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獲得情報所付出的代價是我惹上了一個煩人精。那個小妹妹簡直就是個噩夢,她每天要發十幾個微信問我在哪兒?在幹什麼?還有二十幾個微信是說她想我,和問我又沒有女朋友。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找到我公司來了。就這麼英勇的衝破了保安的防守,殺入了我的辦公室,當時我正靠在沙發上嘬着最後一支婁子送給我的雪茄。她說在網上搜到了我,原來我是如此的了不起,年紀輕輕就成爲了上市企業的老闆。
我告訴她,我不是什麼老闆,我老爸纔是老闆,我就是個大字不識的且沒出息的富二代。她說就喜歡我這種沒出息的富二代,因爲她也沒什麼出息,就喜歡富二代,我竟無言以對!
這小姑娘的出現,真是宏創的年度大戲,何大河給門口的保安隊長打了電話,問到底怎麼一回事,怎麼什麼人都能放進來。隊長也無奈,說這丫頭片子說是嚴總的女朋友,我們也不敢攔着。
一會秘書過來,說何總找我開重要的會議。
我從座位上彈起來,說:“你看,我要開會,特別重要的那種,你要不先回去。”
“不要,我就在這裡等你下班,請我吃飯。”
“我請你媽……”我強按住就要脫口而出的髒話,搖搖頭去了會議室。
何大河站在裡頭等我。
“看來你又活回去了呀,怎麼,現在好這一口了?”
“我也是受害者好伐!”
“之前的也沒有這麼勇敢的啊,你看都衝到公司來了,這要是讓你爸知道了,非拆了你不可。”
何大河拉開會議室的百葉窗往外頭看了一眼。
“走了沒有?”
“走是不可能了,估計這小姑娘正在給你的員工們炫耀你這個男朋友呢。”
“我靠!叫保安上來轟走。”
“你確定要這麼做?”何大河笑着問我。
“我太確定了!”我快瘋了。
過了幾分鐘,保安上來帶走了這個沒出息的小妹妹。我如釋重負的從會議室走出來,在同事們異樣的陽光裡,灰溜溜的鑽進辦公室裡。
我一直在公司呆到晚上八點才下班,剛出大門口,就看到角落裡一個黑影躥了出來,差點沒給我嚇出尿來。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我終於看清了黑影的臉。
“你不愛我了。”小姑娘一臉委屈。
“我什麼時候愛過你!”我受不了。
“哼!”小姑娘開始發脾氣。
我懶得理她,自顧自走了,她就一聲不吭的跟在我屁股後面。我一開始就擔心這個丫頭片子在車庫裡堵我,所以才專門棄車走的正門,想來這種迂迴戰術,怎麼也能繞過封鎖線,到時候打個車回去就ok。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人不按常理出牌,我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普通員工,哪有我這種級別的下班回家不走車庫取車的。
她跟了我走了幾條街,有出租車停下,她就要跟我上車。我無奈只能繼續走,終於走不動了,我就找了個長凳休息,她跑過來在我身邊坐下,也不說話,乾坐着。
“你有家沒有,有家回家好嗎?我求你了,你也不是我的菜,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不好。”
“你這當是賣衣服呢?”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女人如衣服。”
“我去!你還真牛逼啊。”我是服的五體投地。
我把佔小滿的朋友圈照片拿出來給這個小姑娘看,告訴她這是我的女朋友,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姑娘看了後說照片挺好看,但本質上還是個老女人,這打扮這麼成熟,不像她到底是個滴滴答答的水靈女孩。不僅如此,她還說佔小滿的面相不好,克服,而她的面相就不一樣了,經典款的旺夫臉,說我要和她在一起,肯定月薪過萬。
“這位大姐,我謝謝你!我一個禮拜光吃飯都不止這個數。”
“我說這個意思,我是個藝術系學生,又不是數學系的。”
我還真是拿這個姑娘一點沒辦法,雖然以前也遇到過些事兒逼,但人家好歹是正常的,對這種死纏爛打還不講道理的我還真是第一次。
於是我做了個我自己都不敢想的舉動,老子撒腿跑了!這一大街的人看到一個小姑娘追着我又喊又叫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搶了人家的包。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都沒敢去公司,何大河讓我放心,保安那邊他打過了招呼,只要那小妹一出現,直接往外轟。他還說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人家一個大學生,時間有的事,閒着了就來蹲你,你總不能躲一輩子,還是得解決。
佔小滿聽到我的故事,笑出了馬甲線。她說這小姑娘太可愛了,要不然我就從了人家得了,一定特別有趣。
“滾,我是讓你來給我想辦法的,不是讓你來嘲笑我的。”
“哎呀,我真不行了,沒想到我嚴少也會有今天,人家小姑娘喜歡你,難道你還能找人打人家一頓啊。”
佔小滿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我,我想到了一個人。
沒錯,就是諸葛!
