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順驚出一身冷汗,這王嬸雖然沒怎麼接觸過,但是從外表還真看不出來有這麼心狠。一個普通農婦眨眼之間就見財起意有了噁心,真是人心叵測啊。
“你怎麼知道她是個瘋子,有得起金手鐲的可不會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她家人要是找來怎麼辦。”王嬸的男人突然想到這事,趕忙問道。
“她進門的時候就對我說了,她是住在山上林家莊子的二小姐。還說我們給她家送過租子,那意思不就是我們是她家的佃農嗎?你也知道,風陽山上從來沒有什麼莊子,我們可是唯一的一個村子了。而且我們也不是林家的佃農啊,這姑娘肯定是瘋了纔會這樣亂想亂說。”王嬸胸有成竹的說。
“而且她只穿了件中衣,身上全是泥又沒有鞋。肯定是城裡誰家有錢的瘋小姐,趁人不注意跑了出來。我們只要拿了金鐲子,就趁夜裡把她扔掉,只要人不死也不會有人來查一個瘋子掉了的東西。”
說完王嬸把鍋裡的面撈了起來,準備端給林和順。一回頭髮現自己的男人還站在廚房裡發愣,就罵了一句:“你站在這發什麼愣啊。對了,你這時候回來幹嘛,田裡的活不用幹了?”
王嬸男人木然的說道:“田裡有大柱就行了,剛纔李管家來發話,說老爺要修個小涼亭在靠近田地的路邊。所以點了幾個人去,其中就有我,我是回來拿工具的。”
“涼亭?誰把涼亭修在田邊啊。還不是那李管家覺得下來收租子風吹雨淋的,想借老爺的名義修個亭子給自己用。你快去吧,路過田邊你記着叫大柱今天早點回來,家裡有事。”王嬸擺擺手便打發着自己的男人,還不忘把有事二字重重的壓了音提醒一下他。
王嬸的男人答應着,帶着工具就出了院門,走前到也往屋裡好奇的看了一眼。林和順趕快回到飯桌前坐上,裝作正在睡覺。她前腳剛裝睡,王嬸後腳就端着面走了進來。
王嬸把面放到桌上,搖了搖林和順說:“小姐,面做好了,起來趁熱吃了吧。”
林和順假裝被搖醒,還揉了揉眼睛,裝出一副迷糊的樣子:“謝謝王嬸,那我先吃了。”
其實林和順肚子也是真的餓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往嘴裡撥着麪條。
王嬸看她吃的這麼香,就想和她套套關係,看能不能把鐲子給騙下來。她剛想開口,突然院門外響起來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
“大嬸子,在不在啊。”
一聽到這個聲音王嬸心想不好,這劉媒婆早不來晚不來怎麼現在跑來了,可不能讓這個多嘴婆看到這個瘋閨女。想到這她忙低聲對林和順說:“姑娘,外面來了個惡人,你躲在這裡千萬不要發出聲音,也不要出來,我去把她趕走。”
林和順馬上裝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點點頭。
王嬸這才趕快邊回答外面那女子的叫喊,邊走出屋子順手把門給關了起來。
“來了來了,大姐姐怎麼來了,趕快到院子裡坐。”王嬸打開院門非常熱情的拉過這個年過四十,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婦人。直接就拉了在院子裡的小竹椅上坐下,還去廚房裡端了盤炒瓜子出來招待她。
林和順靠在門邊聽到她們在聊着大柱的婚事,那打扮豔惡的媒婆話非常多,反反覆覆說個不聽,看來一時半會是聊不完的。
她感到很苦惱,爲什麼自家的佃農跟本不認識自己。而且聽他們的對話,好像自家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和順突然想到,那姑姑家會不會也完全消失了。想到這裡她一下急了起來,得趕快到城裡看一看,在說不管怎樣,自己現在也得從這裡逃出去。
林和順覺得門外那媒婆也靠不住,要是出去找她求教,反而有可能讓對方聯手起來對付自己,想想還是決定悄悄逃走。
她悄悄把屋裡的後窗打開,窗外是一小片圍起來的小菜園,種了些家常小菜。她又搬來把椅子,踩着就從後窗翻到了菜園子裡。
跑出屋子後她先跑進山上繞過村子的路口,在找了個遠離村子和田地的路邊從灌木裡鑽了出來。上了道路她就趕快跑了起來,運氣還算不錯,跑跑走走累的半死時,讓她遇到一輛拉着稻草的小驢車。她說自己要去城裡親戚家串門,趕車的大爺看她就一個單身姑娘,就很和氣的讓她上車送了她一段路。
