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說明來意後,側門的門奴倒還和氣,進去請出一位三十出頭白胖胖的二總管,二總管又仔細盤問了一下,還認真的驗看了一下陸七的身份官文,確信後才帶着陸七進了侍郎府。
穿門過堂的路上,二總管主動和聲道:“陸大人莫怪我等羅嗦,如今這世道不太平,我們做奴才的最怕做錯了事,若是做錯了小事,頂多是挨些打罵,若是做錯了大事,那卻是會丟命的。”
“二總管說的對,萬一引了匪人入府危及主上,那罪過可就大了。”陸七和聲附應着。
“陸大人真是明理之人。”二總管笑呵呵的說着。
陸七來工部侍郎府還有另一個目的,見二總管隨和,他忙順勢問道:“二總管,在下打聽一個人,侍郎府內有沒有一位來自石埭縣,名爲白鈴兒的女人?”
二總管一怔,想了一下搖頭道:“沒有,這府內沒有喚白鈴兒的。”
陸七哦了一聲,不死心的又問道:“二總管,侍郎府內有幾個來自石埭縣的女人?”
二總管突的駐足,回身微笑道:“我是掌內務的總管,這府內女人的來歷原名我都知道,府內共有二十三名家妓,其中來自石埭縣的有八個,我家老爺的妾室共十七位,我保證府內絕無陸大人要找的白鈴兒,白鈴兒之名我也從未聽說過。”
二總管這麼直白詳細的相告,讓陸七一愣,忙拱禮道:“多謝二總管。”
二總管笑道:“陸大人不用謝,這只是幾句話而己,我聽的出那個白鈴兒,八成是大人的親戚,如果那個白鈴兒真的在這裡,頂多是妾室或家妓的地位,這兩種女人的來歷,我沒有必要欺瞞大人。”
陸七聽了心生好感,拱禮道:“在下信了,多謝二總管。”
二總管一笑轉身前行,一盞茶的工夫兒,帶陸七來到一座獨院二層小樓前,陸七一怔,這好象是內宅居樓,侍郎大人不會在這裡見他吧。
“陸大人,侍郎大人不在,府內的事情都由三夫人做主,你有什麼事情向三夫人面稟吧。”陸七的耳邊響起了二總管的聲音,他立刻有了上當的感覺。
“二總管,趙大人要在下面見侍郎大人交付物品,這見三夫人不好吧。”陸七忙解釋拒絕道。
“呵呵,陸大人見三夫人等於是見侍郎大人,請大人在外稍候。”二總管笑說着,邁步進了小樓,陸七此時才明白,這是一隻笑面狐狸,但來了他是不能走的。
片刻後二總管出來了,笑臉招呼陸七進了小樓,陸七隻好硬着頭皮進了小樓,進樓門就是寬敞雅緻的廳堂,一股淡雅幽香泌人心肺。
陸七看廳內正位坐着一位年近三十,身穿藍裙的丰韻美婦,美婦身後左側立一十三四歲的俏麗婢女,他知道這女人,應該就是工部侍郎的平妻三夫人。
忙走上前去恭禮道:“下官陸天風拜見夫人。”
美婦微笑的點頭道:“陸大人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坐吧。”
“謝夫人。”陸七即然進來了只能面對,轉身坐到了客位上。
“陸大人,禺林族兄請你來京,有什麼事情嗎?”三夫人柔聲詢問,這客氣的態度,讓陸七聽了很舒心,不管是否居心不良,身居上位知道尊重人,就很不錯了。
“回夫人,趙大人託下官護送一名家妓和信使來京城,只可惜在下護衛不力,在丹陽縣清河鄉堡內夜宿遇匪,信使和家妓均遭毒手,那名家妓死前指着所帶妝盒,因此下官將妝盒和信使身上的一封信,送來了侍郎府。”陸七說完起身捧上明信和妝盒,放在了三夫人身邊的客几上。
三夫人看了一眼,玉手一伸取了明信,毫不猶豫的扯開封口,取了裡面的信看了一遍,看完收回信封裡放在了几上,面向陸七柔聲道:“辛苦陸大人了,這信和妝盒我會轉交給我家大人,如果陸大人沒什麼事情,可留在府中幾日,等候我家大人的決定。”
陸七忙恭敬道:“回夫人,下官來京還有護送主簿夫人探親的責任,目前下官住在南區吉昌坊十五居鄭姓,下官過幾日再來求詢侍郎大人的回覆。”