我給她打了電話,讓她幫我解決,作爲回報,我會給她一萬塊錢。諸葛見錢眼開,說包在她身上,讓我把心放肚子裡。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至此我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小妹,我一度以爲諸葛把她給殺了,出於好奇我還專門問過諸葛是怎麼處理的如此乾淨。諸葛讓我別問了,她自有她的辦法。
佔小滿在史健那裡做了幾個療程,似乎恢復的不錯。自從上次見面,她就一直在跟我說何大河的事情,她已經大概能串聯一些大學裡的回憶,甚至開始憧憬那種純粹的愛情。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我想她亦如此。畢竟那個深紮在她記憶裡的男人,現在正和自己的閨蜜在談戀愛。
她也會說,其實有些事情忘記了其實比想起來更好,回憶往往都會讓人痛苦,可一旦你失去了這些東西,又會有一種奇怪的力量促使你努力的去尋找,也許這就是人類痛苦的本源。越好的回憶只會在現在蒼白的生活襯托下變成殺死僅存一點快樂的毒藥。
她與陳佩琪的戰爭還在繼續,星銳硝煙四起。失去了恩佐公司這個大客戶後,星銳從上至下都籠罩着陰霾。圖博有意兼併星銳,提案都已經擺到了何大河的辦公桌上,而我沒想到的是,他何大河居然覺得可行。
倒是我死咬着不肯,一方面我覺得江婷在何大河的背後搞了鬼,進了讒;另一方面,星銳歸根結底是我當時“衝動消費”的產物,我不想看着它脫離宏創,我怕佔小滿這個脾氣,在圖博混不下去。
在職場關係上,陳佩琪比佔小滿吃的開。她更知道如何去討高層的歡心,其實星銳都在傳她與何總的不正當關係,可這種事情也就是私底下傳傳,只要何總的老婆沒有打上門來,大家都只能把嘴巴閉上,靜靜的等着人家東窗事發。
也可能是真的因爲這種不確定的關係,公司的資源明顯是往陳佩琪這邊傾斜的。即便這樣,佔小滿還能在業務上與她打個不相上下,我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的能力。
在我看來,能力值上,佔小滿是高於江婷的。江婷可能是個更好的管理者,而佔小滿則精通於業務,而決定兩人拉開階級的關鍵因素就是佔小滿從來不會走旁門左道,更不會憋什麼壞心眼。但江婷不是,一個大惡人是怎麼煉成的,當然不是一夜而成的,你千萬不能讓一個有歹念的人成功做成一件壞事,因爲這件壞事的成功勢必會促使她去醞釀下一件更壞的事,最終升級成爲惡人。
江婷在滅掉特蕾莎之後,現在的敵人只剩下佔小滿。我的懷疑沒有錯,她在勸說何大河並積極促成這樁收購案。
說起來,星銳也是江婷的起點,要說她對這個公司沒有一點感情是不可能的。但她更知道,圖博的企圖,他們不需要去整合星銳的資源,只需要把這個公司吃下來,然後留幾個有用的人,剩下的全部遣散,那他們就會取而代之成爲滬上甚至是整個華東片區最大的傳媒廣告標杆。
如果收購案成行,佔小滿留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倒不是因爲圖博的關係,而是她自己的原因。關於這一點,她也明確表態了,如果星銳被收購,自己索性就不幹了,讓她陳佩琪一個人玩吧。
至於她的去處,佔小滿說自己也不知道,這些年也有了一些小積蓄,買上海市中心的房子是不現實了,不過租個店面,弄個小酒吧還是夠的。沒事了,還能自己喝幾杯,挺好的,沒有勾心鬥角的那點破事,自由!
我讓她拉倒,就她這性格,要麼就是把店裡的酒都喝了,要麼就是把店裡的客人都得罪光了。而我也不知道她到底適合幹什麼,既然如此,我覺得不如就還是把星銳給保住吧,不管出於什麼複雜的情感,就當我作爲朋友的仗義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