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街事態愈發嚴重,但是大總統王恆嶽卻並不如何擔心,因爲他非常清楚,只要自己繼續保持如此強硬態度,內憂外患的日本政府,很快會向自己低頭!
日本國內的局勢自從“米騷亂”發生後一天也沒有平息過。
富山縣的米騷動引來許多記者前來採訪。8月7日,《高岡新聞》驚呼:“東西水橋和滑川町的窮民騷動,燃起了令人恐怖的社會狼煙!”《富山日報》同日載文道:“騷動使人想起去年3月發生在俄國首都的搶糧暴動。”《朝日新聞》、《東京日日新聞》以《越中主婦暴動》爲題,報導了富山縣的米騷動。
消息傳開,舉國興奮。8月10日,京都、名古屋同時爆發米騷動。大批餓得火冒三丈的市民成羣結夥地衝向米店,砸屋奪米,並與趕來鎮壓的警察扭打成一團。在名古屋,2萬多工人、學生、市民、店員在鶴舞公園集會,高聲痛斥米價上漲,而後大隊人羣擁向市區,乘黑夜掩護開始行動。在京都,柳原的部落民打頭陣,襲擊最受居民怨恨的米店。大批市民聞訊趕來加入騷動,市內大街小巷貼滿“白米一升三十錢”的標語,迫使米店降價賣米。從此開始,米騷動在大中城市中蔓延開來。
8月11日,在野黨國民黨在大阪俱樂部召開大阪市民大會,推選民衆代表找府知事談判降低米價。不待談判結果如何,許多聽衆走上街頭,襲擊沿途米店。店主怕得要死,連忙答應1升米25錢,售米了事。住友、藤田、久原等財閥也怕所屬商店被砸被搶,便緊急磋商,各出資20萬元,作爲出售降價米的基金。
市民怒火一經燃起,些須讓步已不能阻止民衆的反抗。13日夜裡,數十萬大阪市民擁向街頭,不少厲聲高喊的婦女衝在最前列,米店、警察署、崗亭等都成了人們攻擊的目標。大阪城中,人聲鼎沸,火光熊熊,黑煙沖天而起。市政當局慌了手腳,調集20箇中隊的士兵,前來鎮壓。
毗鄰大阪的神戶市也在11日捲入米騷動旋渦。12日夜,三菱造船廠的工人在廠內暴動。同一時間,神戶市內亂了套,榮町大街一夥夥的人羣大呼小叫,擁向四丁目的鈴本商店總店。有人喊:“火燒吸血鬼呀!”
“燒掉奸商的老窩!”
便有人找來引火物,點燃起來投向商店。不一會兒,大火沖天而起,鈴木總店化爲瓦礫場。
市川凌川公園裡,黑鴉鴉的一大羣人召開大會,一個個頭扎白布帶,手舞日本刀,齊聲狂呼:“打倒寺內內閣!”“殺盡昧良心的富豪!”“征伐社會的惡鬼!”
13日夜裡,東京居民也行動起來,不約而同地齊聚日比谷公園,舉行市民大會,聲討不顧國民死活的寺內內閣。會後,人們衝上大街,採取暴力行動。至16日,全國各地大中小城市先後掀起米騷動,日本舉國震盪。
17日以後,騷動狂潮席捲地方小鎮和僻遠農村。貧農、佃農、手藝人、短工的怒火一齊噴發。平日裡作威作福的地主、高利貸者、當鋪老闆們,惶惶然如熱鍋上的螞蟻,或告僥,或躲走,驚恐萬狀。他們心中暗罵寺內無能,盼望政府出兵鎮壓,秋後算帳。
17日當天,山口縣衝山煤礦和隔海相望的福岡縣峰地煤礦的礦工挺身而出,手持十字鍬,揮舞着旗幟,包圍了礦主的宅院。礦工們齊聲怒吼:“降低米價!”“增加工資!”“改善勞動條件!”要求礦主立即答應這些要求。礦主採用“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賴皮戰術,閉門不出,同時下令警備隊荷槍實彈,準備射擊:“誰敢闖進院門,格殺勿論!”
礦工們哪把這種陣勢放在眼裡?每日下井勞動,冒着死亡的危險採煤,不僅熬煉了筋骨,更養成不怕死的暴烈性格,再說手中的傢伙也不是吃素的。便發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掄起鐵鍬打將進去,三下五除二,礦主的宅院被砸得稀里嘩啦。煤礦警備隊忙保護礦主一家落荒而逃,氣喘吁吁地向縣裡報案。
縣廳官員聞訊,也急了眼,立即與駐軍聯繫:“出動人馬,堅決鎮壓!”
18日,大批軍隊闖進礦區。軍官一聲令下,士兵們便亂放起槍來。礦工們躲進工棚,找來開礦的炸藥,紮成一個個小炸藥包,點燃引信,“噢”地扔了出去!
