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當辰時,李仙遊心道:“時辰尚早,我且去廚房看看,能不能混頓早餐。”爲了給阿沁一個驚喜,他走動時下腳極輕,心裡暗自好笑道:“怪也,我是在自己家裡,這般卻跟做賊似的。”
躡手躡腳挪到廚房外,聽見裡面有響動,李仙遊喜道:“阿沁果然在裡面,看我呼地跳將進去,嚇她一大跳。”做了個怪動作,正欲往房內跳時,卻聽阿沁在裡面說道:“仙遊,咱們吃飯吧。”
李仙遊連忙縮身回去,暗道:“笨,被她發現了。”可等了一會兒,卻沒見阿沁出來,便伸指在窗戶上戳了個洞,湊眼上去往裡瞧,只見阿沁一人坐在那裡,一隻手託着腮幫子,凝神望着前方。李仙遊心道:“她在想什麼?”順着那邊看去,不禁心頭一震:桌子那頭擺着一副碗筷,放着一個酒罈,倒了滿滿一碗,香氣溢進李仙遊的鼻子,正是他的最愛:神仙醉。
李仙遊心裡倏地一沉,輕輕推開了門,叫道:“阿沁,我回來了。”
啊!
阿沁聽到聲響,擡起頭來,見到門口站着的那個男子時,一聲驚呼脫口而出。
她怔怔的看着李仙遊,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無數的心思瞬間涌上心頭,一時之間竟然是癡了。
哐當!
一個碟子從手中滑落,跌到地上,化作無數的碎片,如是一朵綻放的花朵,向四周散開。
李仙遊嘿嘿乾笑一聲,又叫了一聲“阿沁”,便往裡走去。
阿沁“嚶嚀”一聲,發步疾衝上去,嚇得李仙遊驚叫道:“阿沁,你要幹什麼?”卻聽撲的一聲,阿沁猛地撲進李仙遊的懷中,兩隻粉拳如擂鼓一般,罵道:“你這個臭冤家,你幹什麼要回來,就讓我一個人無聊死好了!”
李仙遊本以爲會挨一頓臭罵,不料阿沁一上來便投懷送抱,如此熱情着實大出意料之外,不禁大吐舌頭:“女人心,海底針啊!”
雖然軟玉溫香在抱,李仙遊卻仍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問道:“呵呵,我的乖徒兒,一別三年不相見,可想爲師了麼?”
對於他的假正經,阿沁都懶得理會,右臂直接繞上去,箍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加大力度,錘擊他的胸膛,罵道:“叫你閉關!叫你使壞!叫你逃避!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李仙遊皮粗肉厚,阿沁力道不大,無異是撓癢癢,真正厲害的是她的右手,勒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向內收緊,箍的他呼吸難繼,連忙應道:“好,好,好,我不閉關!我不使壞!我不逃避!以後一切都聽你的!”
“真的?”阿沁瞪着李仙遊道,雙眸中異芒閃爍。
李仙遊何其聰明,知道有些事點到即止便可,千萬不能認真。李仙遊清咳一聲,扳開阿沁的右手,訕訕說道:“阿沁,我餓了,有吃的嗎?”不等阿沁回答,便溜了開去。
阿沁見他又逃,氣的橫眉怒目,戟指罵道:“你……”話到嘴邊,她忽然意識到,不知道該罵什麼了。在那三年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裡,當她孤獨無聊時,一切可以罵的話語都已被她罵了不知百遍還是千遍,到了最後她才明白,面對李仙遊的逃避時,她唯一能說的出口的便只有這一個“你”字了。
或許,還有那個,如詛咒般,銘刻在心中的,名字。
阿沁嘆了口氣,道:“碗櫃裡有年糕,鍋裡有剛煮熟的糉子,水缸裡有昨天捉的幾尾湖魚,你若是想吃,我這便給你做……”
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忽然在臉上僵住,疼痛如刀割般涌上心頭。只見李仙遊坐在桌前,捧着一碗玉米稀飯,就着一碟紫色泡菜,正吃的津津有味。
李仙遊擡起頭來,笑道:“快十年過去了,我仍是忘不了莙兒的‘紫芸泡菜’,每次來到廚房,都忍不住要嘗一嘗。”
“哦。”阿沁拉過一根凳子,在他對面坐下,長出了一口氣,撅起了小嘴兒,剛纔還奕奕有神的雙眸,迅速黯淡了下去。
李仙遊只吃了一碗,就放下了筷子。阿沁道:“怎麼不吃了?”李仙遊道:“飽了,這碗稀飯暫時墊底,肚子可得留着中午吃你的拿手好菜‘酸菜魚’呢。”見她臉色不對,知道觸動了她的心事,便連忙補充道:“別生氣了,我是逗你玩的啦。”
“哼!本小姐做的‘酸菜魚’若說是天下第二,看誰敢說是天下第一!”阿沁小嘴兒一翹,大拇指在鼻尖上一刮,做出一個很拽的動作,然後順手在李仙遊頭上一推,道:“你呀,就等着享口福吧!”
