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之內,可聞心跳。
因爲醉意,許元方纔真的以爲眼前的少女是他在夢中所見,但細膩的溫熱卻讓他立刻意識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
事實證明,再冷的冰坨子在上手後也都是熱乎的。
因爲要便於行動,冉青墨一向沒有穿綢衣的習慣,身上的墨衣的材質是劍宗特有的複合布料,手感摸上去並不算好,但即便這樣,透過墨衣許元把在少女腰間的手掌也依舊能夠感受到其下腰線的柔軟。
當然,冷也是真冷。
被冉青墨的道蘊鎖定着的感覺並不好受,讓許元有一種隨時可能暴斃的清涼。
即便閉着眼睛,靈視讓許元能夠清晰感受到身前大冰坨子那略帶警惕的目光正在自己臉上來回打轉,而隨着視線而來的,還有那已然瀰漫在廂房內每一個角落的道蘊。
許元試圖捋清楚方纔發生了什麼。
他能理解自己斷片,醉酒之後就是憋着一口氣,方纔在院子裡的雪地上滑倒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並不讓他意外,但他實在不理解爲什麼自己會莫名滑倒,更不理解爲什麼冉青墨會在他斷片的時候出現在自己房間。
就像是有一隻無形大手在操縱着眼前的這一切。
許元覺得是那老爹做的,但沒有證據,也不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
亂七八糟的思緒在心中蔓延發散,許元恍然發覺自己想的有些遠了。
他大體是真的醉了。
百年幻劍釀後勁很足,即便冉青墨幽寒的道蘊逼迫在前言,醉意依舊不斷上涌。
醉酒過的人都知道,閉上眼睛過後整個人就像是被丟進了滾筒洗衣機,周圍的空間一直在旋轉晃盪。
這種醉酒的噁心與暈眩讓許元下意識將面前少女又抱緊了一些,手上傳來的溫熱讓他有一種腳踏實地的心安。
不過很快,許元便有些後悔了。
他感應到身前的少女已經在蓄勢待發了。
大冰坨子和理智的裹胸公主不同,和懂得分寸的搓衣板聖女更不同。
若是應激了,這丫頭是真的會拔劍砍人的。
之前在盛山縣那邊冉青墨就一劍把屋頂削了。
醉意被一時的心驚暫時壓下後,思緒重新開始運轉的許元反而立刻冷靜了下來。
前世的經驗告訴他,醉酒是他的保護色。
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在面對醉酒的男人的時候嘴上即便再怎麼嫌棄,包容性都會大幅提升。
當然,這可能會有一些看臉,也有一些看好感度。
不過這兩點許元都不缺,所以他一點都不慌。
“窸窣.”
二人相對側躺於牀榻,一陣衣衫摩挲的窸窣聲響起在寂靜的廂房中,許元很是親暱的將將頭埋入了冉青墨那被墨衣包裹的鎖骨處。
室內檀香嫋嫋伴隨着少女脖頸間的清香剛剛傳入鼻尖,許元便察覺到懷中的大冰坨子身體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一雙美眸眨呀眨的,緊張的抿着脣,玉手輕輕的抵在了他的胸口。
許元不覺得冉青墨這是在調情。
在她指尖接觸到胸口,絲絲縷縷的幽藍冰霜已然漸漸擴散了開去。
沉默一瞬,許元似是無意識的呢喃道:
“冉青墨”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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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突然的聲音,冉青墨像受驚小兔一般的打了個激靈,回神之後連忙散去了手上的道蘊,小聲的問道:
“你怎麼了.許元。”
“我想你了。”
“.”
溫柔的話音入耳,冉青墨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瞬間睜大,望着男子睡顏眨呀眨的。
她其實有很多事情想問問許元。
問問他和那個封號武元的公主的婚約,問問他爲什麼不願意見自己,但在聽到一句話輕柔的話語之後,她卻莫名的有些小開心。
冰寒的道蘊隨着這一抹小小的雀躍而逐漸散去。
而在這一瞬,許元由衷覺得靈視真的是個好東西。
沒有靈視,以他這融身境修爲別說探查大冰坨子的道蘊,估計在感應她狀態的第一時間便已經被她抓包了。
又緊了緊摟着少女腰肢的手,在其做出反應之前,許元又輕輕的呢喃道:
“我好冷”
看着眼前已經近乎將頭埋在了自己胸前的男子,冉青墨輕輕了抿了抿脣,猶豫再三還是擡手輕輕的摟住了他的腦袋。
師孃說過,女孩子的身體不能隨意讓男子接觸,尤其是胸脯。
不過許元以前都接觸過這麼多次了,而且隔着衣服應該不算吧.