就這樣折騰到了下午,林和順終於走進了風陽城。她坐在路邊揉着痠痛的雙腳,沒想到平日裡坐個馬車,隨便和小翠聊幾句就能到的地方,用走的會這麼遠,真是看得見卻走死人。
看着頭頂火熱的太陽,她舔了舔乾渴的嘴脣,忍住滿身的疲憊起身向姑姑家在的棲月巷走去。
只要穿過城中心的大街,就離棲月巷不遠了。正當她沿着街道緩行時,突然人們都向街道二邊靠過來,把林和順給擠到了一家酒樓門前的石臺上。她站穩了向街中心看去,原來是有人辦喜事,接着新娘子正在繞城呢。
那新郎一臉喜氣的掛着紅花騎着白馬,走在迎親隊伍最前面,身後跟着一隊樂師正賣力的又吹又打。八人擡的花轎就緊跟在後面,前頭走着個喜婆,左右二邊各跟了二個丫環。花轎後面就是一排的三十六擡的嫁妝,裝的滿當當的。
看着這一路迎親的隊伍,林和順一下傷心起來。自己的姐姐今天本來也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坐着花轎走這條街的,誰想現在人是死是活都不知了。
迎親隊伍慢慢走遠了,街上圍觀的人們也開始散開來。林和順擦拭了一下眼淚剛想走,突然聽到坐在酒樓靠窗的幾位書生在議論。
“李兄,這杜家的喜事辦的可真夠排場的。”一位身穿青色長袍的書生說道。
“這當然,新娘子可是劉知府的侄女。這杜公子以後可少不得佔着這位大人的提拔,馬上就能飛黃騰達了。”另一位白袍的書生搖搖手中的摺扇說道。
“杜家?”林和順停住了腳步,豎着耳朵偷聽起來。
“馬兄,杜公子和你可是同窗,今日你怎麼不去喝杯喜酒啊。”那青袍書生又轉頭問坐在他側面的一位公子,這位馬公子可長的一身富態,身上的衣服也不同別的書生故意穿的文雅。而是一身如同商人般的紅花錦綠,全身上下到處掛着戴着玉器飾物,一身的財氣可說是富貴逼人。
“哼,之前我家也去劉府提親了,本來已經說的好好的。那知這杜書昌不知從那冒出來,也讓人去劉府提親,還用計打聽到劉小姐每月十五都要去城外青竹寺上香。他跑到那守着去買通劉小姐的丫環,讓二人見了面。用他那張小白臉把劉小姐哄住了,回家就鬧着非他不嫁,壞了我的好事。”那馬公子一口喝掉杯中的酒,非常氣憤的把杯子扔到桌上。
白衣的李公子拿起酒壺就給馬公子滿上:“馬兄,你也不用生氣,那杜書昌除了有張好麪皮還有啥。論家世不如你馬兄,才識也不如你,有的是好家世的姑娘等着你呢,來在喝一杯寬寬心。”
林和順還沒聽完他們的對話,已經氣的混身發抖。沒想到這杜家如此行事,今日本是要迎娶自己家姐姐的,卻揹着他們迎娶了別家的女子。想到這林和順便怒氣衝衝的往杜家接親隊伍的方向跑去,她要好好質問這個不守信用,不顧道德的杜書昌。
迎親隊伍走的慢,林和順沒追多遠就看到了隊伍。她撥開人羣一下就衝到隊伍的前面,指着白馬上的杜書昌就罵道:“姓杜的,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傢伙,你可還是讀過聖賢書的秀才。怎麼能做出這種無恥之事,你要我姐姐以後如何面對別人的眼光。”
林和順這樣跳出來擋住就罵,一下把迎親的隊伍給嚇愣了。喜轎也停了,吹的唱的也停了下來。一看有熱鬧可看,周圍呼的一下圍上了一大羣看熱鬧的百姓,不停的在周圍指指點點起來。
杜書昌那英俊瀟灑的臉一陣發紅,對着林和順就喝道:“那來的瘋子,空口白牙的就亂罵。我跟本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的什麼姐姐,你爲何如此在我大喜之日敗壞我的名聲。”
林和順一聽不由得怒氣沖天,指着他就厲聲說道:“你說我敗壞你的名聲,你早已和風陽山下林家莊子的大小姐林蕊順訂下了婚約,今日就是訂下的迎親日子。你不到我家去接我姐姐,卻和什麼知府的侄女辦喜事,這是何道理。”
“風陽山的林家莊子?”杜書昌莫明其妙的看了看林和順,又轉頭望向和自己一起來的下人。四周的議論聲這時更大了,目光大多望向了林和順。
這個穿着體面的下人走了出來,對着林和順很嚴肅的說:“這位姑娘,你如果在胡鬧,我們就要把你押送到官府去。只要是風陽人,誰不知道風陽山上跟本就沒有什麼大戶的莊子,只有些佃農所住的零星村子。我家少爺可看不上什麼佃農家的姑娘,請姑娘你自重,。”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一下就鬨笑起來,全對着林和順指指點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