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輔宸停了下來。
“行!我告訴你是誰,但有一個條件。”下定決心的王仁沉聲道。
“不追究你的責任已經是我能給出的極限。”江輔宸聲若寒冰。
王仁眉頭再次鎖緊,權衡了輕重,退讓了一步:“好吧。”
十多分鐘後,王仁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着下面江輔宸和王軍離開。
他身後,一個乾瘦的年輕人不滿道:“我真不明白,人王你幹嘛跟他服軟?找個人拿把槍趁夜堵衚衕裡,怕他個蛋!”
“哼,你懂個屁。”王仁冷冷道,“我能有今天,全靠小心,姓江的可不是憑你那點經驗能摸出底的人,他很可能大有來歷。爲這種事賭命,我還沒蠢到那地步!”
瘦子心裡不服,但也不敢再說什麼。
“不過這人以前沒見過,有必要查個清楚。”王仁再道,“金昌,這事你來辦。”
“明白!”
第二天早上八點,江輔宸踏進樑儼雅的辦公室,這個每天上班時間之後纔到公司的大美女居然已經到了。
“怎麼樣?”一見他,樑儼雅就緊張地道。
江輔宸看看旁邊的王悅。
樑儼雅會意,道:“我的秘密就是王悅的秘密。”
江輔宸再沒顧忌,直接道:“你認識魏華遠嗎?”
樑儼雅和王悅玉容同時劇變。
片刻後,前者閉上眼睛,身體壓不住地顫抖起來。
江輔宸沒想到一個問題引來這麼大反應,詫異道:“這表示認識了,他是誰?”
樑儼雅如玉的十指緊緊絞了起來,緩緩睜眼,一字一字道:“他是我四叔的得力助手!”
江輔宸瞬間明白過來。
難怪她會有這麼大反應,既然魏華遠是樑儼雅四叔的得力助手,那表示她四叔很可能參與其中。居然是家族內部的問題!
“我真沒想到,他爲了繼承權,竟然會不顧江天集團的利益!”旁邊的王悅秀眉深蹙,“看來他是真急了。”
“到底怎麼回事?”江輔宸問道。王仁也只知道這個人的名字,而不知道其身份來歷,沒想到這新的線索居然會牽連出家族利益的問題。
樑儼雅靠到旋椅椅背上,旋了半圈,背對江輔宸。
王悅立刻明白過來,說道:“我來解釋吧。”
江天地產不算大,但江天集團是全國十大集團之一,擁有雄厚的實力和令人瞠目的財富,總部位於北都,經營項目涉及廣泛,從地產到菸草食品,甚至礦產、運輸等業都有涉足。其中,南邑的地產公司,不過是江天集團的一個子公司,規模不到整個江天的百分之一。
原本江天集團發展穩定,未來幾年甚至很有希望競爭第一集團的位置,但近年來出現了一點變數,那就是集團掌權人樑紹卿老爺子的健康。
幾年前,年過七十的樑老爺子一年間三進醫院,不得不考慮選擇繼承人的問題。原本按規矩,應該是由他的長子、商界奇才樑普繼承家業,可是樑普命薄,三年前登山滑雪時遇到意外,葬身雪海。
他這一死,樑家內部登時不和諧了誰做第二繼承人?
原本樑紹卿屬意的是樑革新的愛女樑儼雅,樑儼雅有足夠的實力能駕馭整個梁氏集團,但樑普的弟弟,以及梁氏家族的堂系族親,紛紛指出樑儼雅太過年輕、經驗淺以及性格等問題,要求把她排除出繼承者的範圍。
其中,最爲激烈的是樑家四少爺樑革民,也就是樑儼雅的四叔。
樑紹卿是一家之長、一族之長,不能不考慮全族看法,一年前,在家族會議上,他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讓樑儼雅和整個家族訂下了一份賭約假如她能在一年之內,讓南邑梁氏子公司的營利提升到十億,就讓她繼續家業!
“原本樑小姐不屑
於這種賭約,但過去三年間,她受過太多的家族壓力,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何況是人?當時就爲了這口氣纔會答應。”王悅解釋道,“也正因此,纔會陷進無數危險中。上次在工行的刺殺,就是其中一例。”
江輔宸終於明白過來,爲什麼樑儼雅非要讓他做保鏢。身陷利益爭鬥的核心,危險確實想不大都不行。
“上次的兇手來歷雖然沒有查到,但我能想到那背後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嘴臉。”樑儼雅忽然緩緩道,“但這次,我是真的沒想到,爲了擊敗我,四叔竟然會置家族利益於不顧!”
江輔宸沉吟片刻,突然道:“你的決心有多堅定?”
“嗯?”樑儼雅和王悅都沒反應過來。
“你四叔被人宰掉的話,你有沒有本事承擔?”江輔宸緩緩道。
兩女同時一震,樑儼雅失聲道:“你想……”
江輔宸淡淡地道:“換了是我,有人想殺我,無論他是誰,那他都該獲得應有的回報。但現在事情決定權在你身年,告訴我,你有沒有以牙還牙的決心?”
