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些小妖精告訴過玄奘,說那口古井下面有那東西。玄奘一楞一愣,故意言不達意,道:“那東西是哪東西?哼!貧僧是佛陀轉世,可是會法力的,那別管是那東西,便是這東西也奈何不了我。”
玄奘這廝現在才知道,那些小妖怪所言非虛,但見眼前這女子,面若冰霜,一身雪白長袍,不是鬼怪,那不成還是妖怪麼?玄奘身上身下毫無法力,狠狠嚥了一團口水之後,但見女子從懷中摸出一面白玉似的鏡子。
那鏡子好生奇怪,但見周身上下,都是青光絲絲的光環。
那女子雙目有神地注視着那玉鏡,眼裡還閃出幾抹淚花。玄奘看似不解,女子手中所持之物,玄奘完全不記得。可女子瞠目望着玄奘,道:“法師,這物件你應該記得吧?”
玄奘怔了下,眼裡跳出一抹黯然神傷,道:“這……這還真不記得!”
女子眉間一皺,罵道:“負心人,你的心是讓耗子給叼走了麼?哼!”說着,女子就將手中那小巧玲瓏的玉佩給丟在地上。
只聽“哐當”一聲,玉碎了一地,宛若滿地的琉璃,那玉器剛好就砸在玄奘身前,玄奘這廝膽子甚小,被這麼一砸,以爲眼前這女鬼動了怒,心頭又緊張了三四分,此時,目光直直與女子相逼,道:“貧僧是真的不知,你若要取貧僧的性命,那麼就來取吧,貧僧還有三個徒弟,你就等着小命休矣吧。呸呸!”玄奘瞪了女子一眼,當即卻又發現女子並非是人,性命早已不見,此時所見得,只是魂魄而已。
那女子擺了擺頭,三分無奈,七分痛哭,淚眼婆娑之間,已經淚過兩腮。女子近乎哭泣道:“你還記得,當日你在女兒國時,你左擁右抱,擁有一百多個小妾,而我則是你這小妾中胸脯最大,屁股最翹的女子。怎地,你就忘記了?”
玄奘初次進入女兒國,女兒國國主那時還在,念及玄奘是玉帝的聖命天使,當下就縱容了玄奘在這女兒國內的胡作非爲。玄奘可是三界少有名氣的花心大少,調戲仙女菩薩已經當成了家常便飯,在女兒國一日之後,就挑選了近乎一百零八個美少女當自己的小妾,其中大多美貌絕倫,便如眼前這女子一般。
玄奘最是油嘴滑舌,油腔滑調,今日說你長得水靈,明日誇你長得好看,後日說你美豔無雙,這前前後後,只要是女人,只要長得還算有姿色,玄奘都挨個挨個地巴結奉承,那些女子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眼前從古井內出來的女鬼,竟然是玄奘在女兒國城內的一百零八位小妾中的一位,玄奘曾經還過她屁股大,胸脯也大,一臉旺夫相,這女子是深深記在心上,玄奘經這麼一點撥,當下就怔了,不過這會兒目光恰恰就落在女子的臉上,好似生根了般,直直盯着女子看。
“負心人,我們之間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是我們之間早已有了夫妻之名。哼!罷了!罷了!既然你是薄情寡義郎,那我何苦再苦苦癡癡地等!”
女子正要轉身,卻被玄奘一把手抓住,玄奘這廝乃神佛轉世,曾經更是身懷六星之力,此時雖然是法力盡失,但是誰仙佛之體還在,否則怎麼會在仇恨他的未仙一頓鞭笞之後,依舊生龍活虎?
玄奘的仙佛之體,可以觸及虛假不實的靈魂,也可以握到鬼怪。
女子被一把溫熱的手抓住,只感覺手臂之上那股陰冷慢慢消退。
玄奘簡簡單單地道了聲:“不要走!”女子別過臉來之時,玄奘卻已經跪在地上,淚眼婆娑了起來,玄奘是戲子,這眼淚就好比水龍頭,想開就開箱關了就關,好生灑脫自在。
女子冷冷哼了聲,道:“法師,你不是說你已經不記得我了麼?怎麼?現在又想了來了麼?”女子的眼神之中倒是沒有任何的責備之意,就是那麼一抹常人可以理解的不痛快,試想,當一個美貌如此的女子不要臉般粘着你,哭哭啼啼一塌糊塗之後,而那男子依舊說不認識你,這是何等的苦逼啊。
由此可見,要麼是這女子濫情,要麼就是她真的相當十分的愛着玄奘。
玄奘這廝深情凝望着女子,擺了擺頭,道:“我錯了,我需要你,請你留下來。”這些天來,玄奘可一直活在提心吊膽之中,時時刻刻都擔心這銀髮聖姑某天魔性大發,將自己拿顆鮮血淋淋的心臟給捏碎,那麼他的性命不就從此終了了麼?玄奘斷斷不能這樣,但是無計可施,只好過一天是一天的過着,這些日子以來,雖然玄奘對着外人是一副哼哼哈哈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是卻得到最多的懶惰鬼,但是玄奘心裡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天夜深來時,他都在想,自己拿顆不停躍動的心臟,會不會一下子就沒了。
玄奘對那已經是女鬼的女子,道:“我需要你,我離不開你。”
女子好似有幾分動容,古代女子,有一條法則深深灌入心中,那便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家從父,出門從夫。這些教條已經得到人們的普遍共識,若是哪個膽敢**,那麼他們都將受到世俗人的鄙夷,難以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在這些女子心中,一生只能有一個丈夫。而這女子心中的未來丈夫,也便是玄奘。玄奘心知女人的心事軟的,隨便哄騙幾句, 女子卻感動得稀里嘩啦,兩人在這黑暗中擁抱在一起。
玄奘緊緊抱着女子柔若棉絮般的身子,小聲問道:“你怎麼會從這井內出來?你不是應該在女兒國麼?”
