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康聽到孟逢春的話這才注意到站在孟逢春身邊的衣衫襤褸的柴勝,不禁有些納悶王爾怎麼帶了一個這樣的人來了。不夠納悶歸納悶,李鴻康還是笑着向孟逢春說道:“這位將軍說的哪裡話啊!在下也不過是擔心大同父老的安危而已!”
“好一個擔心大同父老的安慰!”王爾不動神色的將看過的信封裝在懷裡,看着一臉諂笑的李鴻康不禁暗哼了一聲,“哼,還而已!”
王爾的語氣讓李鴻康頓時明白了事態有點不妙。而且剛纔王爾手裡的那張紙就是這一切的根源。“王爺,何出此言啊?”李鴻康雖然心裡在大鼓,可是嘴上還是開口問道:“我大同治下,百姓雖說不是人人都識的聖人教誨,可是卻也知道感恩,誰讓他們吃的上飯,誰有讓他們穿得起衣,誰有在外地入侵的時候前來保護他們,他們心裡都清楚的很呢!”
王爾暗哼一聲說道:“是啊!百姓的心裡都是有本賬的!誰好,誰壞,誰盤剝百姓,誰開倉放糧百姓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李鴻康連連應到:“王爺說的是,王爺說的是!”
“李鴻康,本王問你!”王爾掃視了一眼所有的大同官員,這才說道:“是誰下的命令,讓大同周邊村縣的百姓遷徙到大同府的?”
李鴻康抱拳說道:“回稟大人,是大同守備將軍趙越!”
王爾道:“好,本王再問你,那趙越在外敵入侵的時候,堅壁清野是對是錯?”
李鴻康搖搖頭說道:“大人,這個實非下官所熟悉,下官不好評論!”
“那好,既然你不熟悉,那本王就問你別的!”王爾頓了頓又說道:“那進入大同的百姓是誰的管轄?”
李鴻康答道:“在大同的百姓當然是下官所管了!”
王爾斥問道:“那因爲趙將軍堅壁清野策略而進城的大同周邊村縣的百姓你李鴻康李大人爲什麼不管?”
李鴻康一臉詫異的說道:“大人,下官管了啊?”
“管了?”王爾冷笑道:“管了還餓殍遍野,哀鴻滿地?管了還有那麼多人餓的兩眼發黑,渾身無力?”
李鴻康說道:“哎呀,王爺有所不知啊!那些百姓下官真的管了,可是大同的糧倉漸空,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糧倉漸空,對!確實是空了!不過全都被你調換到了各加米行!”王爾指着李鴻康的鼻子大罵道:“你每天都將大同糧倉裡的糧食向大同的四家糧倉裡運,表面上這些糧食是運去救濟災民,可實際確實讓你一車兩半兩銀子全都給賤賣了!”
“下官沒有啊!”李鴻康一臉驚異,不知道王爾這番話到底是怎麼來的,忽然李鴻康反應過來了,猛地一扭身,指着大同府府丞喝問道:“韓思遠,你給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叫韓思遠的大同府丞一聽李鴻康的話,先是一愣,接着猛地反應過來,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上,不停的向着王爾磕頭認罪。“王爺,臣知罪,臣知罪!臣千不該萬不該把大同的官倉裡的糧食都賤賣了!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王爾一聽這話,也不由的一愣,自己通過大同的中統暗中查訪得來的消息可是李鴻康下令乾的這事啊,怎麼現在變成了大同府丞乾的了?王爾不經意的一瞥眼,正好看到李鴻康在給韓思遠使眼色,王爾頓時明白過了,原來李鴻康情急之下找了這個大同府丞頂崗。
“你甘心嗎?”王爾看着韓思遠直接認罪,不禁搖頭問道。
韓思遠跪在地上,擡着頭看着王爾說道:“王爺說的哪裡話,下官做的事,下官當然一力承當!沒有甘心不甘心的事!”
王爾一聽這話頓時沒有了脾氣,也不知道這個李鴻康給韓思遠吃了什麼迷魂藥。“來人啊,將韓思遠拿下,送到守備府,過後本王親自審問!在着一對人馬去查抄韓思遠家!”
胡飛應諾一聲,帶着王爾的親衛便將韓思遠拿下,直接扭送走了。
王爾想了一下,又開口問道:“李鴻康,本王再問你!這大同米價飛漲你是怎麼處置的?”
