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佔小滿都會以爲這次星銳與意大利恩佐公司的合作是一個純粹的商業活動,成與不成都交給創意和市場。
我忽略了一個人,江婷!
這一切都要從何大河上次從醫院定期檢查回來的報告說起。
何大河每個月都會去醫院做檢查,藥他是沒停過的,之前的藥物效果一直都不是特別顯著,去年下半年,從北京來了幾個腦科的專家。何大河預約過,然後給換了一種英國的進口藥。換藥應該有了小半年,這次檢查報告看下來效果還不錯,有緩慢恢復的跡象。
吃藥的事情江婷是知道的,以前也一直都沒在意,這次看到報告了反倒讓她覺得情況不妙。從個人角度來說,江婷十分矛盾,一方面他希望何大河能夠恢復成一個正常人的樣子去生活,另一方面他有害怕何大河一旦恢復記憶,自己本就不夠堅固的謊言會不攻自破。
她江婷想何大河恢復記憶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上次何大河的異常表現,她就已經猜到佔小滿應該是從史健那裡獲得什麼重要信息了,史健是靠不住了,但也不能跟他撕破臉,畢竟還需要史健給自己提供更多關於佔小滿的資料,好用來應付暫時未能恢復記憶的何大河。
時間緊迫,她需要徹底解決掉這一切。在何大河的康復上面,她跑了幾趟醫院,找內部人從裡面配了一些之前對何大河治療效果不好被棄用的藥品出來。然後拿着這些藥去把家裡效果不錯的進口藥給換掉。
藥這東西,一般人是沒辦法品檢的,這不像酒,經常喝着,往裡頭兌水也好,摻假也罷,靠舌頭都能喝出來。藥則不然,沒人會去品藥,橫豎都是一個味,就着一大口溫水嚥下去,就算完了。
當一個女人在爲了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特別是愛情的時候,所迸發出來的某種陰暗真的令人毛骨悚然。真是應了那句話,我可以義無反顧的對你好,但前提是你必須專屬於我一個人。
江婷這一點人性的扭曲在佔小滿這邊得到了集中的體現。
如果說陳佩琪是她早就在星銳埋好的一個雷,那這個雷的引線也已經不再她手裡了。最早的時候,江婷把市場部一分爲二,強行拉進來一個陳佩琪,就是想在事業上牽制住佔小滿。在這上面她有她的考慮,她不希望佔小滿成爲自己事業上的威脅,所以從她晉升星銳管理層以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分權。這頭跟佔小滿說陳佩琪就是個炮灰,是用來襯托她的優秀而安插的參照物。其實暗中一直在培養陳佩琪,無論是從資源上還是人脈上。
佔小滿也不是個蠢豬,她多少能看出點什麼來,只不過她這個女人並沒有什麼野心,說白了就是不想跟江婷因爲職場上的事情搞的形同水火。客觀上,她還是很在意和自己閨蜜這麼多年的戰鬥友誼的,畢竟兩個人從最開始,一個是從前臺接待,一個是人事部小職員,飽經風霜的走到現在。關鍵佔小滿也確實篤定的認爲陳佩琪就是個炮灰,各方面都是不如自己的,她有時候是偏執的,不可能服輸。
結果陰差陽錯,陳佩琪最終從一條小魚養成了一條大鯤。在與佔小滿的多次正面交鋒中,已經從原來的全面下面,到現在的略佔上風。
還有就是自打江婷去了宏創以後,開始陳佩琪還是對江婷言聽計從的。她拎得清局勢,也知道江婷背後是何大河,一個總公司CEO的大樹在上面枝繁葉茂的遮風避雨,她委曲求全叫順應形勢。
江婷千算萬算,原本以爲盡在掌控局面卻被自己一次衝動徹底失控了。宏創的風雲突變,一下子讓江婷幾乎被打入了冷宮,現在在宏創她就是個加班狗,而何大河也就是個被扒了黃馬褂的血肉之軀。
陳佩琪開始不聽話了!以前江婷讓她幹什麼,她幹什麼,現在江婷發現自己已經叫不動這個女人了。而陳佩琪在星銳藉着東風也對佔小滿的團隊全面殺伐,穩穩的在二人的對抗中佔據上風。
不過江婷也不是吃素的,陳佩琪那張邀請函就是她找人搞來的。看似是給了陳佩琪一把開門鑰匙,其實不然。如果她陳佩琪靠那兩片嘴皮子,和天天放在空氣裡風化的事業線就能把合同順利的簽了,那自然極好。她太瞭解佔小滿了,陳佩琪拿下恩佐案子,佔小滿臉皮還沒厚道繼續在星銳呆下去。
只要她佔小滿從星銳一出去,按照這許多年在業內的門路,江婷自然有的是手段讓佔小滿在這一行裡都混不下去。這操作起來並不算太難,往這個圈子裡傳個謠,說與上司的不正當關係也好,或者索性就說跟客戶搞權色交易,反正她佔小滿與franco那點破事,很早之前就被傳過一陣。
江婷同樣也知道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所以她去找了franco。兩個人在辦公室裡聊了很久,聊了過去也聊了未來。