女子卻是一聲嘆息,道:“法師,你有所不知。”
女子便將玄奘那日在女兒國內神秘消失之後,她們這些苦命的女子就被暗害,便是這女子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害了自己。
玄奘卻是知道,他在吐了一口大氣,道:“除了未仙那**之外,還有誰會這麼喪心病狂,連自己的同胞都不放過。”
女子低聲道:“在一片漆黑之中,我便是被拋在這荒郊野外,我的魂魄孤苦無依,生怕被那些林間惡鬼欺負,才躲在這井內,惶惶度日。
玄奘道:“真是難爲你了,不過既然你今日找到了主,那麼貧僧定然不會再虧待你。跟着貧僧,貧僧會給你想要的幸福。”
女子兩眼帶淚,道:“師傅,奴家生事師傅的人,死是師傅你的鬼,你便是要奴家魂飛魄散,奴家也絕對不皺眉,只是,如見奴家已經是鬼魅之身,渾身寒氣,而師傅你卻是血肉之軀,這陰陽兩隔,如何能夠長久呢?”
玄奘摸了摸錚亮的光頭,眼中閃出一抹光,道:“如今地府大亂,妖魔當道,在地府有一面還身池,但凡魂魄進入池中,便可以恢復肉身,由鬼變成人。”
女子一聽,兩眼當即雪亮,異常興奮道:“師傅,你……你願意爲我捨身冒險?去那地府與我尋那面池水麼?”
玄奘自信一笑,再一次將此女子摟在懷中,小聲在她耳邊低語,道:“有何不可,貧僧當日被歹人捉走,讓你們消香玉損,實在過意不去。今日,便是舍掉這殘軀,也要讓美人你活過來。”
玄奘這廝在女人面前倒還是萬分慷慨,這還身肉池,原本就由地藏王菩薩掌管,玄奘正是因爲地獄有人好辦事,才如此這般爽快地答應與女子同去地府,尋找那還身肉池。
夜黑風高,玄奘雖然知道地獄現在被羣魔把持,但他並不知道,還身肉池已經從地府消失不見,在地獄魔鬼的攻襲之下便是地藏王菩薩也已經消失得無影蹤了。地府,如今混亂不堪,便是天帝派了十萬天兵下來,也被打得落荒而逃。
玄奘身無法力,不過要去地府還是有法子的,他來到一顆巨大的槐樹前,繞着槐樹走了三圈,然後大喝了聲:“土地還不快出來。”
不過這一聲叫嚷之後,還是未有任何動靜。
玄奘心下一跳,身後的女子可是直直地把眼盯着自己呢?這土地老兒還真是不給面子,讓自己在這個時候丟了人。
玄奘別過臉去,對着女子道:“怕是那土地睡着了,你先別過身去,貧僧只有使出殺手鐗了。”
女子半信半疑,轉過臉去,玄奘當即就扯開褲袋,對着那槐樹下嘩啦嘩啦就撒起了尿來。
玄奘呵呵一笑,暗道:“這下,還怕你土地老兒不出來麼?”
果然,片刻之後,但見一縷青煙冒出,當即就幻化成五尺不到的小老頭。
那小老頭滿臉怒色,當即就左轉四下張望,問:“是誰?哪個狗孃養的晚上在老子門前撒尿,一股尿騷味!不想活了不成?”
玄奘在土地腦門上狠狠敲了一個鏰兒,道:‘你看看我是誰?”
那土地揉了揉兩眼,看着玄奘道:“一個和尚?”
玄奘道:“你在看看?”
土地怒了,道:“管你是誰?哪裡有你這麼般不講道理的,在人家家門口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