“即然陸大人還有事情,那就不留啦,趙升,替我送送陸大人。”三夫人柔聲說着,一旁站立的二總管恭應了一聲。
陸七忙道:“夫人,此次下官護衛不力,致使了那名家妓死亡,實是弄壞了趙大人對侍郎大人的一片心意,請夫人向侍郎大人說明一下。”
三夫人秀眉微皺,冷淡道:“只是個家妓,死了也沒什麼的,陸大人不必在心自責。”
陸七又忙道:“多謝夫人寬容,下官此次不是送物之人,不知道侍郎府的規矩,爲了不生誤會,下官斗膽請夫人寫一收單,請列明所收之物,因爲趙大人裝在妝盒內的物品太過貴重,少一件下官也擔罪不起,下官只有拿了收單,纔好向縣丞大人回覆交待,下官魯莽之言,請夫人能夠見諒理解。”
三夫人一愣,隨即淡笑道:“陸大人是位會辦事的人。”說完一擺玉手,侍立的婢女去取文房四寶。
取來文房四寶,三夫人在几上打開妝盒夾層看了一下,提筆寫下了珍寶名稱並署了名,由婢女吹乾後,裝一信袋交給了陸七,陸七接信後恭敬的致謝,隨二總管離開了工部侍郎府。
陸七走後,三夫人收起了珍寶沉思着,一直等二總管回來,她才淡然道:“趙升,你認爲石埭縣的事,與這人有關嗎?”
二總管恭敬道:“奴下認爲沒什麼關係,因爲沒有殺人的動機和利益,時間上也是衝突的。”
三夫人淡然道:“是呀,這麼貴重的珍寶完整無缺的送上門來,應該是與他無關的。”
二總管恭敬道:“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夫人有什麼補救辦法嗎?”
“怎麼?你有心去補這個缺。”三夫人淡笑說着。
二總管恭敬道:“奴下跟了夫人十二年了,確實想得個外放機會光宗耀祖。”
三夫人搖頭道:“趙升,不是我不給你機會,而是現在的朝廷危機暗涌,你也知道今上震怒,鳩殺了禮部侍郎的事情,我們的大人在朝中,必須要謹言慎行的明哲保身,讓家奴外放去做地方官的事情,現在那個高官也不敢爲之,石埭縣的縣丞缺我們只能放棄,或是在原有官吏中扶植一個。”
二總管恭敬道:“奴下明白了,不知夫人想扶植什麼人?”
三夫人和聲道:“你認爲那個人合適?”
二總管恭敬道:“是不是姓王的和這個姓陸的?”
三夫人搖搖頭,柔聲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先去做事吧。”趙升恭敬的退了出去。
趙升前腳一走,三夫人帶着婢女也離開了居處,穿門過院的到了一處雅緻的院落,這裡是侍郎府內的一處客房。
隨着婢女的一聲嬌脆傳喊,院落內的客房正門很快開了,走出一位身穿長袍,圓臉微須的魁梧中年男子,如果陸七見到了肯定會吃一驚,中年男子竟然是牛縣尉。
陸七帶着輕鬆和遺憾離開了趙侍郎府,輕鬆的是脫離了一些危機,遺憾的是少年時癡戀的女孩毫無音信,他甚至曾經計劃過,如果白鈴兒真的是在趙侍郎府做妾室,他一定會想辦法去見一面,如果白鈴兒願意跟他走,他也一定會想辦法帶走了白鈴兒。
他行走着去尋七夕茶樓,七夕茶樓位於東區的明軒大街上,當他看見建築清雅古樸的二層樓閣時,他止步去了對面默默的觀察着,見出入七夕茶樓的人都是錦衣綢裙的官人仕婦,這是一座供達官貴人怡情休憩的所在。
陸七用了一兩銀子打聽七夕茶樓的背景,得到的結果讓他打消了立刻拜訪的念頭。
七夕茶樓的背景,竟然是雍王府長史羅士平,雍王是當今唐皇的九弟,是地位僅次於唐皇的親王,唐國承襲了大唐皇朝的一切官吏制度,允許諸王和公主開府,雍王府有自己的完備官吏任職,只不過相比朝廷官吏,都是品高權弱的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