“那是!阿沁‘酸菜魚’一出,試問天下誰與爭鋒?”李仙遊大聲呼喝道,食指曲成鉤狀,在阿沁鼻子上一刮,道:“我先去給師父上香了,回頭見。”不等她做出反應,立馬腳底抹油,溜得沒了人影兒。
“喂,等等……”阿沁追出去時,看到的只有片片落葉,估計是李仙遊跑的太快,勁風帶起的緣故吧。
她哼了一聲,喃喃道:“‘快十年過去了,我仍是忘不了莙兒的紫泡菜’,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枉我這些年來對你掏心掏肺,將你照顧的無微不至,而在你的心裡,仍只是記得莙兒,難道……你的心真是鐵石做成的麼?”
走廊盡頭,屋檐之下。
見阿沁回進廚房內,李仙遊纔將頭轉了過去,長出一口氣,一邊平復砰砰亂跳的小心臟,一邊在心裡暗自慶幸:“好懸,差點就露陷了。沒想到才過了三年,阿沁的女人味竟然強悍如斯,剛纔就那麼輕輕一摟,差點就將我俘虜。還好本大俠定力奇強,關鍵時候浪子回頭,抵擋住了她的‘軟玉溫香’,不然就要成爲大罪人了。哎呀,罪過,罪過。”
出了廚房,穿過住房,便是祖師祠堂所在地。
李仙遊推門進去,先拜見了開派祖師孤雲子,然後依次拜見歷代掌門人,最後來到余天雲的牌位前,點燃三支清香,持在手中,看着壁上余天雲的遺像,道:“師父,弟子不負您的厚望,業已修到‘玄寂道’第十六層‘無象訣’,相信再花一兩年時間便可突入‘玉清境’,進入修仙之列,從此咱們天外天名揚天下,便指日可待也!”
說罷,將香插進香爐中,手伸進逍遙袋,摸出一個大紅葫蘆,道:“師父,這是咱師徒都愛喝的‘神仙醉’,您先來一口吧。”揭開葫蘆嘴上的塞子,右手掌心向上,托住葫蘆底部,微微向前傾斜,隨即將靈力灌入。只聽“嗖”的一聲,一股酒柱噴射而出。李仙遊疾喝:“去!”左手衣袖一揮,那股酒柱受力,倏地化作一片霧氣,慢慢消失在了空氣裡。
李仙遊道:“師父,味道正宗吧?”自顧自的飲了一口,嘖嘖叫道:“不錯,不錯,看來阿沁已得要領,回頭叫她再釀幾壇,好孝敬您老人家。哎呀,不錯,不錯,真乃酒中上品也!”
從祖師祠堂出來,李仙遊來到後山,望着煙波浩淼的林海,運起十二成真力,發出一聲長嘯,直透林海的每一個角落。
嘎!
林海的幽深處,傳來一聲怪叫。
綠茫茫的林海中,忽然颳起一陣風,迅速捲過上空。原本靜如水面的林海,一片一片的搖曳起來,如似起了波浪一般,而且越向前走,搖曳的越是厲害,景象煞是壯觀。
寧靜的林海中,連續響起嘰嘰喳喳的叫聲,無數的飛禽從林海里衝出,如似被驅趕了一般,紛紛慌不迭的振翅高飛。
李仙遊微微一笑,搖頭罵道:“臭小子,都快一百歲了,還是這個炮仗脾氣!”
滔天巨浪不斷涌起,風力仍在加勁。林海中的樹木,無論是數人合抱,還是根深蒂固,無不是跌跌撞撞,如喝醉了酒一般。
嘎!
林海的不知名處,又是一聲怪叫傳來,李仙遊知道它要現身了,臉上不由浮出期待之色。
隨着一波浪濤的捲過,一隻大鳥飛了出來,只見其長不知幾裡,寬不知幾裡,其翼若垂天之雲,所過之處竟如颶風橫掠,小一些的樹木直接連根拔起,稍大的則被吹彎了腰,需要數人合抱的參天巨木竟也免不了缺胳膊斷腿,而那些來不及躲開的飛禽走獸們,則身不由主的飛向不知名處……
那隻大鳥雖然極具破壞性,但李仙遊的面上一直是柔和,縱然一個勁的搖頭,卻也沒有出手阻攔的意思。
那隻大鳥徑直飛到李仙遊面前,收起垂天之翼,低下頭去蹭他的胸膛,神情之間極爲親暱,渾然就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鯤鵬,三年不見,你過的還好吧?”李仙遊一面說着,一面伸出手去撫摸它的羽毛,然後順着翅膀到背脊,最後停留在它堅硬如鐵的腦袋上。
在李仙遊的面前,鯤鵬全然沒了剛纔的威風勁兒,如孩子見到父親一般,表現的極爲溫順。
“果然在這裡,哼!”