許元覺得自己要成功了。
醉酒後的混亂讓他的思緒幾乎變成了單線程,只能思考一件事情,不會去思考後果,也不會去思考其他的一些瑣碎,更不會思考眼前的大冰坨子應激過後會砍人。
一時之間,昏暗的相府之內唯有一些迷醉的呢喃與衣衫摩擦的窸窣從牀榻上傳出,直到.
“咔咔咔”
一陣清脆的骨骼摩擦聲取代了衣衫的聲音。
冉青墨清幽的眼眸有些生氣的看着眼前許元,一隻小手抓住了他在她身上游走的手腕。
她努力控制了力道,並不算用力,但許元的手腕上依舊傳出了一陣細微的咔咔聲。
像是要斷了。
醉酒讓疼痛感來得很遲緩,但動作的受阻,讓許元下意識擡眸望向了懷中的少女。
烏黑的眼眸依舊清澈,但在一刻卻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生氣情緒。
回到劍宗之後,師孃在閨房裡給她講了很多很多男女之間的事情,也講了很多很多男子騙去女子身子會用的手段。
這些,冉青墨都老老實實的記着呢。
即便生氣,冉青墨聲音依舊清幽如冰:
“許元.你不冷,對嗎?”
“.”
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沉寂,也讓許元眼中的醉意逐漸消散。
他望着冉青墨,冉青墨也望着他。
沉默了少許,許元對着懷中少女輕輕的點了點頭:
“嗯。”
“那你也沒醉?”
“我應該有點醉,不過意識還是清醒的。”
“哦”
冉青墨應了一聲,嚴肅的問道:“那你爲什麼要演戲?”
話落無聲,室外寒風呼嘯着,紛紛落雪給世間帶來了冰寒,而牀榻上只有溫暖。
二人距離很近,她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許元狹長的眼眸微微耷拉,脣間輕輕說道:
“我只是想你了,不裝醉演戲,我怕你會直接離開。”
柔和話語緩緩落下,廂房內唯有香爐燃起的星火陣陣閃爍,而她捏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覺的放輕了。
冉青墨沒有別開視線,認真的想了想:
“我不走就是了.”
“真的?”許元看着她,脣角帶笑。
冉青墨輕輕點了點頭,修長的眼尾依舊帶着嚴肅,很認真的說道:
“但是你不能繼續摸我了。”
“爲什麼?”
“我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
“.”
直白的話語讓許元愣了一下,但隨即心中溫暖莞爾卻是慢慢蔓延,沉吟一瞬:
“那只是抱着伱可以麼?”
“抱着我.”
冉青墨美眸眨了眨,似是在斟酌,半晌,她輕聲說道:“只可以抱着”
“嗯,我想睡了。”
“好”
一陣窸窣,冉青墨在牀上翻了個身子,背對向許元,默默的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間,然後又輕輕的說道:
“只能這麼抱着哦,許元。”
“嗯,好。”
話落,無聲。
雪夜伴隨着室內的溫暖一點點過去,就在許元因爲醉意快要入眠之時,懷中大冰坨子的一聲呢喃卻將他睡意打斷:
“許元,你睡了嗎?”
“嗯沒有,怎麼了?”許元輕聲回道。
冉青墨輕輕的將手放在了他的手腕處,低低的問道:
“那個,你這裡還疼嗎?”
大冰坨子的手一如既往的冰涼,手腕傳來的冰涼觸感讓許元略微愣了愣。
醉酒會讓一切的感官變得遲緩,即便修者之後也不例外。
思索一瞬,他才反應過來剛纔聽到的“咔咔”聲,有些莞爾笑道:
“我有些醉了,現在感覺不到,明天應該才知道。”
冉青墨小聲的問道:
“哦那要不要上點藥?”
“藥?”
“嗯。”
冉青墨的聲音清冷的中帶着認真:“我這次回劍宗,讓師孃教了我好多好多東西,如果你再生病,應該不會讓你凍着了。”
啞然一瞬,許元低聲道:
“我現在有修爲了。”
“不需要了嗎?”
