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知覺的,這一學期即將悄悄地過去了,像春風吹綠了大地,又像秋風掃落了黃葉,一切都是那麼地不經意。然而,它們卻都是必然的事實:時間的飛逝,誰也阻擋不了。
這一學期很快就要過去了,對於陳浩楠等一大幫人來說就是真正踏進了高三的大門了:黑色的歲月即將上演!以前,常常聽到學長學姐們說高三有多麼的恐怖,嚇得許多人都心驚膽戰的,可是如今自己真的站到高三的起跑線了,卻又顯得那麼平靜,感覺以前的那份恐懼、那份害怕都已經悄悄地消逝了。
今天是暑假前的最後一天了。從昨天早上開始,學校就舉行了高二年級的期末考試,經過一天半的題海作戰,到今天中午爲止已經考了五科,也就是說考完下午最後一科,這一幫夥計們就要解放了。
現在是下午一點四十五分,還過十五分鐘就要進行最後一堂考試了。中餐過後,陳浩楠就直接回了宿舍收拾行李,這一忙就是一個多小時。這會兒見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忙掏出手錶看了看,見指針已經指向四十五了,他纔不緊不慢地帶上了寢室的門。因爲最後一堂考的是地理,這是陳浩楠特別擅長的一門課程,所以他心裡面一點也不急慌,他一邊慢慢地走着路,一邊竟猜測起將要考哪些題目來了……
教室裡亂哄哄的,大概是因爲馬上就要解放了吧,許多人都興奮不已,在教室裡面追追鬧鬧的,時不時地還鬼叫幾聲。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在認真地看着書,希望能夠搶記一些東西——最好是能背住幾個即將要考之題目的答案;不過,還有些哥們和姐們也在搶着時間,他們正奮筆疾書地抄着小紙條,以備考試時的“不時之需”,抱着能多撈幾分是幾分的態度。因爲有些緊張,又帶着幾分興奮,他們可謂真的是“揮汗如雨”啊!
很快地,開考的鈴聲響了起來,同學們迅速各自歸座。整個文科三班的學生被安排在兩個考場裡,也就是說差不多有一半的人在別的班教室,這樣子看起來整間教室裡倒是空曠了許多。
不多時,兩個監考老師走進了教室。陳浩楠認識其中的一個,姓丁,中等個頭,單單瘦瘦的,學生們在背後都泛稱其爲“小釘子”。他教過陳浩楠原先所在的211班的地理,做事馬馬虎虎的,常常丟三落四的,搞出了許多笑話——現在他是隔壁文科二班的班主任,當然,他教的還是地理。
“小釘子”老師一走進教室就笑眯眯的,惹得大夥兒全都鬨笑了起來。不過,笑聲還未停止,這位丁老師立馬就有板有眼地說起了考場紀律,那樣子是一點也不含糊啊!他一邊說着就在教室裡竄了起來,剛走了一圈,他就沒收了好幾本被藏在屁股底下的地理書或是資料:那些倒黴的哥們、姐們瞪大着眼睛,咬牙切齒的!
哈哈,看來“小釘子”老師這一回是要動真格的啦!其實,這種事情一點也不足爲怪,因爲學校要對期末考試的成績進行評比,哪科考得好其任課老師就有獎金,綜合評比好的班主任更是有大彩頭。這一堂考的是地理,而“小釘子”老師正好教的就是地理,再加上他又是隔壁文科二班的班主任,他能不拼命地嚴格監考嗎?獎金啊,那可是關乎個人切身利益的問題——這麼看來,再馬虎的人也有毫不含糊的時候呀!