不知過了多久,李仙遊的耳邊忽然響起了阿沁呵斥的聲音:“說是去給師父上香,結果卻跑來這裡跟鯤鵬親熱!李仙遊,在你的心裡面,我的地位還不如它嗎?”
“呃……這個、這個……我……”
面對怒氣沖天的阿沁,李仙遊頓覺語塞,一個勁的咬舌頭:“這個……我對天發誓,我確是先去的祖師祠堂,順道纔來找的鯤鵬,哎喲……”話還沒說完,已捱了阿沁一腳。李仙遊心下一急,叫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問鯤鵬呀!鯤鵬,你說是不……噫?”
鯤鵬雖是禽類,但活了近百年,又跟隨余天雲和李仙遊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早已萬物通靈,雖然還不能開口說話,卻能明白很多事理。此時見了阿沁的神情,已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爲了免受池魚之禍,所以不等李仙遊話說完,便扇動雙翼,飛進林海躲避去了。
李仙遊見了,氣得破口大罵:“你個沒義氣的傢伙,枉老子那麼疼你,事到臨頭居然獨自逃跑,沒天理啊沒天理!”
阿沁見他要跑,身形一閃,已擋在要道上,雙手叉在腰間,一臉的溫和,笑道:“現在,你怎麼說?”
李仙遊道:“阿沁,你聽我仔細給你說,我真的是……我發誓……哎喲……”
阿沁只覺拳頭奇癢難耐,不待他廢話說完,衝上去就擰住了他的耳朵,叫道:“我叫你編!我叫你騙!”
李仙遊頭一低,拼着受點痛苦,掙開了耳朵之厄,叫道:“阿沁,我……”忽見白光一閃,一條鞭子甩了過來,阿沁叫道:“我不想聽,你跟它說吧!”
二人交上手,在空中縱橫飛馳,從林海之上打到林海深處,又從林海深處打到大孤山上頭,最後又回到林海之上,鬥了足足三個時辰。阿沁見難以取勝,便用計使詐,拋出“酸菜魚”當誘惑,最終迫使李仙遊投降,結束了這次爭鬥。
林海某個深處,鯤鵬擺了個舒適的睡姿,目睹了全過程,當了一次見證。
經這麼一鬧騰,早錯過了午飯的時辰,好在阿沁和李仙遊有修行在身,一頓兩頓不吃也沒當回事,畢竟到了他們這個階段,吃東西已不再是爲了補充能量,而只是單純的享受。
待得重新坐到飯桌前,已然是夜幕降臨,明月冉冉上升了。
李仙遊走筷如飛,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竭力討好阿沁:“阿沁,這又是幾年過去了,你仍是寶刀不老啊,‘酸菜魚’味道正宗,想吃的心情停不了!”
“哼!”阿沁白了他一眼,罵道:“死相!”看着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就覺噁心,便將頭別到了一邊。
擱下筷子,李仙遊道:“阿沁,今晚月色不錯,咱們到外面去坐坐?”阿沁道:“我要洗碗呢,沒那空心情!”李仙遊道:“走吧,我有事跟你說。”阿沁哼了一聲,道:“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放下手中的盤碟,對着木楞中的李仙遊,罵道:“還愣着幹嘛?走吧!”
李仙遊嘻嘻一笑,乖乖的跟了出去。
來到天井中,李仙遊連忙搬來一張小桌子和兩根凳子,又端來兩碟糕點,點頭哈腰的道:“阿沁,來,坐。”
阿沁點了點頭,大刺刺往凳子上一坐,道了聲:“乖!”
李仙遊將凳子挪了挪,向阿沁靠近,道:“阿沁,你看這月亮啊,雖在隆冬時節,卻仍是明亮圓潤,與秋日時有的一比啊。”
“廢話!難道冬天的月就不該圓?不該亮了?”
“是是是,我口誤,我口誤。”李仙遊碰了個釘子,連忙服軟道歉,免得惹惱了她,失了日後的口福。
“對了,今晚你怎麼有閒情請我賞月啊?”
