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佟映柔和龍天麟同乘一輛馬車往冷府的方向而去。
馬車裡,誰都沒有說話,兩人都陷入沉默當中,龍天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佟映柔則是有幾分享受這樣的沉默。
“映柔,那日……”沉默了許久,龍天麟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佟映柔幾乎聽到了心裡無奈嘆息的聲音,擡頭看着龍天麟,什麼也不說,只是等着他的下文。
她心知肚明,龍天麟不欠她什麼,她也不欠龍天麟什麼,成人之間的感情糾葛,終究是由各自負責,強行把責任扣到別人頭上,到頭來也只會讓自己多幾分難堪罷了。
“真的很抱歉,玉葉是我的親妹妹,我……不能放着她不管……”說完這幾句話,龍天麟只覺得臉上氣血翻涌,難堪的感覺更甚,說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該如何發出聲音了。
“王爺,妾身說過了,不必說抱歉,妾身能懂得您的立場,也從來沒有怪過你,若是妾身的態度讓王爺誤會了,我向王爺賠罪!抱歉……”佟映柔的聲音平靜而理性,只是語間隱着幾絲無奈的意味,讓龍天麟有些錯愕。
真的……不怪他嗎?又或者,這是對他完全不在意的體現?
“映柔,你這麼說,我更要無地自容了,我倒寧願……你怪罪於我!”那樣的話,至少……我與你之間的牽絆又加深了一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前景一片荒涼。
佟映柔,我到底要怎樣才能走進你的心底?難道真如玉葉所言,除了那個人,誰也走不進你的心底嗎?
“王爺,您說的什麼話,我樣的不自信,都不像王爺了呢!”佟映柔自然聽得出龍天麟語間的失落,只是,她更明白,她不能妥協,更不能心軟,那樣,對自己,對龍天麟都不公平。
她堅持自己追求的愛情,完美而執着,而且,只能是獨屬於她的執着,就算,那個人不在自己的身邊。
“映柔,本王……”龍天麟還想再說什麼,馬車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車伕的聲音在簾子外頭響起,“
啓稟王爺王妃,冷冷已經到了!”
待他們下車之時,門口已經跪了一地迎接的人,冷昊軒和龍玉葉並不在內,而是由老管家領着。
“奴才見過王爺,王妃!”管家沒對主子沒在門口迎接的行爲作出解釋,只是微擰着眉恭敬地引領他們往秋意苑而去,想來,公主和附馬都在那邊,只是,剛走到秋意苑門口,卻見守在門口的紫嫣姑娘急急迎上前來,縱是有幾分猶豫,也還是說出了她的來意。
“奴婢見過王爺,王妃!公主交待,想單獨與王爺見面!”這樣的要求很無理,可以,佟映柔卻能夠理解,畢竟,不久前才發生那樣的衝突,說實在話,她也不太想再見到龍玉葉,卻是礙於皇命不得不爲之。
她一點也不願意相信,皇帝對那日發生的事情會不知情,真不知他到底安的什麼心,趁着心思尚未飄遠,佟映柔趕緊正了正心神,看到龍天麟瞬間冷下來的面孔,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陣嘆息。
“王爺,公主身子不舒服,任性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您進去吧!妾身……在這附近走走……”於她而言,這裡可是“舊地”,映雪苑……已經一片荒涼了吧……
“好,你別走遠了!”龍天麟欲言又止地看着佟映柔,終究是沒有多說什麼,交待了一句便跟着紫嫣進去了,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收回了目光,回身一看,管家還在一旁候着,倒是小小地嚇了她一跳。
“管家,我自己逛逛就好,你不必跟着我了。”是客套,也是命令,她只想清靜地自己走會兒,不希望有人跟在身旁看着,光想着就覺得奇怪呢!
“是,王妃,老奴先行告退!”管家安靜地退了開去,臨走時深深地看了佟映柔一眼,卻終是什麼話都沒敢多說。
不管她以前的身份如何,現在……她都是高不可攀的王妃,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管家能夠多嘴的對象。
佟映柔腳步輕緩地走在石子路上,隨性地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自己熟悉的映雪苑,看着那扇熟
悉的大門,她忍不住擡手輕撫,無意識地微微用力,門頁便向兩旁退去。
她安靜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石桌,蘺芭,鞦韆,花……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似乎……她從來不曾離開。
“還跟以前一樣呢!”她無法忽視自心底涌出的欣慰感覺,被園中的一切所吸引,她不自覺地擡腳跨進門檻,跟隨眼睛所看,一樣樣用手觸碰着那些藏在記憶深處的景緻,待她回過神來之時,她已經靜靜地坐在曾經睡過的牀榻之上。
“連被子都還是這牀……”牀上的錦被還是她離開時用過的,她記得清楚,是綠兒親手縫製的暖被,被芯是冷昊軒命人特意趕製的蠶絲被,輕軟舒適,她很喜歡。
可是,已經物是人非了,她……不再是映雪苑的主人。冷昊軒,你又爲何要讓這裡保持着原來的樣子呢?我們之間,已經形同陌路了呀!
“這樣……有什麼意義呢?”想到這裡,她不禁悲從中來,眼眶一點點溼熱起來,眼前一點點變得朦朧,她下意識地仰起頭來,不讓那層水霧有機會滑下臉龐。
“怎麼可能沒有意義,你永遠都是映雪苑唯一的主人,我的柔兒!”突然從身後響起的聲音,讓佟映柔渾身一顫,僵硬着身子不敢回頭,心裡拼命地呼喊着讓她逃走,她卻一步也邁不動。
直到落入那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她仍舊沒有絲毫動彈的力氣。
“……”爲何,在那樣的殘忍之後,又對她這麼溫柔?這太矛盾了,也太痛了。
“柔兒,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冷昊軒將頭埋在佟映柔的肩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口鼻之間充斥滿她身上的氣息,彷彿,只有這麼做,能讓他燥動不安的心平靜下來,彷彿……這樣,他纔再次自由順暢地呼吸。
“放手!”她眷戀這樣的溫暖,卻也清晰地知道,她現在已經不能擁有這樣的溫暖,慢慢找回了理智,她清冷的聲音訴說着她的拒絕。
他們之間,已經無法回到從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