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們沒有走到你那邊去，他們也沒有再回來……”何小艾臉上閃過一陣痛苦，然後掩着臉埋在了桌子上。
見何小艾和蘇罙一樣，就要把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又吞回去了，我着急。顧不上去憐惜此時的美人失神圖。連忙想到以前蘇罙說的，‘你想知道什麼你問我’這樣的話來，爲了在何小艾身上得到更多的好處平衡我那不滿的心情，我主動發問了：“何小艾，你說告訴我真相的，那麼我問你，當時的蘇罙是因爲誰的安排才和我認識，然後……在一起的麼？”
“看來你還是很相信巫婆蘇的話嘛，你聽她說了幾句就認定了蘇罙是真的因爲有了什麼安排纔到你身邊的，你是對自己沒有自信呢，還是覺得蘇罙真的是那樣的人？”何小艾沒有給我準確的答案，不過照她這樣說來，倒是我冤枉了蘇罙了？不自信蘇罙會真的在當時看上我麼？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我望着何小艾，拉下臉：“要是你仍然這樣說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話，那麼我想我們今天的對話沒有任何意義，你願意說的話我就聽着，不願意的話就原諒我無法奉陪了。”每次牽扯到蘇罙的時候，似乎所有的人都會和我玩玩文字遊戲，不然就是拼誰更會演，我真是厭惡死了那不明不白的答案。
“郝小心，你想事情的角度很悲觀。”就在我橫眉豎眼的時候，何小艾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我愣了愣聽見她說：“你喜歡將事情往壞的方面去想，你不相信別人的好。所以我覺得啊……你還是比較悲觀的。”何小艾嘖嘖道，歪着腦袋看着我。
沒想到何小艾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就連我都不知道該露出一個什麼樣的表情來。不過也只是一瞬間，我咳嗽了一聲：“是麼？悲觀，我倒是沒有發現呢。不過何小艾，你始終沒有正面的，明白地回答這個問題。”我目光如炬，既然已經鼓起勇氣來了，那麼什麼都不知道的就回去的話，太對不起自己這番心理鬥爭了。
“我的答案是，當然不是。郝小心，你把我們都想得太神了吧，你以爲在事情發生之前就知道你會填那個學校？就讓蘇罙也去考那個學校？還是在你高考的三年前？”何小艾的話裡有了我是聰明人，而你連這個都沒想到所以你是白癡的顯擺感。
即使現在的我和蘇罙已經沒有關係，並且也不想和蘇罙有任何的關係，聽到這話仍然不免覺得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想到那時候我第一眼就被驚豔到，那般純白的蘇罙，不是假的，至少那個時候的他，不是假的，我心裡就有默默舒了一口氣的輕快感覺。
這一刻我忽然無比感激何小艾，那個我和蘇罙的開始，至少沒有被玷污。
“是不是我第一次見到蘇罙他就認出我了？我聽人說小時候的他們都是有看過我照片的。”想起了和言默在別墅的事情，我迫不及待問道。
“這件事情我聽蘇罙提得很多，郝小心，我之所以說你不自信，從你提出的問題就可以看出來。”何小艾拿出了煙：“不介意我抽一支吧，家裡嘵最近肺不好，沒敢抽。”
我點了點頭然後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嘵生病了麼，我會抽時間回去看他的。還有，我聽說抽菸的人那煙霧會沉到衣服的纖維裡，洗都洗不掉的，敏感的人能聞出來。”
何小艾吃了一驚：“這麼頑固？洗都洗不掉？”她在身上嗅了嗅，皺着眉頭很不安的樣子。
然而這個小插曲並沒有維持多久，在何小艾看到我的眼神之後，莫名一頓，然後煩躁地掐了煙。我摸摸臉，難道我剛剛流露出了看到美女的花癡表情？我在何小艾面前一直很注意表情的，生怕會迷失在此人的色相之下。
收住表情的何小艾並沒有再露出任何異常，總算是開始敘事了：“那時候我們都在一個學校，可是就在我大四都已經準備畢業的時候，忽然被嘵支去了國外。現在也明白了，就是因爲你考上那學校了。”何小艾聳聳肩膀。
照何小艾這麼說來，我都覺得她不是嘵的親生女兒了，怪不得人家這麼多年怨念深重。不過，我會就這樣原諒何小艾麼？貌似不會，我們各自都有各自的立場，我沒有直接對她照成什麼影響，她卻每件事都是針對我而來。心裡雖說有些不忿，但面上卻仍然還是故作平靜。