江婷的意思很明確,這次合作可以口頭承諾給佔小滿,前提是星銳必須要做必要的前期投放,然後正式簽約的時候,再跟圖博籤掉。這麼做對franco的好處是,前期有了星銳的投放,後期又有圖博的繼續合作,怎麼都是雙向利好。
而她相信佔小滿會去冒這個險,因爲她手裡沒有籌碼,只能去拿自己的仕途做擔保去跟公司要資源。佔小滿乾的出來,江婷對佔小滿的脾性超乎任何人的瞭解。
這樣一來,franco還能報了當初佔小滿在衆人面前讓他出糗的仇,而franco這麼做也合情合理,於公於私都是個一箭雙鵰的划算買賣。
“江女士,我沒記錯的話,你和小滿是好朋友,而且當時你也在場,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江婷笑着說:“franco先生,我想您應該知道,在職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我希望你可以慎重考慮我的建議,無論是您個人還是對貴公司,都沒有壞處。”
“我這麼做又揹我的職業操守和個人誠信。”
“沒有白紙黑字的東西,誰會承認?又有誰會去追究您個人?”
“我會考慮的,謝謝你今天的建議。”
江婷走出franco的辦公室,嘴角掛着邪魅的笑。如果franco真的按照她說的去做,那是一石三鳥。口頭承諾給佔小滿,在星銳那邊,佔小滿就會順理成章的拔掉陳佩琪這個釘子,陳佩琪臉皮厚的很,能不能繼續在星銳苟且混下去不好說,可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目中無人,到時候又會舔着臉站到自己的背後來。而佔小滿自以爲賭下了恩佐的大case,套現了公司的資源,最終卻是竹籃打水,被圖博截胡,那她是鐵定要被開除的。第三,自己在宏創一直被特蕾莎派系的人打壓,藉着這次機會搭上了franco和圖博的這條線,萬一哪天自己真在宏創混不下去了,也有條後路可以備選。
江婷來宏創的目的就是追到何大河,顯然這個小目標已經基本上完成了,雖然沒有想象中那麼完滿,但起碼何大河接納了自己,她得給自己做點打算,有特蕾莎在宏創一天,她江婷就沒有出頭之日。
這也許是江婷犯下的第二個錯誤,她低估了franco的操守。
我開始相信佔小滿口中說的運氣了!
如果她沒有拿着自己的創意,單槍匹馬的在私人酒窖門口堵上了franco,她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江婷的陰謀。
Franco見到佔小滿時候,眼睛裡還是帶着光。畢竟這是自己追求過的女人,他欣賞她的能力和熱情。
Franco請佔小滿進去,開了瓶好酒,給佔小滿倒上。認真的看完了佔小滿拿過來的提案,然後放下說:“很抱歉,我不能採納。”
“爲什麼,如果是因爲個人恩怨,那抱歉,我現在就走,如果是……”
Franco搖頭讓佔小滿打住。
“如果是個人恩怨,我現在就會答應跟你合作,然後讓你給我做前期的投放,我親愛的小滿,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廣告的創意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產品的定位和渠道。”
Franco站起來,走到窗口,透過玻璃,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外灘巨大的電子投屏,franco端起酒杯對着東方明珠搖晃着,眯着一隻眼睛說:“圖博公司拿下了那塊屏幕的全年使用權,這是你們上海的臉,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會在這個屏幕上看到我們的產品嗎?你的創意很好,但我們恩佐是高端品牌,你找些草根網絡紅人過來,當然能開闢一片新的陣地,但你忽略了網絡的購買能力,你要知道,能上這塊屏幕的產品纔是高端的,至於在電腦屏幕面前的,都是地攤貨。”
“那就是沒有可能了咯?”
Franco搖搖頭說:“很抱歉。”
“謝謝你酒,告辭了。”佔小滿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franco從後面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
“不管怎麼說,我曾經無比的欣賞你,我不是那種公報私仇的人,另外小心你的朋友,當然,我不知道你們現在還算不算朋友,總之我只能說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