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地方!這是哪裡?
我在濃濃雲霧中忽走忽停,雲霧深處,梅香馥郁。片片花瓣迎風而舞。一點點,一簇簇。美的迷幻,美的恍惚。
“郡主,快來啊!”黃衣嬌俏的小月站在花林中衝我招手。
我有點蒙。更多的卻是激動。真的是小月!我想也不想的向她奔去。待到身前,卻只見一樹嬌豔的黃梅隨風輕搖。
難道是我的錯覺?我欲伸手觸摸仿似小月的那株梅樹,身邊的景物卻突然變了。變成了崖邊的修羅煉場。遍地的殘肢斷臂,還有怒睜雙眼死不冥目的人頭。
耳邊小月的哭喊聲傳來。我心中一緊,循着哭喊聲拼命狂奔。
只見小月被三個裸着上半身的官兵按在冰冷的岩石上。身上的衣服一塊塊撕成碎片。小月咬緊下脣,拼命的扭動身子掙扎。哭的淒厲而絕望。
“小月……”我胸中怒火中燒,驚叫一聲向他們衝去。卻眼睜睜穿透而過。我驚愴回頭,三人的髒手仍在小月的衣不蔽體的身上游移,小月仰頭悲鳴一聲“郡主……”頭無力的歪倒一邊,嘴角的血緩緩流出。
我終於意識到,這就是小月臨死的一幕。痛苦和悔恨如刀割般凌遲我的心。我再也承受不了,抱頭狂奔。“不要!啊……”
漫天的黑暗向我襲來,周圍的景物迅速變換。又變回花飛漫舞的梅園。梅林深處,翎質一身月白衣裳,瀲灩的眸子深深的凝視我。笑着向我伸出手。“今年的梅花開的要比往年嬌豔。煙兒,陪我在梅園走走。”
“翎大哥。”我喃喃的叫了一聲,眼淚奪眶而出。卻不敢邁出一步。生怕他會知小月一樣下一刻幻化成梅樹。
翎質臉上的笑越來越淺,失望的嘆息一聲,緩緩轉身。“原來,你心中只有他……”
他的身影如水印般越來越淡,我跑上前欲抓住。翎質的身影消失不見。我心中焦急,環顧四周尋找。翎質消失的地方,夜懷裡抱着把刀倚在梅樹上看着我笑。“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去哪裡?”夜的傷好了,我很高興。笑着向他跑去,“夜,等等我!”
忽然,天上的陽光被烏雲遮隱。身旁的梅樹上長出無數胳膊纏繞着我的膝腿。我越掙扎,纏的越緊。身邊的梅花痛苦的發黑枯萎,夜的臉漸漸變的支離破碎……
“夜……”
我大叫一聲,猛的坐起身。牽痛身上的傷,我劇烈的咳嗽起來。
耳邊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郡主醒了?”
我擡頭,一個身着青衣紗裙的女子站在牀邊。手裡端着碗水,神色漠然的看着我。
“這是哪裡?”我四下打量,紗帳錦被,滿室芬芳。就連我身上也換了乾淨的衣裳。
女子將碗遞給我,淡淡道:“這是莞香院,殿下特意讓郡主養傷的地方。”
“殿下?”我猛然想起她說的君以軒。想起剛纔的夢,我拉住她的手問:“夜在哪裡?他的傷怎麼樣了?”
“夜?奴婢不知!”女子搖頭。“殿下只說讓奴婢來伺候您。”
“算了!”知道從她口中問不出什麼,我掙扎着站起身。“我去問你家皇子殿下。”
沒想到女子立馬撲通一聲跪下。“郡主身上的傷還未痊癒。千萬不能出去。殿下若怪罪下來,奴婢擔待不起!”
我有些頭疼,正思量着是用花瓶打暈她還是趁她不注意偷溜出去。一個清柔的女聲詢問從外間傳來。“侍畫,郡主可醒了?”
侍畫忙站起身向外奔去。“回林姑娘,郡主剛醒!”
我理了理散亂的頭髮正欲走出去,卻見一個身着嫩綠勁裝的女子挑簾進來。見到我輕勾粉脣,淺淺一笑:“睡了三日,氣色果然好了許多。”
我微微一怔,好一張清秀絕俗的臉。嬌而不俗,美而不豔。配上這一身利落的勁裝更添了幾分勃勃英氣。好一個亦柔亦武的可人兒。我怔愣間,女子揮了揮手。一衆丫鬟手捧衣裝手飾一溜煙進來站在身後。
看她這架勢是要爲我精心裝扮。我心繫夜的安危,一心只想出去。心中自是不悅,聲音也含着冰冷:“姑娘這是爲何?”
