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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顧萌萌說道,擡起眸看向厲楚恆,疑惑地說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當年我以爲他是決心離開……不會再出現了。”

“怎麼?你很想念他麼?!”厲楚恆冷冷地道,夾着一絲莫名的浮躁,伸手鬆了鬆衣領,呼吸變得沉悶。

……

“這四年裡,我想念的只有你一個人而已!”顧萌萌看他吃醋連忙安撫地說道。

她曾經和青梅竹馬的楚世修有過一段感情,只是中間摻雜了太多的是是非非……已經把什麼都磨滅了。

“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你應該恨他!”

厲楚恆嗓音冰冷,黑眸瞪着顧萌萌。

當年,楚世修爲了得到她,爲了自己的公司,設計害死她的爸爸,還想將他一併除去!

他眉角的這道疤就是拜楚世修所賜!

顧萌萌坐在椅子上,擡眸看着厲楚恆鐵青的臉,輕聲地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厲楚恆,說實話,已經過去四年,楚家家破人亡,阿……楚世修一個人離開。沒什麼恨不恨的了,我好像沒什麼感覺了已經。”

那段過去,她其實很想遺忘,特別特別地想……

……

這是不是代表她對四年前的事已經徹底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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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楚恆斂眉,眸光深幽,手不自覺地繼續鬆着衣領。

……

門鈴又一次響起來,顧萌萌反感地皺了皺眉,“我去見你父親。”

“嗯。”厲楚恆頜首,驀地又冷冰冰地加上一句,“不許給他佔便宜!”

……

顧萌萌差點失聲笑出來,站起來雙手捧住他英俊的臉吻了一下,“雖然我不喜歡他,但也不能隨便栽贓他,他只是個老人家而已。”

一個有病的老人,哪有那麼多歪心思。

厲楚恆冷哼一聲,不予評價。

“好了,我走了,愛你。”顧萌萌在他臉上又親了下,換好一套衣服出門跟着保鏢離開。

……

厲楚恆坐到書桌前,手握住鼠標察看着那些郵件,眸光一點一點變寒,寒冷如冰。

楚世修?他絕不可能死而復生!

厲楚恆拿起手機,撥打電話出去,一雙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郵箱賬號,冷冷地道,“武江,找個懂的人,給我查一個郵箱賬號,我要知道是誰在用!”

“知道了,厲先生。”武江在厲楚恆報出一串賬號後道。

厲楚恆盯着屏幕,沉默了片刻道,“楚世修的屍體最後怎麼處理的?”

“楚世修?”

武江沒想到厲楚恆突然問出這個問題,愣了下才道,“綁幾塊石頭沉下去了,屍體被發現了嗎?不可能,我們的手法一向乾脆利落。”

“你確定他死了?!”厲楚恆陰沉地問道。

“他心臟被開兩槍,就算沒有即時死亡,沉進江底也淹死了,我們清理現場都很久,他絕對活不了。”武江一口保證道。

辦這種事他們又不是第一次,不可能有任何的意外。

……

“這件事我不希望漏出去半個字!”厲楚恆冷漠地道,目光變得暗沉。

“厲先生,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武江疑惑,都四年前的事了,怎麼又突然舊事重提?

“去給我查郵箱賬號!”

厲楚恆發話,隨即掛掉電話。

顧萌萌一直以爲楚世修只是離開了,並不知道四年前,是他兩槍打死楚世修,將楚世修打下高橋……

他絕不可能生還。

厲楚恆的眸光直直地盯着電腦屏幕,滿屏幕的中國與英國……什麼月湖,什麼家鄉……

他倒要看看,這個發垃圾郵件的人是誰!

陽光明媚,天空放晴,萬里無雲,空氣裡散發着濃濃的花香,綻放着屬於這個季節的顏色……

厲老拄着柺杖在花園裡忙碌着,他今天穿着西式襯衫馬甲,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

顧萌萌跟隨保鏢走向他,遠遠地望着厲老。

是因爲甩了自己兒子、兒媳巴掌,還是因爲終於可以讓厲楚恆“妥協”而高興?老人家今天這麼精神……

顧萌萌走過去,站在一簇花叢前。

厲老彎着腰,一手拄着柺杖,一手翻着花朵、葉子反覆察看。

顧萌萌靜靜地站着。

“怎麼,小野貓,今天還是不準備問安?”厲老緩緩擡起手,眼角的皺紋明顯,目光卻依然透着一股威嚴,讓人不自覺地會低頭……

“您找我做什麼?”顧萌萌對厲老一向稱不上禮貌。

自從知道厲老就是園丁後,就更沒什麼禮可言了。

“教你種花。”

“……”果不其然。

“我這人不喜歡半途而廢,既然教了就要教會。”厲老的語氣帶着高高在上,令人不敢反駁,“還不過來?!”