李鴻康點點頭說道:“王爺,大同各大糧商漲價下官倒是知情況,不過卻也無能爲力!大同府被封,物質緊缺,米價高漲是肯定的,這是行情影響,下官根本無能爲力!”
王爾大罵道:“放屁!大新商法可是明確規定,凡是哄擡物價,投機倒把,商人連通當地的官員一律就地免職!”
李鴻康上前一步,高聲說道:“王爺,情況特殊啊!大同忽然一下子多了一倍的人,城池也被敵人封住了,所有的人都哄搶糧食,有人哄搶,那糧商就得漲價啊!這是規律啊,想來都是物以稀爲貴啊!”李鴻康的話引得前來陪宴的一衆商賈高聲叫好。
王爾怒目的看着李鴻康,責問道:“就算是物以稀爲貴,那你怎麼不開倉放糧,將大同米價衝下來?”
李鴻康一攤手說道:“王爺,下官也想啊!可是官倉的糧食已經發放.......不,下官以爲已經發放一空了,剩下的糧食又都是軍糧,下官沒有本事,也沒有權力動用啊!別說是開倉放糧了,就是下官家裡吃的糧食都是高價從各大糧商那裡買來的!”
“你........”王爾只想上去很抽李鴻康兩個耳光,自己的兩個問題都讓李鴻康滴水不漏的給兜回去了。“那本王在問你,大同治安差成這樣,有的人更是當街行兇,你管了沒管?”
李鴻康一點頭說道:“管了,下官早中午各派衙役當街巡邏,奈何強敵環繞,人心不足,下官管也關不住!”
“你胡說!”柴勝突然跳出來,大聲的說道:“你是早中晚派衙役出來巡邏,不過確實和那些地痞流氓蛇鼠一窩,衙役和那些地痞流氓一起將我們爲數不多的錢糧洗劫一空,就是我們後來打到的獵物還要被你們搶走一大半!”
王爾一聽柴勝出來質問李鴻康,心底裡不僅高興不已,自己手裡雖然拿着李鴻康等人的罪狀,可卻沒有證據證明這些事情是李鴻康做的。沒有證據王爾倒是可以罵李鴻康,卻不能治罪李鴻康。現在柴勝出來一說,這可就是人證啊,王爾高興的問道:“柴小哥,當真如此嗎?”
“小兄弟,你說話可要負責啊?”李鴻康笑眯眯的對着柴勝說道:“這麼多人,這麼多官都聽着看着呢,就連王爺也在這裡,小兄弟你現在要信口雌黃,那本官可是百口莫辯啊!呵呵,不過小兄弟,你說的當真是事情嗎?你放心,你要是說的是事情的話,本官會爲你做主,將此事徹查清楚!”
“你?你說的話,咱信不過!咱現在之信這位爺的!”柴勝指了指王爾,然後又對着柴勝搖搖頭說道:“當初馬老將軍向咱們說一聽讓你開倉放糧,一定讓你給咱們安排住處,一定讓你給咱們一個說法!馬老將軍還在的時候,你還說好!當着馬老爺子的面給咱們放糧!可是馬老將軍一帶兵出城,你就再也不發糧了。等到馬老將軍一出事,你還派人將發給咱們的糧食一併收繳,把向馬老將軍告密的人打了一頓,你說,這事難道不是你指示的嗎?”
“小兄弟,你在說什麼啊?”李鴻康笑着說道:“馬老將軍哪有找本官說什麼放糧的事啊?馬老將軍一天忙於軍務,就算身在大同也是天天在城牆上查看敵情,根本就沒有功夫管這些事情!”
柴勝說道:“你胡說!我們當初可是攔了馬老將軍的馬,向馬老將軍訴說這事,馬老將軍當時就帶着咱們去了大同官衙了!”
“哦!本官明白了!”李鴻康大叫着說道:“馬老將軍遇害是有人遇刺,難不成就是你們幾個?王爺,請下旨拿下這個刺殺馬老將軍的賊人!”
柴勝一聽李鴻康這話,直接就急了,跳腳喊道:“你胡說,馬老將軍遇刺是在長城附近,咱們壓根就沒有出過大同,怎麼刺殺馬老將軍!再說,馬老將軍布雲閣神將之名就算是咱們這些只知道耕地放牧的人都知道,咱們怎麼會害馬老將軍呢?”