“聽蘇罙說過遇見你的事情，那時候他摔了電話，因爲我和他說我被嘵掉走了，不知道爲什麼。那時候我們的感情很深的。加上言默那時候也出國了，還埋怨我們一起忽然就走了呢，可是我當時激了他，我說我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放心，我們不會和言叔叔一樣……”說到這裡我都爲着何小艾捏了一把汗，這樣的問題，對蘇罙來說，應該會很忌諱吧。
“當時我就想試試蘇罙有沒有放下這些事情，反正我要走了，她發火我也不在了。”何小艾忽然笑了笑：“真是天意，於是這怒火你幫我承受了，然後蘇罙的愛情，你也一併幫我給了，如果你不是郝小心就好了，不對，你不是嘵的女兒就好了。”何小艾嘆了口氣。
何小艾說話很投入感情，我相信她每次和我說話的時候雖然有算計，但是好多話都是她一直想說的，這個女人太優越，以至於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事情。
“發現你是嘵的女兒，是在後來。我經常給蘇罙打電話，我知道他喜歡我。就算是我在美國也不希望他忘記我。”何小艾擡眼見我並沒有表現出不滿，或者憤怒的情緒才接着說下去。看來她這樣對別人很習以爲常了，我不動聲色聽她繼續說着：“有段時間蘇罙經常跟我提到你，說你會傻乎乎跟在他身後，說你還蠻可愛。在音像店遇到你還讓那幫狐朋狗友喊你嫂子了吧。都是蘇罙安排的。那時候聽到這裡的時候又覺得很失落，又覺得這樣也好。我讓蘇罙把你的照片發給我，然後就知道了唄。”何小艾聳了聳肩：“但是我沒有告訴蘇罙你就是嘵的女兒，蘇罙從小到大很少會對我和蘇錦裡以外的女人產生更多興趣，當時就算是很生氣，匆匆下線，但是也沒有告訴他。”
我瞭然地看了看何小艾，並不像是說謊的樣子，怪不得蘇罙和她感情這麼好，何小艾對蘇罙真的好，連這樣的事情竟然都沒有橫加阻撓，這確實是情操偉大了。不過既然何小艾沒有說，那蘇罙怎麼知道的？
“那你沒有跟蘇罙說，是誰告訴蘇罙的？”看着何小艾微微抿着，表情高深莫測，我腦袋裡靈光一閃，瞬間就明白了：“是嘵？”
何小艾笑笑：“你還沒有笨到無可救藥呢。”
對於何小艾的話，我也還算是保持了冷靜，我收斂了眼睛裡呼之欲出的衛生球。安然地看着何小艾：“我知道了。”
“嘵一直在調查你，這點我不知道嘵有沒有告訴你。當然，更有可能的是他什麼都不會說。”何小艾笑笑：“所以，你和蘇罙的事情，嘵絕對比我清楚。所以咯，他假意和蘇罙建立了某種關係，那時候讓蘇罙牽制住你。”我表情終於有些掛不住了，何小艾臉上掛着興致盎然的神情，她左手撐頭：“某種關係我想不需要我說了吧，你或許也早就知道了。不過這只是開頭，到了後來，蘇罙也有些利用價值了，再用你來牽制蘇罙。很聰明的嘵吧，或許你還以爲至少最開始他是關心你的？不，郝小心，你千萬不要這麼想。在嘵的心理，沒有兒女，他滿心裡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你媽媽。嘵之所以讓蘇罙套住你，也是因爲這樣可以利用你，來威脅你媽媽。”何小艾說完朝後靠了靠，在沙發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我曾經一直懷疑，我到底是不是嘵的親生女兒，不過後來見嘵對你也沒怎麼樣，於是才覺得，你也沒有好到哪兒去，這是嘵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何小艾淡淡。
“嘵對我很好。”我辯解。
“還有什麼問題？”何小艾顯然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與我多費脣舌。
“那巫婆蘇說的關於蘇罙的四年陰謀是什麼？”問出口我就後悔了，說不在意的，多少我還是有些介懷。
“那個啊，你也別聽她說的那麼誇張。其實也就是自從嘵找了蘇罙之後，蘇罙就有了反抗的計劃。你知道的，蘇罙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受制於人。於是就起了報復的念頭，當然，倒黴的又是你咯，不過蘇罙始終沒有狠下心來傷你，你也應該知足了，蘇罙對你，倒不像是你說得那麼絕情。”何小艾這時候竟然爲蘇罙抱起了不平。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很簡單，怎麼到我經歷起來就那麼複雜了？我皺着眉。
“郝小心，你也別怪我們，我知道我這話是說的輕描淡寫了些，也知道蘇罙和嘵和你的事情我也知道的沒那麼清楚，不過在我這裡，這些還真不是屁大的事兒……”
“那麼我問你……”我打斷何小艾，低着頭剋制着不讓自己擡起頭來泄露太多情緒。“還有什麼？”何小艾仍然是這般語氣。
我看着何小艾放在杯子邊上白皙得夢幻的手，緊緊皺起了眉，艱難問道：“你什麼時候和安寧，走到一路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