……

早知道他的身份,她怎麼還可能會請他教她種花……

顧萌萌暗歎一聲,告訴自己不可以在臨走前生事,要學會忍耐。

顧萌萌沿着鵝卵石小路走到厲老身旁,厲老正眼都沒看她一眼,指指一旁,下達命令,“這些是薰衣草花種以及嫩枝,你選一種,我教你怎麼種。”

顧萌萌沿着鵝卵石小路走到厲老身旁,厲老正眼都沒看她一眼,指指一旁,下達命令,“這些是薰衣草花種以及嫩枝,你選一種,我教你怎麼種。”

“……”

顧萌萌低頭望過去,就見地上放着兩包花種和兩袋薰衣草的嫩枝……

厲老還真是有心,他現在每天很閒嗎?

“薰衣草的嫩枝是直接插~進土裡就算種植成功嗎?”顧萌萌敷衍地問道,走過去蹲到地上,拿起一袋嫩枝。

這麼小小的一株能成活嗎?

“自然沒這麼簡單。”

厲老將柺杖交到一旁的僕人手中,在她的身邊蹲下身來,把薰衣草嫩枝從袋子裡取出來,仔細教着她種植的方草,教她怎麼看嫩妓的好壞……

顧萌萌聽得敷衍,厲老講得特別認真。

一個在大壽上大談財團未來發展的老人,一個害她兒子患上孤獨症的老人,此刻卻像個普通人一樣在教她怎麼種花……

顧萌萌皺着眉,安靜地聆聽着他講述,看着他做了一堆的準備工作,才把一株薰衣草的嫩枝扦插~入土。

“你試試。”厲老從僕人手中接過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泥土,從地上站起來,猛地劇烈咳嗽起來,“咳咳咳……”

顧萌萌詫異地擡起頭,就見厲老沒握柺杖,微駝着背站得搖搖晃晃,一副要摔下來的模樣。

顧萌萌連忙丟下手裡的薰衣草嫩枝,站起來和僕人同一時間扶住厲老。

“咳咳咳……”

厲老咳得劇烈,面無血色,兩眼無光。

“老爺,藥。”僕人從口袋裡拿出一管無色若水一般的藥,打到瓶蓋遞到厲老的脣邊。

厲老全身顫抖地喝了下去,藥水從嘴角溢出來。

顧萌萌攙扶住他顫抖的手臂,看着他渾身抽搐喝藥的樣子,像個狼狽可憐的老伯……

他是能主宰三個兒子的命運,但說到底,他終究也不是神,還會被病痛折磨,有再多的錢也無法買回一個健全的身體……

“老爺,坐。”

僕人扶着厲老往一旁的長椅走去,顧萌萌跟在他們身旁。

厲老坐到長椅上後還是在顫抖,脣角流淌着藥水,顧萌萌皺了皺眉,拿出紙巾在他嘴角擦了擦。

看着她的舉動,厲老的眼裡掠過一抹狠戾的光,一把推開她的手,大聲怒斥道,“我不用你同情!”

一句話喊得中氣十足,如果不是他的雙手還在抖,他會是個威嚴的老人。

“……”

顧萌萌站到一旁,沒再吭聲。

他的確不值得她來同情……

“咳……咳……”厲老還在劇烈地咳嗽着,咳得很嚴重,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

“滾!”

厲老忽然又朝她大吼道,“你給我滾!”

他的目光沒有焦距,不知道又在透過她看誰……

……

顧萌萌無言,他以爲她很想呆在這裡嗎?

顧萌萌轉身便走,驀地又回過頭來,只見厲老坐在長椅上猛烈地咳嗽,背彎得厲害,僕人站在一旁也不敢冒然上前,他一個人看起來如此孤獨……

“中國人都說養兒防老,就是爲了將來等自己年紀大了行動不便,有兒女在牀前伺候。”顧萌萌站在那裡還是忍不住開口,輕聲地說道,“您現在做了這些,讓兒子們對您畏多過敬,值得嗎?”

說完,顧萌萌也不管他有沒有聽到,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如果他只是普通的老人,她會替厲楚恆伺候他,可他不是……他是個不夠資格的父親以及爺爺。

……

顧萌萌回到房裡,厲楚恆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一臺開着的電腦。

顧萌萌坐到書桌前,看着電腦屏幕上的郵件。

會是楚世修嗎?

顧萌萌的雙手按到鍵盤輸入文字,想了想又全部刪除,她又爲什麼要去追究是不是楚世修呢?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就算真的是楚世修,她又能和他說什麼?

算了。

就這樣。

顧萌萌關掉電腦,轉眸看向書桌上的兩杯茶,厲楚恆把兩杯茶都喝掉了。

顧萌萌撥了電話過去,厲楚恆那邊立刻接起。

“怎麼回去了?”顧萌萌問道,脣邊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容。

“不回來幹嘛?看你給老頭子擦嘴?!”厲楚恆不悅地冷哼一聲,有着濃濃的生氣。

……

他居然都看到了。

汗。

顧萌萌笑了笑,“他剛剛咳嗽咳得很厲害,喝藥都喝不進嘴裡,看着……挺可憐的。”

“你同情他?”厲楚恆冷冷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