“轟”的一聲炸開,嚇得官兵連忙臥倒,不再像剛來時那麼猖狂。軍官見礦工們動用了“土造手榴彈”,一時難以制服暴動,便下令架起機槍狂掃。
“噠噠噠”,子彈像雨點般射向工棚。板屋土牆經不起機槍的掃射,不少礦工中彈,撲倒在血泊中。僅在衝山礦分礦宇部,當下就有13名礦工被打死,16人身負重傷。
“兄弟們,堅持到底呀!”
“和他們拼了!”
礦工們悲壯的呼喊聲,終於被淹沒在機槍的瘋狂吼叫聲中。
山口縣和北九州的其他煤礦工人不顧軍隊開槍鎮壓,隨即也掀起暴動。
到處濃煙翻滾,槍聲大作,拼殺搏擊,如同內戰爆發。至9月12日,三池煤礦工人的暴動被鎮壓,長達50余天的米騷動結束。騷動波及1道3府37縣,參加人數數以百萬計。軍隊出動萬人以上,前往3府23縣血腥鎮壓。被捕民衆萬人,其中71人被判10年以上徒刑,2人死刑。
米騷動由於缺乏統一領導,自發進行,難免失敗。
然而,這次騷動畢竟顯示了日本民衆反抗的巨大力量。在這次大規模羣衆運動的催化下,各階層的民主團體、進步勢力日益活躍。1918年12月,東京大學學生創立新人會。次年2月,早稻田大學學生組成民人同盟會;1919年9月,該校師生又成立建設者同盟,紛紛尋求真理,要求建立合理的新社會。與此同時,工人團體勞動總同盟,婦女團體新婦女協會和部落民團體水平社等,也都開展起新的鬥爭。
1919年10月,片山潛、鈴木正廣、山本助之在日本創立“日本進步團體黨”!
日本統治集團一面加緊鎮壓,一面着手走馬換將。1918年8月31日元老山縣有朋喚來首相寺內正毅,訓斥道:“內閣無能,你難逃其咎,打算怎麼辦?”
寺內一臉惶恐:“新聞界正在催我下野,爲皇國國內安寧,只有謝罪辭職。”
“唔,”山縣點點頭道:“官僚內閣怎麼都這般不頂事?下屆內閣誰當首相方好?”
山縣不由皺起眉頭,陷入沉思之中。
“山縣公,本人向您告個假,先走一步。”寺內畢竟行伍出身,性子急躁,見山縣半天不吱聲,便忍不住打斷山縣的沉思說。
“唔?”山縣猛然驚醒,道:“你還沒走?唔,該走了,早該走了。老夫腿腳不便,恕不遠送。”
寺內神色沮喪,退了出去。
寺內正毅雖然鎮壓了米騷動,卻未能保住首相職位。在福岡縣嘉穗郡明治煤礦暴動被平息後4天,即1918年的9月21日,寺內被迫下臺,由政友會總裁原敬組織政黨出身閣僚居多的新內閣。
在內閣交接儀式上,高個子光頭、身穿軍裝的寺內,瞪眼注視着一副溫文爾雅模樣、身着大禮服的原敬,既有些藐視,又深感無可奈何。
原敬生於南部藩的高級武士家庭,其父原直記爲該藩家老。至原敬成年時,家境因明治維新而敗落。他靠個人奮鬥逐漸顯達。1878年在司法省法律學校中途退學後,當了新聞記者。1882年經外相井上馨提拔,任過駐天津領事和駐法國代理公使。1900年加入伊藤博文的政友會,成爲政界新星。1914年當選政友會總裁。接替寺內出任首相時,因沒有華族爵位,贏得“平民宰相”之稱。
但新首相命運不濟,第一次世界大戰剛結束,日本就爆發了經濟危機。1918年底至1919年初,物價、股票價格暴跌,對外貿易逆轉。
1919年4月至5月間,經調整經濟剛有起色;次年3月15日,又一次大的經濟危機爆發。工農運動有了極大發展,青年學生運動、婦女要求參政的風潮以及部落民解放運動都顯得異常活躍!
在國外,1919年3月1日,朝鮮爆發要求獨立的“三一運動”;在中國的北京,北京學生上街抗議日本侵吞山東;戰爭中無暇東顧的列強紛紛要求重返幾乎被日本獨佔的中國,日美、日英矛盾尖銳起來,日本在國際上陷於空前孤立的境地。
面對這嚴峻的形勢,原敬內閣推行“四大政綱”,即“改良教育”、“整頓交通”、“充實國防”、“獎勵實業”,以求擺脫困境。還搞了一些諸如擴大選舉權、改變武斷殖民統治等修修補補的改良。
這可激怒了那些窮兇極惡的右翼勢力,他們準備拔掉原敬這顆“眼中釘”!
而這其實也給予了中國方面順利解決廟街事件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