“嗯也不是不需要吧,多學一點東西總是好的,不過我手腕應該是不需要的。”
許元嘴上輕聲說着,下意識抽出另一隻手摸一抹大冰坨子的腦袋,但剛有動作,便聽到一聲吃痛的呢喃:
“唔”
“怎麼了?”許元止住動作輕聲問。
“你壓到我頭髮了。”
“.”
熟悉又陌生的話語讓許元沉默了一瞬,他已經快記不清楚自己多久沒有聽到這句話了。
熟稔的抽出手,輕輕的拂過她的柔順的黑長長髮,許元低聲道歉:
“對不起。”
“沒事的。”冉青墨應聲。
“呵”
許元輕笑一聲,似是想起什麼,忽然半開玩笑的問道:
“冉青墨,你知道孩子是怎麼出生的嗎?”
“知道。”
“嗯?你真的知道?”許元有些懷疑。
“我知道的!”
冉青墨的聲音有些警惕,頓了一瞬低聲回道:“這個師孃之前給過我一本小冊子。”
“啊?”許元愣了一瞬。
冉青墨一板一眼的解釋道:
“就是和在瓊華秘境裡得來的那本雙修功法內容差不多的小冊子。”
得,看來忽悠不了了。
心中想着,許元默默嘆息了一聲:
“好吧,那我們還是睡覺吧。”
“嗯,你睡吧,我不走的。”
“.”
“.”
“.”
這一夜,許元做夢了。
按照過往的經驗,與大冰坨子同牀共枕,醉酒的醉意應該能讓他夢到與她相關的美夢,但在睡着之後卻直接進入了一片雪白的空間。
在這片空間中,他見到了一柄完美無瑕的劍,也見到了那孃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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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一個清醒夢。
在許元回覆意識的時候,那孃舅已經拿着劍朝他揮了過來。
本着在自己夢裡還能被你欺負了的原則,許元準備暴揍這孃舅一頓出出氣。
但事實證明,在夢裡他也得被欺負。
不過好在沒有痛覺。
這點就很舒服。
梟首、腰斬、豎劈,一次次劍技過招,一次次消散又凝聚。
這略微漫長的過程讓許元沉浸其中,只是在又一次兵刃相交之後,雪白空間之中那柄完美無瑕的劍忽然動了。
它構築了一個虛影。
然後,
這個虛影莫名其妙的和鳳九軒打起來了。
雖然是夢,但一切都極爲真實。
因爲是夢中,許元能夠清晰的看到二人交手的每一個細節。
翩若驚鴻,宛若游龍的劍技在兩道人影的交錯間不斷潑灑.
劍招絕世,劍技傾城。
很美,甚至美到許元完全忘記了最開始想要夢見大冰坨子的念想,完全沉浸在了純粹的劍技之中。
嗡——
最終,
伴隨着一聲嗡鳴,兩道人影開始虛化,雪白空間開始破碎,一片片的白色逐漸剝離,暖黃色的光線自那些縫隙中射入。
“啪啦。”
一切歸於沉寂。
然後,
許元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眸,大量信息的涌入讓他的意識一時混沌。
入目所及是熟悉的廂房,冬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櫺輕輕灑落在他眼眸之上,有些耀眼,又有些溫暖。
“唔”
一聲細細的呢喃之後,許元猛地發覺自己懷裡有個又軟又暖的“物件”。
垂眸一看,散發着清香的烏黑秀髮映入眼簾。
昨夜記憶在這一瞬開始復甦,那孃舅的幻劍釀是好酒,即便斷片,今日也依舊沒有宿醉的頭疼噁心,這讓也許元立刻意識到自己懷裡的“物件”是誰。
冉青墨依舊穿着那件墨衣,他的手也依舊放在她細膩的小腹,緊緊的摟着她的嬌軀。
按照常理來說,他醒了的動靜應該能吵醒冉青墨這個大宗師,不過此刻她依舊在他懷中一動不動。
正疑惑間,許元忽然瞥見這冰坨子手裡正拿着一塊巴掌大小的源晶。
“.”許元。
和他在一起睡了一晚上,都不忘修煉是吧?
正想着,
懷中背對着他的墨衣少女散去功法之後,清幽的聲音悄悄傳來:
“你醒啦”
許元低聲回到:
“嗯。”
“.那可以鬆開我了嗎?”
說着,冉青墨柔軟的嬌軀向前微微動了動,半轉過眼眸,幽幽說道:
“許元,你腰那裡的劍柄昨夜一直咯得我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