李鴻康冷笑道:“這誰知道?說不定你們先是給馬老將軍下毒,然後在去刺殺呢.........”
“夠了!”王爾大喝一聲,讓胡攪蠻纏的李鴻康停下不再說話,“都給我閉嘴!馬老將軍的事,本王會徹查的!小馬將軍就快恢復了,等小馬將軍痊癒之後,事情就會一清二楚,到時候不管是誰,只要跟馬老將軍的事情有所牽連,那就等着格殺勿論吧!”
聽到王爾的話,李鴻康臉上的笑容一滯,旋即有恢復過來,然後大點起頭說道:“對,不管是誰,王爺都要嚴懲不貸啊!”
王爾看着裡外都要做好人的李鴻康心裡不禁有點恨,李鴻康把幾件事的責任都撇的乾乾淨淨的,就算是倒賣官倉的糧食這件事,怕是現在去查,也查不出來什麼的!不過王爾還是開口說道:“那倒賣官糧的事情,本王看不像是一個府丞就能做的出來的!明日,你們大同所有的官員一律去守備府報道,本王一個一個的問過,看看你們到底跟此事有沒有關係!孟逢春,你帶人曲江大同府衙所有的賬目全部都搬到守備府!然後下令,大同事情僅是管制,天一黑便實行宵禁,誰要是在晚上在街上亂竄,便當作通敵,格殺勿論!”
李鴻康搖搖頭說道:“可是王爺,那些沒有住處的百姓如何啊?他們沒有地方去,晚上只能在街道上啊?”
王爾一瞪眼睛說道:“這是本王的是事嗎?這是你們大同官府的事!本王告訴你們吧,如果明天天黑之前,大同街道上還有一個百姓無處可住的話,你們這些人就等着腦袋分家吧!”
李鴻康又說道:“王爺,這.......明日不是還要去守備府嗎?再說,只是一天的時間,怕是安排不完吧!”
“那早前你們幹什麼去了?”王爾喝問道:“本王不管別的,本王只看明天入夜之前還有沒有人無家可歸!”
李鴻康看王爾根本不吃那一套,眼睛一轉又想到一計,“王爺,王爺啊!您是大新的大將軍王,天下軍事莫不歸王爺管轄,可是這事........”
王爾明白李鴻康這話的意思,李鴻康是再提醒王爾,他現在是大新大將軍王,手裡不過只有軍權。沒有權力過問政事。王爾冷笑一聲,對着李鴻康說道:“你當本王的寶刀真的不會看你的腦袋是吧?”
李鴻康一聽腰桿說道:“王爺難不成要威脅下官?下官雖然官職不大,可卻也知道士可殺不可辱的道理!王爺學富五車,總不會連着都不知道吧!”
王爾“大同現在強敵環繞,你李鴻康可要上陣殺敵?”
李鴻康道:“在下不過一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雖說有上陣殺敵,保家衛國之志,卻沒有手提吳鉤,身披鎧甲之力!”
王爾撇嘴罵道:“那你還在這裡廢話什麼?你若是能上陣殺敵,別說本王現在責問你了,就是罵你都會不,當初左巖圍城的時候,你李鴻康李大人身在何處?嗯?現在跳出來說這說那?嗯?告訴你!現在大同實行軍事管制,一應事物大新皇家近衛軍接管!”
李鴻康一看王爾威脅於他,便開口反問道:“王爺難道就不怕下官上書朝廷,說王爺專管越權嗎?哼,王爺若是想殺下官,可以,不過卻請王爺先上書陛下,讓陛下降下旨意!”
王爾看着這個越拍他跳的越高的李鴻康邪笑了一下,從懷裡將當初老皇帝賜金牌令箭拿了出來。“凡是一品官以下,本王有先斬後奏的權利,李大人,不知道你是幾品官?”
一方知府不過是從三品官,王爾說宰他還不是手到擒來,誰知道李鴻康巋然不懼,笑着向王爾說道:“王爺,下官聽說朝廷特派江南巡查鹽道的欽差手中也有一塊金牌令箭,卻不知這金牌令箭天下間有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