴想都沒有想,伸出長手想要掛斷電話,卻被舒歡止住,“怎麼不接,心虛了?”
她有點動搖的心又被這一通電話打回原位。
男人輕笑,當着她的面開了免提,貼着她的耳朵說:“怕你在氣頭上,誤會什麼。”
舒歡冷笑,他欲蓋彌彰的樣子才更會讓人誤會。
“喂?慕先生,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那個時間的事情,剛剛臨時接到通知,這週六我可能沒有時間,所以你看看週日可以嗎?”
沈知怡問得小心翼翼,輕柔軟糯的女聲很好聽。
“嗯,可以。”慕時嚴冷淡地回了一句。
沈知怡鬆了一口氣,還以爲他會不高興,雖說他這冷冷淡淡的口吻也聽不出來什麼情緒,“實在是很抱歉。”
“沒事。”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
電話裡頭的人掛了電話。
“聽完了,是不是可以證明我沒有騙你?”
“哦。”舒歡噘嘴,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又是一陣的沉默,慕時嚴瞅着她低眉順目的可愛模樣,大概知道她這是氣消了。
“還沒問你呢,那天你爲什麼騙我?”
他這樣一問,舒歡又想起那天吃完飯回去之後,她就又跟舒智平發生了爭執。
仍然記得舒智平跟她說的,“慕時嚴不是真的喜歡你,不要犯傻了。”
她不知道舒智平爲什麼說得那麼絕對,從他黯然神傷的神情裡面看不出他的那樣說的緣由。
她問爲什麼。
舒智平回答:“那次我約他談過了,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你,他轉移了話題,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都沒辦法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覆,你讓我怎麼相信他對你的感情。”
後來,舒歡纔想起,別說他的答覆是什麼了,就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以來,他也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你這三個字。
雖然好幾次她都想聽一聽,可是又覺得這樣有點幼稚,就沒讓他說,加上慕時嚴這樣的性格,或許他覺得行爲上的表達會比說出來的更有說服力。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嗎?”舒歡收回遊神的思緒,對上他的視線。
慕時嚴輕輕地笑,“我平時表現得不夠明顯嗎?”
“所以喜歡嗎?”她不依不撓。
“這不是很顯然的事情嗎?”
舒歡咬牙,她明白了,“原來對你來說喜歡二字如此燙嘴。”
“我以爲說不說你都能感覺的到。”慕時嚴黑色的瞳孔沉了幾分,眼裡像是有化不開的濃霧,嘴角淡淡的笑意漸漸斂起。
“那還真不好意思,我感覺不出來。”
話音剛落,慕時嚴握着舒歡的手用力地縮緊,很痛,但她沒有過多的反應。
好不容易稍微緩和了一些的氣氛再一次陷入了奇怪的陣地。
舒歡忍着痛,抽出手,說:“我們就這樣吧。”
她起身走了,慕時嚴沒有攔她。
……
唐謹淮得知慕時嚴去主動求和後,第二天特意去找他。
“怎麼樣,我教給你的辦法是不是很有用?”唐謹淮坐在他的書桌上,長腿沒形象地晃來晃去。
慕時嚴沒理他,低頭認真地寫着什麼,剛勁有力的字跡力透紙背,看得唐謹淮頭皮發麻,難怪他手上有繭子,寫字那麼用力,沒有繭子纔怪呢。
“不是吧,利用完我就對我如此冷漠?下次你最好別求我!”
“閉嘴。”唐謹淮妥妥的一個話癆,慕時嚴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放他進來嘰嘰喳喳,“你老婆怎麼受得了你這麼多話的?”
“不好意思,她就好我這一口。”
“……”
“別磨磨唧唧,快點告訴我你們兩個怎麼樣了,要不是把你當兄弟,你以爲我想這麼操心你的破事情啊?”
慕時嚴寫字速度不緊不慢,中途毫無停頓,“大概率是分了。”
“什麼?什麼叫做大概率是分了。”唐謹淮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想了各種結果,都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你不行啊,一個女人都搞不定!真是看不起你。”
說完,他又突然湊前,仔仔細細地盯着他臉上的表情,“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難過?”
他臉上乾乾淨淨的,精神狀態也跟平時差不多,完全沒有失戀之後的頹廢感,能看到的可能就是他眼瞼下面淡淡的青絲,但也很有可能是昨天晚上他熬夜工作留下來的痕跡。
“不合適的話,分了也好。”
“……”唐謹淮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難道他之前看到的那個對舒歡柔情似水,含情脈脈的慕時嚴是假的?
