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副立式水墨畫畫片,被店主精心的裝裱在鏡框中。
畫中畫的是一枝梅花,畫中的梅花淡墨柔條,千花萬蕊,梅花優雅的姿態和韻味體現的淋漓盡致。
老爺子一看到這幅畫就輕咦了一聲,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物一般。
當楊靖看到外公從兜裡把老花鏡都掏出來了,楊靖對這幅畫也重視了起來。
那位店主看到楊靖他們三個站在這幅畫跟前,也跟了過來,笑呵呵的說道:“這位老爺子好眼力,一眼就看中了敝店中的鎮店之寶啊。”
店主的話楊靖和老舅沒有理會,在古玩市場混的人,那嘴皮子能把死的說活了,能把黑的說白了。你要是相信他們的話,一準兒能把你坑的什麼都剩不下。
對付這種人的最好辦法就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任憑他說什麼,你就當個笑話聽就可以了。
楊靖和老舅更關心的是老爺子的變化。
外公自從做了開顱手術之後,平時渾渾噩噩的,而此時竟然主動的對一幅畫感興趣,而且還拿出了老花鏡,這個變化讓楊靖和老舅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不用說,潛伏在老爺子骨子裡對古玩的熱愛,現在已經開始在支配老爺子的身體了。
老爺子扭頭低着頭,雙眼從老花鏡的上沿露了出來,看着店主問道:“老闆,這幅畫能不能拿下來讓老頭子看看?”
外公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根本就不像是做過開顱手術、腦組織受損的人。
店主聽到這話卻是有點爲難,猶豫了起來。
老舅不高興了,“怎麼?你這畫掛在這裡不就是向外賣的嗎?我們不看看又怎麼知道這幅畫是真是假啊?還是老闆你擔心我們買不起這幅畫?”
楊靖不動聲色的衝着老闆露出了左腕,待到老闆的視線被左腕上的表吸引之後,這才淡淡的說道:“這塊表是我在法國帶回來的,正宗的百達翡麗表,不過恐怕你也不知道這塊表的真正價值。”
老闆訕訕的笑了一下,說道:“我這幅畫可真是店裡的鎮店之寶,不過你們既然想看,我這就給你們摘下來。”
說着,店主上前小心翼翼的把那副畫摘了下來,楊靖打眼一瞄,看到鏡框後面和牆壁接觸的地方並沒有填充物,淡淡的說道:“老闆,你這幅畫這麼放可不對勁啊。古畫即便是裝裱在鏡框裡,最好也不要直接和牆面接觸,避免牆面返潮損及鏡框裡面的古畫啊。”
那老闆一聽這個,放下了畫之後就衝着楊靖比劃了一個大拇哥,“呦,一看您就是一位懂行的。沒關係,我這幅畫是今天早晨才掛出來的,平時這幅畫都放在保險箱中。”
楊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而是戴上手套把老闆放在桌子上的那副畫拿了過來。
這幅畫雖然裝裱在鏡框中,可尺寸不算小,楊靖打眼一瞄,差不多就知道這幅畫差不多是100釐米*50釐米的尺寸。
把畫放在了外公前面,外公立刻推了推老花鏡就湊了上去。
這幅畫中的那枝梅花佔據了畫面的大部分空間,但在右上角和右下角處卻是有一些空檔。
在右上角上有行書題識,楊靖仔細辨認了一下,依稀可以看出題識的內容。
“午日昏昏頭懶梳,梅花零落雨模糊。曉來忽見晴光逈,頓覺心如酒病蘇。朋輩翩翩逸興該,出門隨意步山隈。杏花羞涉梅飄粉,一陣香風過水來。橋邊小徑繞林陬,一帶紅牆古寺幽。乞食山僧持鉢去,梅花庭院靜於秋。茅屋人家酒味甘,夕陽影裡帶微酣。相期明日南郊去,先上春城望曉嵐。訪梅舊作四首。戊午小春,巢林居士汪士慎寫於鬆南書館。”
在題識的左下方,則有兩款小篆體的方形印章,上面那個是“汪士慎印”,下面那個則是“巢林”二字。
這個題識和印章讓楊靖渾身一震,失口說道:“莫非這是汪士慎的畫?”
外公依然在仔細的看畫,沒有說話,老舅也沒有吱聲,倒是旁邊的店主笑了。
“這位小兄弟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汪士慎的畫,沒錯,這幅畫正是汪士慎的《白梅圖》。”
楊靖不由地翻了一個白眼,心道:“這題識上都有汪士慎的名字了,我難道還看不見?”
那邊的老舅掏出了手機,在手機上戳了幾下之後就低聲的對楊靖說了起來。
汪士慎(1686-約1762)字近人,號巢林,又號溪東外史,AHZ縣人,清揚州八怪之一。一生清貧窮窘,酷嗜茶,性愛梅,居揚州以賣畫爲生,安貧樂道。晚年雙目失明,卻自我安慰道從此不用再見那些忙忙碌碌的平常人了。以手摸索作畫,經過不懈地努力後,比未失明時畫得更加工妙。善畫梅、竹,工篆刻、八分書。刻印與高翔、丁敬齊名。
揚州八怪中的汪士慎是個一身都有詩意的人,他嗜茶愛梅,“閒貪茗碗成清癖,老覺梅花是故人”。飲着清茶對着梅花“一番清興了,心事付吟絲。”當然除了將心事付之於詩外,更付之於畫,付之於他筆底的梅花。他所所畫的梅花清淡秀雅,有一股疏香冷氣,以抒發其清高孤傲的襟懷。
揚州八怪之一的金農曾對汪士慎畫的梅花有評語:“千花萬蕊,管領冷香,儼然灞橋風雪中。”
在揚州八怪中,汪士慎是一個格調極高的畫家。他一生清貧,每以詩酒自娛,筆耕自給。他性情溫和,與世無爭,有朋友索畫,即慷慨贈予,遇俗子,雖斷炊亦不作一筆。晚年,他雙眼瞎了,猶能作大草書有如神運,朋友呼之爲“心觀”,意謂眼不能視,而心如明鏡,若有神助。
楊靖一聽這個樂了,衝着老舅比劃了一個大拇哥低聲說道:“老舅,人家別人玩古玩都是憑藉着記憶來判斷東西,您可倒好,隨身帶着度娘啊!”
老舅把手機揣兜裡說道:“都什麼年代了?一些硬性的常識不用死記硬背了,手機是幹什麼用的?這就是用途之一。”
楊靖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老舅這懶偷的,絕對可以打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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