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降臨之後,龍天麟都不曾再出現在佟映柔面前過。
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更不覺得難過,相反,她的心底有一種釋然地解壓感,彷彿他只要不對她好,便可以爲她解除心裡的負擔。
可是,這四年來的保護與照顧,並不是一夕的變故能夠抹消的,她心知肚明,所以,也只能爲自己大意的想法而嘆息。
“小姐,您在想什麼呢?王爺嗎?”綠兒小心翼翼地在一旁詢問着,似是在害怕觸痛她的傷口一般,謹慎得讓她忍不住想要發笑。
“綠兒,我沒有那麼脆弱,你大膽說就好了!”她知道綠兒是在擔心她,不自覺地就放鬆了心情。
“小姐,綠兒知道你一點也不脆弱,相反,您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可是,綠兒是您的妹妹,不管怎麼樣都會擔心你的。”就如同你什麼時候都會爲我考慮是一樣的立場。
她們兩個,名義是主僕關係,但事實上,卻親如姐妹,就算是曾經生養自己的父母,她也不曾有過如此強烈的情感,強烈到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綠兒,能遇到你,或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如果沒有綠兒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如果……她的運氣再壞一點,或許,她早就回閻羅王那裡報道了吧!
偷得重生之機,卻要揹負這麼多的傷痛,代價……真的很大,可是,時至今日,她早已沒有半分悔意,她有了真心在意的人,就算會痛,她也絕計不想放開手。
“小姐,這是綠兒的臺詞,您不要搶啦!”綠兒聽聞此言,輕巧一笑,小鼻子微微皺着,似是十分苦惱的樣子,可是,佟映柔知道,綠兒是想要逗她笑,真正開心地笑。
“綠兒,你說……十年後,我們都是什麼樣子呢?”才說出“十年後”三字,她便不自覺地想起了與任齊之間的“十年之約”,十歲之後,他就會來接雪兒去學醫,希望……那時候一切都能順利吧!
“小姐,這可真難倒我了,我又不是神算子……”綠兒眨巴着眼睛失笑道,其實她也想到了任齊與雪兒,卻體貼地沒有說出來,怕主子想到分離又要傷心起來。
說來,她也覺得奇怪,爲什麼主子會答應這樣的要求呢?不論從哪方
面來看,雪兒都是佟映柔的心尖肉,少了她,主子恐怕會連怎樣呼吸都給忘掉,偏偏當初又答應得那麼爽快,彷彿慢一瞬回答,任齊便要反悔一般。
她覺得,根本沒必要答應嘛!
“綠兒,你這一臉糾結的表情,想讓我覺得沒事都難,心裡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吧!”好笑地看着綠兒皺起來的小臉,實在是忍俊不禁地捏了下她的鼻子。
“小姐,那綠兒說了!您……明明就那麼疼愛小主人,爲何當初要答應任齊把小姐送給他當徒弟呢?”與女兒分開,她這個做母親怎麼可能不難過?
“綠兒,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到時候我必須與雪兒分離是真,可雪兒的安全能有堅固的保障也是真,任齊是個奇人,我相信,雪兒跟在他的身邊,會更好……”不僅能習得一手醫術,更有絕對的安全保障,一般人求都求不來的機遇,她又怎能輕易浪費?
雖然與女兒分享必然會讓她難過,可是,爲了女兒的未來,這樣的犧牲是不得不爲之的,她一直這樣勸慰着自己,可是,綠兒這麼說時,她心裡還是無可避免地瞬間窒悶了起來。
作爲一個母親,必須忍受與自己的分離,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可是,小姐,六年後會是什麼樣的情形,誰都無法預料,也許……那時候任齊早忘了與您之間的約定呢!”她對任齊並不怎麼了解,甚至不太敢親近,只是把他當成了主子的救命恩人對待,僅此而已,卻無法幫忙她瞭解他更多。
“是呀,誰都無法預料,所以,只能到時候再說了!”佟映柔突然揚脣一笑,擡手在綠兒額頭輕彈了一下,“所以呢,你也不要苦惱了,六年後事情,六年後再說嘛!咱們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不要再自尋煩惱了!”
說罷,她輕緩地起身往牀前走去,雪兒在牀上睡得十分安穩,小手擱在脣邊輕吮,長長的黑睫像羽扇一般覆在雪白的肌膚上,偶爾微微顫動,那種可愛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或許,到時候要由雪兒自己來決定,就算做爲母親,我也不能控制她的人生呢!”父母的愛是子女一生都無法斬斷的牽絆,這是甜蜜的負擔,但是,同時也把握好一個度,若是過了頭,便會成爲重壓,讓子女透不
過氣來。
她不想成爲女兒的負擔,所以,她會讓女兒自由地成長,只在必要的時候引導一番即可,畢竟,將來的人生路,必須由她自己走,她的干涉,只會讓女兒的生命偏離原來的軌道,這樣對女兒不公平。
“小姐,您的想法真的很奇怪呢!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不過啊,我相信小姐說的都是對的!”她這種毫無疑問的信任,是最能讓佟映柔安心的存在,“謝謝你,綠兒,這樣毫無保留相信我!”
心神一瞬間飄遠,她又想到了什麼,可是卻下意識地想要避開,神情看來有幾分怔愣,就在這個時候,院中傳來異常的響動,那突兀的聲音,彷彿是特意要引她們出去探查一般。
“小姐,您待在這裡,我去外面看看!”綠兒心裡有些害怕,卻仍是大着膽子獨自摸到了門邊,輕輕嚥了下口水,她深深吸一口氣之後,毅然打開了門,“誰?誰在外面?”
來人沒有敲門,那便不是王爺中人,先前又有遇襲之事,綠兒自然是戒備萬分,可是,當她打開門來,藉着屋裡的燈光,卻沒有看到任何異常,剛剛那聲響似是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
“小姐,沒事呢!也許,是野貓弄出的聲響……”綠兒不由自主地長舒一口氣,轉身準備進屋,跨出的腳卻踢到什麼東西,低頭望去,是一個錦布包。
“這是什麼?”綠兒好奇地捧起布包,一時間,完全忘了所謂的“戒備”爲何物,直到來到主子身前,她才猛地驚醒。
“天哪!這不會是什麼毒物吧?”說着,綠兒手一抖,便要將那個錦布包直接扔到地上去,佟映柔下意識地伸手接過,心裡竟有一絲熟悉的安心感,就像……她曾經與他待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小姐,不要打開,可能有危險的!”綠兒看着主子的動作,差點尖叫出聲,手忙腳亂地想要撲上前阻止。
“噓!別把雪兒吵醒了,我覺得……不會有危險的,打開看看就知道了!”佟映柔堅決地繼續打開錦布包的動作,錦布里麪包着一個暗紅色的木盒,只要她揭開木盒,一切便能見分曉。
心裡莫名地緊張了起來,連伸出去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着。
那裡面,會是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