女子盈盈一笑,拉我來到一間寬暢屋子裡。縵帳疊疊,輕紗飛揚,嫋嫋的水霧迷漫……原來,是要讓我洗澡。
話說我也是滿身臭汗,的確需要好好清洗一番。便不再抗拒。全身浸入清涼的水中,不時有侍女撒下花瓣。鼻間頓時溢滿淡淡的清香。想起這一個月來的逃亡,我真有從地獄一步登上天堂的感覺。閉上眼,我滿足的輕嘆一聲:“好舒服!”
“郡主喜歡就好。”女子微微一笑,撩了撩水。回頭吩咐道:“再加點花瓣吧!郡主可喜歡這玫瑰的香味?”
我閉着眼,不假思索的開口道:“有梅花嗎?我喜歡梅花的香味。”問完我就後悔了。這不是難爲人嘛!現在這種時候,哪來的梅花?
女子微微一怔,隨繼淺笑:“真讓殿下說準了。”揮了揮手,在我的目瞪口呆中,一衆侍女捧來一盤盤梅花灑入水中。
洗完澡,侍女拿來一套輕紗的的衣裙。絲質光滑,穿在身上說不出的輕爽!
女子將我拉至銅鏡前。纖手挽着我的青絲,柔聲道:“我剛剛去問過大夫,郡主身上的傷已無大礙,調理幾天就能痊癒。今個兒天氣不錯,殿下讓我陪你去園裡走走。在屋裡躺了三日,想必也悶壞了吧?”
我已睡了三日?也不知夜醒了沒有?我敷衍的點了點頭,問她:“敢問姑娘,跟我一起的那個侍衛醒了沒有?”
她微微一愣,面上有些不自然。隨後淺笑:“這事兒我還真不清楚。殿下與爹爹和大哥他們去營中議事,晚些時候就能回來。不如你到時親自問他吧!”
她既然這樣說了,我只好作罷。想到那個夢,心頭的惶恐讓我更加煩燥不安。揪緊衣襬的手也密密的全是汗。不由心中埋怨,不就逛個花園,犯得着這麼麻煩?
她看我不語,柔聲勸道:“其實郡主也莫要太過擔心。一切事情殿下心中自有分寸。”說着彎腰細細爲我描上脣色。眼中隱隱有一絲悲憫。“比起上次相見,郡主清瘦了不少。這一路上怕是受了不少苦吧?你看這一身的傷!難怪抱郡主回來那天,殿下心疼的在莞香院守了半宿。”
我一怔,心中說不出是何種滋味。那天雖然只是匆匆看了君以軒一眼。但他眼中的深意至今想想都讓我心悸。隱隱感覺,我與他並不像小月說的那麼簡單。我有些頭痛,楚雲和翎質已經讓我無力招架,卻偏偏還多了個君以軒。
梳洗完畢,趁着她們給我更衣的空檔,我偏頭看了眼窗外,滿目的清翠蔥榮。綠意盎然中,各色嬌花點映其間,竟也美的迷眼。我不由嘆道:“好美的園子。”
女子盈盈一笑,傲然道:“這南軍帥府本是青城守城趙謙的府邸。趙謙貪財枉法,欺凌百姓。民怨極重。殿下進城那日當着全城百姓的面斬了他。百姓齊聲歡呼殿下賢明。後來這裡便做了帥府之用。這莞香院據說是趙謙爲最寵愛的小妾建的。遍植奇花異草。是這府中最美的園子。”
梳妝完畢,門外有宮人恭身道:“林姑娘,軟轎已備好,”
女子殷切的攙起我。“殿下想的真周到,知道郡主身子不好,就特意命人備了軟轎。”我瞠目的瞅着她的嬌豔笑臉,心中腹誹:長的這麼嬌俏的女子怎麼會有做媒婆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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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點想把女主許給君以軒的衝動。雖然他不怎麼招偶喜歡。但亂世之中,只有他給了女主安身的庇佑,而且,貌似他人也不錯……
某雪閉眼默唸: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