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身後是八個穿着紅衣的童男童女,每人手上拿着一個紅燈籠,一路上興高采烈地跳着舞。
童子身後就是一輛漂浮在空中的巨大轎子,轎子上掛着的紅紗簾子在空中輕柔的飄動着。轎子兩旁是一羣穿着紅裙的女子,她們膚如雪,脣如血,手中輕輕的捧着各種珍品,離地緊跟着轎子飛行。
轎身後同樣跟着一隊乾屍騎兵,慢慢的向林和順走來。
林和順直覺感到這隊伍很可怕,想趕快逃離他們,但是身體卻不能移動半分,只能僵硬的站在路旁看着隊伍慢慢地靠近。
林和順手心緊張的捏出了汗,隊伍已經走到她的面前,卻當她好像並不存在一樣,沒有人看她一眼,就這樣從她的眼前走了過去。
當飄着紅紗簾子的轎子從她面前經過時,林和順隔着紅紗看到轎子裡面坐着一個妖豔的女人。華麗的珠釵戴滿了頭,紅豔的喜服和擦的蒼白的臉,把女子顯的妖豔又可怕。
一陣微風吹來,紅紗飛了起來,那妖豔的女子突然轉頭看向林和順,眼中流下了鮮紅的血淚。
“姐!”
林和順驚叫着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坐在客棧的牀上,原來剛纔全都是夢。她擦擦頭上的汗,又蓋上被子躺下,卻在也睡不着,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直到天明。
天才矇矇亮,她便頂着兩眼的紅血絲起了牀。在客棧中喝了碗粥,便拿着包袱早早的來到驛站。
車隊正在裝貨,林和順便坐在一旁的條凳上等着。過了一個來時辰,乘車的人陸陸續續趕了過來。她被安排在第六輛馬車裡,同車共有六個人。
車中沒有凳子,大家都只能直接坐在車板上。林和順坐在車廂門口,就在她的對面,一對衣着還算光鮮的母女,讓一箇中年婦人鋪了一塊有些陳舊的毛墊子,兩人也不顧那婦女,就自己坐在了墊子上。婦女什麼也沒說,抱着個大包袱也坐在那對母子身旁。
看她們穿的衣服料子和頭上的首飾,加上那種透出來的傲慢態度。林和順猜她們肯定是家敗的大戶人家,出遠門都得和別人擠一輛車了,還改不掉一身的傲氣。
還有一個農村大嬸帶着個皮膚黑黑的女孩,她們來的晚一些,車中大部份地方讓那對有些霸道的母女佔了。林和順只好又向門口讓了讓,大家擠擠才坐了下來。只是那對母女不知是不滿車內太擠,還是嫌棄農村大嬸一身的補丁舊衣,臉色很不和善。
大嬸帶着女孩坐下後,從隨身帶的包袱裡掏出一大把紅棗,憨笑着要林和順收下。
“大妹子,這是俺自家種的。可甜了,你嚐嚐。”
大嬸非常熱情,林和順推遲不過,道謝後笑着收下。拿起一顆放到嘴裡,果真比市面上賣的甜多了。
本來大嬸也熱情的想給那對母女一些,但是對方一副用手帕捂住口鼻很厭惡她的樣子,讓她打消了念頭。到是跟着那對母女來的婦女,很客氣的接了一些。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車隊緩緩的離開了風陽城,林和順把車簾拉開向外看去。官道兩旁是望不到邊的農田,遠處有些小村落飄着些炊煙。
她看到馬車在官道上排了長長一隊,不禁向坐在車外趕車的大叔問道:“大叔,咱們的車隊有多少輛車啊,看起來數量可不少。”
“姑娘,我們的車隊有二十三輛,八輛是拉人的,餘下的十五輛是拉貨的。”趕車的大叔約四十來歲,拿着個煙桿吸了一口煙,笑容可掬的說道。
“可我看這車隊好像不止二十幾輛啊?”林和順好奇的數起車來。
“那些不是我們車隊的,大家出門都喜歡跟着官家的車隊,尤其是自己運貨的商隊,就爲了圖個安全。”馬車走的並不急,趕車大叔到是樂的和和順聊幾句。
“難道這世道不太平,官道上還有強盜不成?”林和順並沒有出過遠門,不由得擔心起來。
“這條官道沿途都很繁華,並不會出現強盜。加上我們是官家的車隊,有一些護衛跟隨,到是很安全。只是有時得露宿在野外,如果是單個的馬車怕遇到小賊。所以大家只要看到官家的車隊,都會自覺的跟着,求個保險。”大叔看到和順被嚇到,樂的笑了起來。
“這樣就好,我還多慮了。大叔,這裡車中一位大嬸給的棗子,你也拿些去嚐個鮮。”和順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拿出剛纔的棗子請大叔吃。
