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煙散盡,攤販們也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承朵安隨着五個侄兒一同向承府方向走去,路上五個侄兒依舊是嘰嘰喳喳的講自己都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承慕看到承朵安一聲不吱,突然想到他們趕到她身邊之前遠遠的看到一個男子,便問道,“小姑姑,那個男人是誰?”
“哪個?”還在愣神想事的承朵安下意識回道,突然想起來是卓乙,“啊,我們被擠散後,我找不到路,於是就隨便抓了個男的來問路。”
“都怪我,如果我抓緊小姑姑,就不至於被人流衝散了。”承苑自責道。
“怪你做什麼啊?人這麼多,就是你慕哥哥抓着我都不能保證不被分開,所以不要自責了,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兒?”承朵安笑笑,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小姑姑。”承槿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怎麼了?”承朵安看向承槿。
“我覺得你從去年夏天那次落水之後變了許多,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承槿認認真真的看着承朵安回答道。
“爲什麼會這麼說呢?”
“實話跟您講,從前的小姑姑話特別多,甚至比我們還能聒噪,而且還特別愛欺負我們的,當然我們從來沒有不喜歡小姑姑。”承槿趕忙解釋,“就是覺得小姑姑變安靜了許多……”話卻越來越小聲。
聽完他的話,承朵安心裡咯噔一下,變安靜了許多這句話似乎不止承槿一個人說過。畢竟兩個人的性格相差太大,從前的“承朵安”生動活潑,而她更喜安靜,這種反差和她相處過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
環境造就一個人的性格,她從前安靜的活了二十年,又怎能說變就變,她就是她啊,她不想爲了迎合任何一個人而勉強自己假裝成一個活潑開朗的人。
果然,他們不喜歡這樣安靜的她……
“呵呵,就是……可能我也成長了吧。”承朵安只是敷衍,可她能說什麼啊?說你們以前的小姑姑已經死了,現在就剩個空殼子被我佔用了?她說不出口,即使說出來又有誰會信啊。
“不管小姑姑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們家的寶貝。”承蕭咧嘴大笑。
“那當然咯。”承槿趕快附議。
……
新年過後已經一月有餘。
元宵佳節的時候承朵安終究是沒有去看上那所謂的猜燈謎,畢竟她怕再被幾個侄兒問住。
三月份的天氣,冬雪化盡,微風拂面,帶着絲絲縷縷的溼潤氣息,很是舒服。承朵安躺在放置門前的搖椅上閉目養神,竟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光景。
“七月,去幫我問問母親,可不可以給我五十兩銀子,我想逛鋪子用。”
“小姐,您前兩天不才要了一百兩?這麼快就花淨了?”
“嗯?有嗎?”承朵安剛想睜開眼睛,可直接照射在眼睛上那溫暖的陽光卻不允許。
“有!”
“那好吧,不要了。”
承朵安想了想,現在她身上的銀兩加起來,應該有六七百兩,她攜着這筆鉅款跑路的話,不大吃大喝,應該能安安穩穩的過幾年,反正幾年後一切塵埃落定了,不會再有人留意她,她就可以回來取銀子。
她決定了,她現在就要準備東西,跑路!
“七月,來。”
承朵安坐起身,對那邊正在擦拭亭子裡桌凳的七月勾了勾手,七月放下手裡的抹布,走過來,“怎麼了?小姐。”
“給我準備幾條新的姨媽帶。”這姨媽巾是生活必需品,這可是很重要的。
“姨媽帶?那是啥?”七月一臉懵逼。
“哎呀!月事帶!”
“哎呀,原來是這個,奴婢早就給小姐準備了好幾條。”七月有時候總是被承朵安嘴裡奇怪的詞語弄得很懵。
“放哪了?”
“衣裳櫃子下面有個小木箱,在裡面。”
“嗯,行。”
男裝的話是時候該去雲煙閣拿回來了,一共三套。一開始承朵安囑咐雲娘只做兩套,後來想了想還得穿上一身,所以又偷偷跑去雲煙閣告訴雪娘再多做一套。
好像也沒什麼別的需要帶的東西了,最重要的就是錢,她有錢!
承朵安翻箱倒櫃得翻出來一塊包袱布,看着這麼一塊正方形的布子,不禁吐槽這點玩意兒能包個粑粑?但轉念一想爲了不使自己看起來太另類,還是乖乖用這個吧。
“七月,去廚房看看糕點好了沒。”
“我這就去。”
於是支走七月的承朵安換上男裝又爬牆出去了,先去了趟脂粉鋪子。
“掌櫃的,我要出一趟遠門,大概一年,也或許幾年。脂粉鋪子就交給你們二人打理,我是信得過你們的,,所以希望你們也不會辜負我的信任。”
“公子大可放心,這間脂粉鋪子我打理了十多年,現在即使換了主子,我也一樣會爲您打理好它。”
“那我就先謝謝您了。”承朵安站起身,拱手,“這一別怕是要許久相見,如若你們有急用銀兩的時候,直接拿鋪子裡的用,日後填上即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承朵安瞬間覺得前世今生怕是都找不到一個比她還要佛系的老闆了。
“真的是太感謝公子了。”李文軒夫妻二人差點兩眼淚汪汪。
“別客氣,只是要辛苦你們爲這鋪子多操些心了。”
“我們應該的。”
……
出了門自然是去雲煙閣,同樣也告訴了雪娘那些話。
雪娘其實就是那個很有名氣的繡娘,從前的掌櫃的並不是她,不過是在承朵安盤下鋪子後,原來的掌櫃去別處做生意,所以才問雪娘是否有意擔任掌櫃一職。
“雪娘,雲煙閣就拜託你了。”
“公子切莫說客氣話,雪娘能得公子賞識管理鋪子,已然是公子對我莫大的信任,我自是一定會照看好鋪子的。”
“雪娘你一介女子,我其實是有些擔心的,害怕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承朵安說的是事實,雪娘只是一個女子,二十歲出頭,長相俊俏,據她看過的古裝劇,說不上哪個潑皮無賴就會找上來,當然如果是她劇看多了、想多了最好不過。“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來搗亂,你應付不了,你就去丞相府找卓乙吧。你就告訴他是承家老幺,承鐸拜託他的。”
“是,雪娘記下來。”
“千萬不要找任何人,只找卓乙。”畢竟他們有共同的秘密,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點事應該能幫她一幫。
雪娘是有些納悶的,承家老幺?那或許上面是有兄弟姐妹的,可爲何有問題不找自家人而是去找卓將軍,轉念一想老闆的事情還是少打聽爲妙。
該囑咐的都已經囑咐好,該準備的東西也都準備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她要挑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悄無聲息的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