“老實說,你是不是慕時嚴的同胞兄弟?突然冒出來頂替他的?”
他不相信,即使慕時嚴平時看上去清冷疏離,唐謹淮清楚能讓他上心的人少之又少,舒歡可是讓他操了不少心,現在分手了怎麼可能毫無波瀾。
“你要是真的沒事幹就出去。”
“我問你,我們兩個什麼時候認識的?”
“2001年2月14號。”
慕時嚴本來很不屑於回答他這個問題,爲了堵住他嘰嘰歪歪的嘴,還是說了。
“好傢伙,我都記不得具體是幾號,你居然記得那麼清楚。”
“不想清楚都難,情人節被四五個人追着打,還是男女混合打,這樣的待遇可能全學校只有你享受過。”
唐謹淮摸了摸鼻子,窘迫地縮了縮頭。
當初他****,不知天高地厚,那天喝大了跟朋友打賭,他輸了,他的懲罰就是去跟大街上的一個女孩告白。
其實這也沒什麼難的,加上他喝了酒,膽子就更肥大了,瞧見一個人走在街上的女生就上去。
他還買了一朵玫瑰花,叼在嘴巴里,找準目標,就猛地出現在女生面前,自以爲帥氣地往後撩頭髮,“這位美女,看起來孤零零的一個人可否有些寂寞,要不要小爺我陪你一段路?”
女生受到驚嚇,看在他長得帥氣的份上,沒有搭理他這個神經病,繞開他,誰知他不依不饒,女生往前走一步,他就攔一步,“這位漂亮小姐,別這樣嘛,我們可以做個朋友的,我看你長得那麼好看,一眼就動心了,給我一個機會唄。”
唐謹淮一邊說着一邊眨了眨好看勾人的桃花眼。
女生忍無可忍,踢了他一腳,驚叫起來,“大變態,你給我滾!”
唐謹淮抱着受傷的腿在原地打轉,嗷嗷直叫個不停,當時還不忘追着往前跑的女生,“我是說真的,給我一個機會啊,我不是變態,我是一個真摯的追求者。”
女生越跑越快,他就在後面追,忽然,一個高大的男子擋在了他的面前,唐謹淮呆了一會兒,看着對方健碩異常的身子,吞了吞口水,“你誰啊!擋着小爺的路了!”
“我是她哥哥。”男子動了動手腕,看起來是開打的節奏。
唐謹淮挺直了身子,他長的雖然沒有他強壯,但是在身高上面卻比他高了半個頭,所以氣場還是有一點的。
隨後沒多久,又一個男的出現了,看起來有一米九幾的樣子,他這個一八五的男人都要擡頭看他。
“你又是誰?”唐謹淮不怕死地問了一句,態度傲慢,很欠打。
第二個男子扭了扭脖子,“我是她男朋友。”
唐謹淮爆笑出聲,“原來你們兩個男的是一對啊?”
“……”
“看小爺我幹嘛?快閃開。”
“我看你是找打,騷擾我女朋友,是不是想進局子呆上幾天?”高大的男子咬牙切齒地說。
“你男女通吃啊?又是男朋友又是女朋友的。”唐謹淮這會的腦子純屬於是被酒衝昏腦子了。
“這個男的就是一個神經病!要不是我跑得快可能就被侵犯了!”剛剛跑遠的女生又回來了,躲在那兩人身後,旁邊還有一位女性,看起來跟她年齡相當。
“我現在就報警,這種猥瑣男就應該進局子。”那女子掏出手機,像是真的在報警。
唐謹淮雖然醉醺醺的,但是也知道進局子很丟人,在那女子打起電話的那一刻,靈機一動撒腿就跑。
身後的四人便開始追,唐謹淮在空蕩蕩的大馬路上尋找着躲避物,方纔跟他打賭的狐朋狗友關鍵時刻一個個跑得比誰都快,見他深受其難也沒有一個想要站出來幫他一下。
好在上天聽到了他的祈求,讓他遇到了慕時嚴,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慕時嚴身後,“大哥行行好,後面有人在追我!”
慕時嚴不喜歡理閒事,尤其是唐謹淮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二流痞子。
他冷漠地往前走了幾步,唐謹淮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當然不會讓他走,拽着他揹着的行李揹包,不讓他走。
緊跟着,那四個人揮着拳頭過來,唐謹淮立馬慫得躲在慕時嚴身後。
“你們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