“呃……”
“等一下,賞月須得有美酒,我這就回屋拿。”阿沁一臉的幸福,補充道:“等我回來再說。”
李仙遊拿出那個大紅葫蘆,望着屋內的靚影,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嘻哈的樣子瞬間消失,愁雲佈滿額頭,似是懷有心事。
阿沁很快就回來了,把裝“神仙醉”的罈子放在桌上,兩隻手在李仙遊眼前一晃,變戲法似的拿出兩隻酒杯,都斟的滿了,遞了一杯給李仙遊,道:“來,先乾一杯。”
“小的遵命!”李仙遊恢復了嘻哈的神態,將酒杯端正,“叮”的與她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口朝下,表示一滴未剩,讚道:“好美的酒!”
一杯酒下肚,阿沁雙頰上起了點點紅暈,更顯得嫵媚動人,以手託着腮幫子,問道:“那麼人呢?”
李仙遊將眼睛眯成一條線,很是陶醉的道:“更美。”
“一嘴巴蜂蜜,膩。”阿沁掩口一笑,恢復了嚴肅的表情,說道:“現在可以明白回話了。”
李仙遊雙手一攤,聳起了兩個肩膀,一臉的無辜狀,道:“請美女賞月飲酒,非要有原因嗎?”阿沁道:“您說呢?我的師父大人。”李仙遊被她看的心裡發毛,道:“呃……有了,有原因了。”阿沁道:“說!”李仙遊道:“今兒不是我出關的日子嗎,你是爲師身邊唯一的弟子,師父要慶祝就只能找你唄。”
“切!”
李仙遊話沒說完,阿沁就已一臉的蔑視,道:“以你的資質,如果不是這幾年不務正業,早就該修到‘玄寂道’第十六層‘無象訣’了。浪費了幾年時光,您還能沾沾自喜,我……唉,都替您老人家臉紅啊!”
“我不務正業?”李仙遊望着她,眼中閃過一絲狡獪的神色,道:“我這幾年不務正業,可不都是爲了你嗎?”
“怎麼就賴上我了?你是人,我是靈,你修道,我修靈,明明白白就是河水不犯井水!”
“……”李仙遊找不到理由,直接就撒賴:“誰叫你長的傾國傾城,風華絕代,偏偏又做了我的徒弟,還對我關心這,呵護那的,你說我能不分心嗎?我這一分心,進展……自然就慢了,我這是……對了,小女子難纏!”
“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吧?”
李仙遊:“……”
“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色狼!”
李仙遊:“……”
“好吧,我承認,論鬥嘴的功夫,我不是你的對手。”爲了避免阿沁說出讓自己更難堪的話,李仙遊識時務者爲俊傑,及時掛出了白旗。
阿沁一臉得色,道:“小樣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魯大師門前耍大斧!”
李仙遊道:“是,我自不量力。”
“聽你的口氣,貌似不服氣?有什麼招兒,儘管使出來唄!”阿沁得理不饒人,繼續挑茬兒。
李仙遊道:“咱們比道法,若你勝了我的紫電劍,我就心服口服。”心中暗忖:“嘴巴仗打不過你,難道道法還不如你嗎?嘿嘿……”
阿沁雙手環抱,道:“看把你能的,想動手,那就來吧,本小姐接招就是!”
“上鉤了。”李仙遊臉上的笑容忽然顯得無比的燦爛,道:“如此的話,你就小心了。”右手揮前一斬,紫電劍祭出,漫天紫光中,直向阿沁衝去。
阿沁微微一笑,口中唸唸有詞,就在紫電劍將要及身的瞬間,一道銀白色光幕忽然拔地而起,將紫電劍硬生生擋在身前。
“‘帷幕之網’第三重,不錯,不錯。”李仙遊嘴巴抽空讚了一句,心中默唸道:“分!”紫光一分爲二,鑽入地裡去了。
白色光幕一陣顫抖,阿沁心裡會意,立時拔身而起,衝向天空。
砰!
一聲爆炸響起,紫光倏地從地下躥出,跟着阿沁追去。
阿沁扭轉身子,連畫兩個圈,向前推出,與紫光撞在一起。
李仙遊足下生風,飛到阿沁背後,伸手向她抓去。
阿沁心生警戒,猛地向前撲出。李仙遊長手追擊,阿沁卻反轉小腿,踢將轉來。
“有長進。”李仙遊見她避過自己的“揪鬼爪”,便又讚了一句,頭往後一仰,身子向前飛出,恰恰從阿沁身下穿過,兩個面對面,李仙遊看見了阿沁花枝亂顫的神色,美的竟是那般的攝人心魄。
林海的深處,一雙深邃的眼睛深處,盯着二人的一舉一動,正是林海霸主鯤鵬。許久後,它伸爪在頭上撓了幾下,喉間咕咕叫了幾聲,似是明白了什麼,然後扇動翅膀,進洞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