那大嬸在車中聽到他們的對話,趕忙又掏了幾大把棗子出來,硬塞給大叔。大叔客氣一翻後收了下來,和順也和大嬸在車廂裡坐定,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起來。
過了幾天,和順終於知道爲什麼到明杭城得走一個來月了。這麼大的一個車隊,總是走走停停,遇到茶亭就休息,遇到小鎮就住宿。時不時還有些嬌氣的女子要求停下休息,一輛車停下來整個車隊就得停下來等。
之前她還在想要是得露宿野外,這車廂裡最多能平睡三人,肯定會讓那兩母女給佔了,自己到怎麼辦。現在想想自己之前的擔心真是可笑,這條路車隊的人都跑熟了,總是能在傍晚時找到客棧住宿。
好像是特地建的一樣,有些不是城鎮村莊的地方,也會孤零零的立着一二家不算太小的客棧。雖然條件不是很好,大多時候也得擠着睡的大通鋪,但是大家也得全部付錢住店。想住馬車裡可不行,車隊的人肯定得說馬兒也要休息吃草,二個輪子的車廂不可能自個立在那。
和順本來更加後悔自己沒有省下錢來包車,那知和趕車的大叔打聽過後才知道。包車雖然是快馬加鞭的趕路,十日就能到明杭,但是路上住的幾處地方,全是豪華大客棧。
不說吃的住的都不便宜,還得管一個車伕一個護衛,外加二匹馬的吃住。如果吃住太差,打賞得又太少,人家肯定就專把車往不平的路上駛,半日就能搞的你是暈頭轉向,骨頭都得抖散掉。等到了明杭,不休養幾日那都出不了門。
和順聽道這些,突然心情一下輕鬆起來。那夜的惡夢之後一次也沒有在夢到,現在自己急也沒用,不如暫時放開煩惱,多觀賞一下沿途的秀美風光,一切等見到了無塵大師就明白了。
從此以後,她沒事就跑到車廂外和大叔一起趕車,邊聽大叔講他去過的地方的民俗風光,邊享受一路上的美麗風光。除了打發坐車的疲勞,還讓她從大叔那增長了不少知識。
這日和順正閉着眼在車廂內養神,心中悄悄地在盤算身上那剩餘不多的銀兩,就聽到大叔在外面喊她:“林姐兒,快到明杭城了,出來看看這裡的官道。”
她和大叔關係很好後,大叔就不在喊她姑娘,改叫她林姐兒了。和順趕快打開車簾子嚮往望去,大嬸的女兒二妞也伸個腦袋出來四處張望。
這還沒看到明杭城的城門,周圍就已經很熱鬧了。和風陽出了城官道二旁就是田地不同,這裡的道路二旁修建了很多帶倉庫的客棧,門口有許多馬車停着正在上下貨物,顯然形成了一個露天大市場。
走了半個時辰纔看到明杭城那氣勢磅礴的城門樓,城門上方刻有嚴謹的明杭兩個大字。在住上看去,城牆上方三層的箭樓上掛了一塊牌匾,上面提的不是字,而是鬼畫符般的圖案。
“大叔,城樓上那塊牌匾寫的是什麼啊?看不懂呢。”林和順左看右看,都認不出來上面寫的是什麼。
大叔擡頭看着牌匾向她解釋道:“那是太宗皇帝時期,由仙道敬世道長畫的符匾。聽說是用神獸的血畫的符圖,可保明杭城永遠不受天災瘟疫的侵害。”
“仙道,那是神仙嗎?這符匾真有這麼靈驗?”和順懷疑的問道,一旁的二妞也非常的好奇,瞪着大眼睛好好的聽着。
大叔這時故作神秘的說:“小聲點可不能讓神匾聽到你們說這種話,六十年前全國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旱災,只有明杭界內沒有出現旱情。多少逃難的人把明杭城外擠了個水泄不通,還好當時明杭的富人捐出銀錢來救濟災民,纔沒有出現難民流。而且這一百多年來明杭都一直風調雨順,搞的這裡比京城還要繁華,普通百姓想在這買間屋那是難上了天。”
林和順聽了有些不解,瞅了一眼那神秘的匾說道:“這符匾如此靈驗的話,那敬世道長何不多畫幾塊,讓全國都風調雨順不是更好。”
“這老漢我可就不知道了,想必那神獸的血不是這麼容易得到的,所以才做了這一塊吧。六十年前的旱災我也是聽長輩說的,也沒有親眼看到。”大叔回答不出來,只好笑笑了事。
林和順摸着手上的佛珠笑着輕輕說道:“這世上不爲人知的事可不少,也許這匾還真的就是這麼神呢。”
“林姐兒說的是,我們馬上就進城了。一會城裡的景色二位姑娘可不要看花了眼,這裡和風陽可是大不一樣的。”
說話的工夫車隊就進入了城門,果然就像大叔說的,二妞張着嘴看的直接傻住了。林和順也算是富裕人家的小姐,卻也像沒見識的村姑般看的目不暇接。就連那傲慢的母女,也忍不住拉起車窗的簾子偷偷看外面的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