另外一個監考老師有些禿頂了,看起來有四十多歲了,陳浩楠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不過,他一進教室就搬了一把凳子在後門邊上坐着,整個身子都仰靠在門柱上,眼睛半眯着,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
看了看這活寶似的兩個老師,陳浩楠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了。還好,試卷很快被髮放了下來,揭開筆帽,他就做起了題來。很快地,他的心就完全靜了下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陳浩楠就把整張試卷搞定了,他迅速把選擇題的答案填寫到了答題卡上。填寫完畢,他就仔細地檢查了起來。
不多時,陳浩楠就檢查完了。這個時候,已經有人交卷了,陳浩楠又不急不忙地把試卷從頭到尾後看了一遍,覺得差不多了,他隨即收拾了一下東西也交了卷。
在走出教室門口的一剎那,陳浩楠忍不住一回頭,他正好瞧見班上的小矮個張小帆正認真地對着小紙條狂抄着,那傢伙一邊抄着一邊還掩着嘴偷着笑……
“嘿!這就是所謂的‘考試’!”陳浩楠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
走出考場,陳浩楠一路小跑着就走出教學樓。忽然之間,他發現校園裡多了好多陌生的面孔,除了少數幾個穿戴整齊、頭髮油亮的外,大多數人都是衣着樸素、頭髮髒亂的,甚至有些人還汲拉着一雙拖鞋,滿腳都是泥星。
看到他們中間的一些人拿着竹棍扁擔,亦或是大編織袋什麼的,陳浩楠知道這些人都是學生家長,他們是來給他們的兒女擔行李來了。在農村家庭裡,這些父輩們都是家裡的頂樑柱,對兒女們是任勞任怨、毫無怨言……不由自主地,陳浩楠就放慢了腳步,看着這些陌生而似乎又很熟悉的臉,他覺得十分親切——不經意間,他想起了一個人,隱隱約約地,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熟悉的面孔。
父親去世轉眼間就快一年了,多少個不眠的夜裡陳浩楠一次又一次的把父親想起。父親是千百萬農村父親的代表,樸素、勤勞、憨直、沒有一絲壞心眼,他雖然讀書不多,但絲毫都不魯莽,教育小孩他總是講道理,很少動粗。陳浩楠清楚地記得,冬日裡父親經常穿着一件灰布大衣,而那個時候家裡的衣物也算多了,可他就是不肯換好一點的,除非是要出遠門了。許多次,陳浩楠和妹妹都嚷着叫父親換下那件難看的灰布大衣,但父親總是捏了捏他們兄妹倆的鼻子,憨笑着說:“沒什麼關係啦,好衣舊衣不都是穿嘛,人活着有些時候就是要簡單一點……”
想着這些,再看看旁邊那些憨直的父親同輩,陳浩楠感覺又親切了許多。是呀,天下的父親大多都是一樣,他們愛家愛子女,用自己的脊背爲妻兒撐起一片晴朗的天空——然而,父親去了,永遠的去了——陳浩楠的心裡突然涌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悲涼。
“喂!浩楠!你一個人站在這裡發什麼愣呀?”忽然有人在身後拍了陳浩楠一把。
“哦,東林,是你呀!”陳浩楠回頭一看,見是鐵哥們李東林,他的心頭不由一喜。李東林他家就在學校大門的斜對面,陳浩楠昨天就約了他,叫他過來幫忙扛點行李放到他家裡去。
“怎麼了,有心事?”李東林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剛纔看到這麼多的家長來幫自己的孩子拿行李被褥,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爸爸……”對於李東林,陳浩楠一直都覺得沒有什麼事情好隱瞞的。李東林也是一樣,他跟陳浩楠,向來都是直來直去的,毫不顧忌,有什麼就說什麼——他們倆的親密關係幾乎就要到了心靈相通的程度了。
“哎呀,你就別瞎想那麼多了!”李東林的手一把搭在陳浩楠的肩膀上,安慰着說道,“你爸爸已經去了,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事了,你就別太傷感了,想多了腦子就會糊塗的。再說了,你還有媽媽、妹妹,還有好多親人啊——當然,你還有我這個好兄弟呀!”他說着話就“呵呵”地笑了。
“對呀,我還有你這個好兄弟呀!”陳浩楠的眼裡充滿了感激,他真的很感激上蒼賜給他這麼一個好朋友,“咱們兩個臭皮匠可是一輩子的好兄弟,等到了七老八十了,我們還是好兄弟啊!”
“那當然啦,到時候我老得走不動了,你可得扶着我這個老哥哥呀!”
“哈哈,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這我可記下了,到時候你可別見了我這個糟老頭子就跑了呀……哈哈哈……”
“保證不跑的,絕對、絕對不跑的!……”
“對了,浩楠,這兩天你考得怎麼樣啊?”笑了一陣子,李東林幽幽地問道。
“還好吧,可能就是英語差了一點……那你呢?”
“我也差不多,英語也很差勁的——這你也知道呀!”李東林笑着要了搖頭。
“呵呵,我們這兩個老夥計又尿到一壺了啊!”
“哈哈,有意思!”李東林笑着又拍了拍陳浩楠的肩膀說,“不過我們倆也不能老讓‘English’這麼折騰着呀!我準備這個暑假裡好好下一番苦功夫,爭取把英語成績提上來……說不定有朝一日我李東林也能成爲一個英語高手啊!——你想想看,那有多威風呀!”
“這個主意好呀——看來我也不能落後啊!”陳浩楠說着就跟李東林相互着傍起了膀子。他們兩個傢伙一路走着一路放肆地笑着,逗得旁邊來往的同學和學生家長也都樂了,跟着“呵呵”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