“這……不如還是先設法找齊樑革民耍陰謀的證據,讓樑老爺子來比較好吧?”王悅忍不住插嘴。
“無論是王仁還是幽影的人作證,都可以被樑革民否認掉,何況他們不會答應做這種證,這條路不通。”江輔宸冷靜地道,“而在你猶豫的時候,他可能已經在安排下一次暗殺或者破壞了。”
樑儼雅臉色不斷變化,但終是斷然道:“不行!他是我四叔,我不能那麼做!而且……而且這些事都是出自我們的推測,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四叔動的手,我不能貿然下那種決定。更何況,我四叔身邊有很多非常厲害的保鏢,就憑你……”
“我行不行,這你不用管。不用你的答案我已經知道。”江輔宸轉身朝外走去,“就依你的決定來吧,我會盡全力保護好你。”
看着他消失在門外,樑儼雅嫵媚的玉容上忽然飄過笑容。
“你還笑得出來?”王悅詫異道。
“你不覺得有他在,我值得高興嗎?”樑儼雅輕鬆地道,“這次他立下大功,我要給他升職,具體內容你幫我擬定。對了,電話給我,我要給四叔打個電話。”
“給他打電話?”王悅又不明白了。
“我得讓他知道,這一招我已經知道了根底,”樑儼雅眸中閃過厲色,“避免他蠢到再讓人重複使用。”
回到辦公室,江輔宸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垂頭喪氣的大馬。
江輔宸對他的沮喪一清二楚。這小子負責鎮守控制室,早前治服任遷就是他的功勞,可是後來那黑衣女突襲進入控制室,連他在內四個人都被對方的麻醉槍給打中了。
對方能成功的最大原因,就是他的粗心大意,以爲一切已經盡在掌握,沒有采取正確的防禦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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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輔宸走到他面前,嚴肅地道:“告訴我,假如昨晚只有我一個人在倉庫區,能不能抓到對方?”
大馬頭也不擡:“能。”
對方實力不錯,但江輔宸後來的表現已經證明就算只有他,也足以解決這次的危機。
江輔宸緩緩道:“那你告訴我,爲什麼我還要費這麼多心思,進行各種佈置?”
大馬一愣,擡起頭來。
的確,事情被江輔宸複雜化了,這是爲什麼?
江輔宸神色柔和起來:“因爲我希望包括你、王軍在內,都能學到一些東西。在公司,你們是我最得力的幫手,當我不在的時候,需要靠你們來保護公司。而你,顯然已經從這次的挫敗中獲得了經驗和教訓,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大馬一震:“江哥!”
江輔宸拍拍他肩膀,轉身走向自己的位置:“說說那傢伙做了什麼破壞?”
“任遷那小子挺
厲害,竟然在其中一個倉庫裡藏了十二桶5升裝的汽油。”大馬精神振作起來,有點慚愧,“其它的該是怕打草驚蛇,沒了。”
江輔宸點頭道:“我看了他的身手,確實非常敏捷,不過單人搏擊顯然不行。”
“我單審了他,這小子嘴硬,都快打殘了還不鬆口。”大馬肅容道,“不過多給我幾天時間,別說他,這批人都別想守住秘密。”
江輔宸當然清楚他有這能力,“用刑逼供”,是特種兵的必修課之一。不過他搖頭道:“不用了,這幾天軟禁他們,該知道的東西我已經知道,下一步,就是等言之成和我聯繫。”
“言之成?幽影的老大?”大馬警惕道,“這傢伙我聽過,手段很高,江哥你……”
“高得過我,我認栽。”江輔宸微微一笑,“就怕他只是虛有其名,讓人失望。”
審完言玉後,他立刻按照她們的秘密聯絡方式,向幽影的人發出了訊息,相信言之成已經知道自己妹子被抓。不出意外,今天之內那傢伙就會聯絡自己。
如何抓好這一手牌,那時候就清楚了。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
“進來。”江輔宸揚聲道。
門開,一人靜立門口。
江輔宸愕然道:“劉樂樂你找我有事?”
門外的正是劉樂樂,但身上並沒有換上工作服,而是一身便裝。此時她臉色發白,眼裡全是驚恐,嘴脣輕顫,沒說出半個字,卻忽然一伸手,開始拉外套的拉鍊。
大馬瞧出不妥,走了過去:“你……”話只出半句,登時剎止。
江輔宸比他早看出問題,眼神陡厲。
劉樂樂終於帶着哭腔說出話來:“江……江哥,他……他要我帶話,說……說中午十二點前不……不放了他的人,就……就……就……”
話面的話無須多說,因爲她拉開外套後,身上那套奇特的裝置已經告訴了現場兩人會有什麼結果。
經驗豐富如兩人,一眼就看了出來,被鎖死在她腰、腹等處的裝置赫然竟是一套遙控炸彈!
江輔宸連問都不需要問是誰做的。
言之成。
你果然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大馬回頭看他:“江哥!”
江輔宸脣角浮起一縷冷笑:“要鬥,就鬥個痛快!”
一個小時後,一輛車廂全封閉的卡車載着被江輔宸抓到了幽影成員,駛進了南邑市三環路,勻速前行。
“大哥,這得開多久?”開車的叫馬文斌,是王軍的兄弟之一,身手強悍,也是頭晚少有的幾個沒受傷的人之一。
副駕上的王軍道:“等科長指示吧。”
馬文斌遲疑片刻,忽然道:“大哥,有些話不該我多說,但……兄弟們都覺得咱們貿然聽那個新科長的,拿命來拼,這……”
王軍轉頭看他:“你信我嗎?”
“當然信!”馬文斌脫口道,“咱們兄弟命都是大哥救的,早發過誓一輩子跟你了!”
“那就行。”王軍沉聲道,“我信他。”
馬文斌明白過來,不再說話。
事實上這次倉庫區的事件中,大家都看得明白。這位新科長身手超乎人想像地高明,佈置又周詳,顯然是個智勇雙全的角色。只是畢竟是剛認識,誰也不敢貿然相信他。
但大家都以王軍馬首是瞻,他說信,大家只有跟着他信了。
卡車繞過半城之後,江輔宸終於打去電話,給出了下一步的指示。
片刻後,卡車車廂的門被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從車廂裡拖出一個被反綁了手腳的幽影成員,走到車門處,對着那人吼道:“叫言之成去見江哥!”猛地一扔,那幽影成員直接從高速行速的卡車上摔落地面,骨折聲和慘叫聲清晰可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